第一百五十四章 诛心草

    看着双眼发红的小姑娘，穆子湛沉沉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启帝的愤怒怎么会那么轻易消除，在大殿上一顿冠冕堂皇的指责，条条罪状按在他的头上。从有条有理，到后来逐渐变成了莫须有，他都沉默着接受了。事已至此，启帝虽然震怒但也想为自己留一个好名声。最后对外宣称穆子湛是奉了皇命到西沱城把军队召开，只是路上由于他的疏忽，耽误了些时辰，所以才让猎场中的人无端受到伤亡。耽搁了时辰……穆子湛嘲讽了笑了笑，无非就是指他在回来的途中遇上霍言心的事情。好在他早有预判将霍言心送到了太后那里，启帝也不想追究得太深，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佯装愤怒的样子，在大殿上恨铁不成钢地怒甩了穆子湛一巴掌。总觉得穆子湛今日有些奇怪，不说话也就罢了，怎么连同焊在脸上的赤金面具也不带了。霍言心搬来个凳子，坐在床边，又不敢看他伤到哪里了。只能疑问道：“王爷，你的面具呢？”

    “被父王打掉了。”

    “啥？”

    霍言心一个激动又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问道：“那你的脸……被看到了？”

    “嗯，今后本王再也不用带着面具了。”

    穆子湛说的轻松无比，可当时的场景却是历历在目。启帝本想借助一个巴掌的势头，甩了穆子湛的面子，也让自己有一个台阶下。他本就心生愤怒，手下的力气自然不会留有余地。“哐当──”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本来低头闷声不吭的大臣们个个偷偷抬起了眼皮。赤金面具在地上站转了个弯，滚落到启帝的脚下。在看穆子湛的面容时，不只是启帝惊呆了，连同偷看的大臣们也忘记收回自己鬼祟的眼神。那张脸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不就是之前那位京城中最耀眼的四皇子。穆子湛的白毛症虽有刻意隐瞒，但毕竟在这皇城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年之间，私下他毁容的流言不断。此刻一张英俊无比的脸颊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由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相较于他人的惊讶，启帝简直愤怒到了极点，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四子自小聪慧又张扬，即使在皇后这样沉闷的调教下，也能凡事做得出类拔萃。但他身上的光芒太夺人了，简直照得旁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就和……他的亲生母亲一样。启帝看着这张透着和某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眼底简直要冒出火来。他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真是朕的好儿子，好好的张脸，便要带个鬼面具，这是为何？”

    穆子湛却是异常的冷静，仅仅几句话，解释了遇到神医解了脸上毒的经过。“神医？”

    启帝又问道，“若不是今日朕打下你那面具，你可是要带一辈子？”

    穆子湛的俯身不语，直接激怒了启帝。所有的事情都在同一刻发生，又夹杂了些家务事，大臣们也摸不透启帝的心思，均不敢上前说情。最后以穆子湛挨了五十下板子，结束了这段父子之间的仇怨。五十下啊……霍言心看着穆子湛某个地方盖着的白布，隐隐透出血的样子，眼角都开始发颤起来。这老子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虐待自己的儿子。不过，房间内的酸臭味实在让人受不了。霍言心开窗通了通风，还是没忍住问道：“王爷你的伤怎么了，这味道……”该不会是你的屁股烂了吧。接来的一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真怕穆子湛恼羞成怒带伤杀人灭口。“用了些重药，再过几日便好了。”

    霍言心皱眉，暗道骗他谁呢。五十下板子即使穆子湛再皮糙肉厚，也得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好。“这个给你。”

    穆子湛在枕边摸出了个小盒子，趴着身子有些艰难地递给霍言心，问道：“这可是你要寻的东西？”

    有些莫名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块红色的石头，看材质应该是成色不怎么好的玛瑙石。她要这玩意做什么？“看来不是。”

    在她茫然的眼神里穆子湛已经得到了答案，微微扭了扭发疆了身子道，“先前宁元白和我说了，你们在被山贼所虏的时候，有感应到你所寻之物的气息。”

    “本王派人，寻遍了那山寨，只发现了这枚东西。不过，现在看来是寻错了。”

    心理一个惊诧，不只是宁元白将此事告诉了他。更惊讶在穆子湛挨板子的当口，还抽了人去帮她寻碎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小感动。穆子湛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做事还是挺靠谱的。“王爷，你还是安心养伤吧。我的事情不着急。”

    又不能和他说收集碎片的用意，霍言心就觉得在良心上受到了无限的谴责。“反正那些山贼也已经被本王收押了，待本王伤好了，同你一块去北虎寨寻寻。”

    之前宁元白就和她提到过，把她离开穆子湛远些就会心绞痛的情况，告诉了当事人。在感动中，鼻尖的酸臭味倒也没有那么难闻了，还有一些熟悉的味道。霍言心拱了拱鼻子，努力回想在狐仙国药材课上所学的内容。酸臭味的伤药……是诛心草！双眼瞪得老大，迫不及待的就像掀开穆子湛某块地方该的白布。可临到指尖触碰的时候，又有些讪讪地收了回去。她的小动作倒是惹笑了穆子湛，底声问道：“想看？”

    霍言心羞红着脸，摇头表示拒绝。“现在也不能看，等过几日好了吧。”

    什么玩意！上次的意外所见，都让她洗了好几天的眼睛。心理不爽，可是口里的话还是问了出来：“王爷可是用了诛心草？”

    诛心草，听这个名字就很彪悍。能在短时间里让伤口溃烂，随后重新生出新肉，是一种治伤速度极快的良药。可它名为诛心，自然有所道理。治伤虽然快，但也承受莫大的痛楚。光先让伤口溃烂这一步，很多人都无法做到。感情先前闻到的酸臭味，就是这个啊。穆子湛扯开了话题，显然不想让她继续问下去。他应该很痛吧，脸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霍言心心里莫名，挨板子是朝堂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按理说他慢慢养着就好了。为何要那么急于一时？结合穆子湛之前说的话，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一个大胆的假设出现在她心间。“王爷，你用诛心草是为了同我去北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