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婆子在外叫骂了几声，也不知道隋雨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子没有了声响。欢娘缓和了一下情绪，泱泱跪倒说道：“王妃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帮帮我吧。”

    帮，倒是不难，只是，这要怎么帮。欢娘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觉得这个泥坑是出不来，但又不想继续陷下去。“欢娘，你可想过和离？”

    眼前之人神色一怔，显然霍言心的话是在她意料之外。“说实话，如今你的处境不是一日形成的。别说你那不讲理的婆母，就是欢哥也改不好了。”

    话虽难听，但道理如此。成亲时候千般万般的好，却无法抵得住时间的消磨。当年对你百般疼爱的人，如今卧倒在那里，喝得大醉迷离。欢娘低头沉默，霍言心又指着床上的醉汉反问道：“你觉得他还能好？”

    一盏茶的时刻，欢娘一双手捏的死紧，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王妃说的话有理，如今欢哥一日不如一日，前些天胡乱发脾气还动手打了我和孩子。这日子过得太苦了，若是能解脱，我……愿意和离。”

    快过年了，劝人和离，真不是一件积功德的事情。但此时霍言心丝毫不觉得愧疚。女人啊，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不舍弃脏的烂的，怎么能遇到的。她伸手理了理欢娘耳边的碎发，又问了一些欢哥家里的境况。这白慕阁本就是湛王府的产业，欢娘是这里掌柜，自然可以继续住在这儿。勉强说来还是欢哥他们家占了欢娘的光，从郊外搬进了繁华的京城里。若是和离了，到也简单。欢哥滚回郊外，自家的儿子，回去找自家的妈。从此相亲相爱，母子一家亲，少来找别人晦气。又和欢娘说了好一会的话，大致的情况霍言心都了然于胸。“欢娘，你再思索几日。若是铁了心，就是闹到王爷这儿，我也会帮你。”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床榻上的人依旧呼呼沉睡，伴随着阵阵的呼噜声。霍言心泱泱地走在大街上，感叹不已，她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命。你看，今日又什么正事都没干成。不过……这人间也真是对女子苛刻。无论女子婚前多优秀，嫁了人之后只能相夫教子。官宦世家的女子还好，丫鬟婆子一大堆的伺候着。像是欢娘这种，找了个不像样的男人，顺带附送了一个拖后腿的婆婆，真是八辈子苦到家。又要在外抛头露面经营铺子，又要回去干活带孩子，真是想想都觉得人生无味。不知不觉间，霍言心已经走到了南沁苑的后门。“吱呀”一声门打开，她低头沉思哀叹，特没看清身前的路。“啊！”

    闷头撞入一个宽大的胸膛，来人伸手就抱住了自己。霍言心以为府里进了什么贼，挥手就要打人。小手稳稳地落入一个大掌中，头顶传来一个熟悉沉闷的声音，“是本王。”

    穆子湛……他怎么来了，还在自己的南沁苑里。思绪混乱的霍言心，脑子明显有些转不过弯来。更换乱的要数身后的几个丫头，有了前车之鉴，几个人害怕地躲在门后，不敢上前一步。穆子湛眼尖，把霍言心拉到一边说道：“让你的丫头们先回去。”

    “哦。”

    她摆摆手，几个丫头如获大赦，贴着墙立马遁逃。“王爷，你是来……啊……”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霍言心已经站在了屋顶上。身边之人的一双大手依旧拦着自己的腰身，胸膛紧紧地与他相贴。“穆子湛，你有毛病啊！”

    高高的屋顶上传出了霍言心惊恐的咆哮声。大半夜的带她上屋顶做什么，霍言心想要把他推开，但又怕掉落下去。两人就这么僵着，站在南沁苑的屋顶上。在月色照耀下，显得尤为旖旎暧昧。良久，穆子湛率先坐下，拉着霍言心坐到她身边。“陪本王聊聊天吧。”

    “啊？”

    霍言心环顾四周，心里又开始腹诽。果然是真母子，一个要她四方亭抄经书，一个要她在露天屋顶聊天。霍言心一个哆嗦，皇后不就是她的婆母。啧啧啧，亏得她之前还同情欢娘，没想到最苦的还是她自己。见她脸上一会坏笑，一会又哀叹的，穆子湛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归属感，好几天都没见过她这么生动的小脸了。“这几日去哪儿了，玩的可开心？”

    霍言心一翻白眼，这是和她秋后算账了嘛。她不答话，反而反问道：“王爷这几日去哪儿了，玩的可开心？”

    “不开心！”

    穆子湛直言不讳，这几日他过得很不开心。想到霍言心说要走，他很不开心。想到她手上的邪气镯子，他还是很不开心。想到今日穆子然和他是吹嘘，四嫂做的鸡汤有多好喝的时候，他更不开心。“今日，本王揍了七弟一顿！”

    啥玩意？这是吃错药，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吗？霍言心决定识时务的闭嘴不说话，免得又被殃及遭殃。见她沉默不说话，穆子湛扯了扯嘴角说道：“本王想你……做的菜了。”

    话到一半，别扭的王爷还是硬生生地转了弯，倒是把霍言心吓得一哆嗦。原来是做菜啊……不对，她那么紧张干什么。“王爷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

    穆子湛轻笑问道：“不连名带姓的叫了？”

    夜晚的风有些大，穆子湛解开大氅，将小小的身躯包裹进自己的怀里。“今日算了，心儿就和本王聊聊天吧，你还未说这几日干什么去了。”

    他言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身体贴着他暖暖的后背。霍言心能感受到来自他的落寞，原来不是平常百姓烦恼，高高在上的王爷也有。随意述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末了霍言心问道：“王爷可责怪我胡乱整顿了你的商铺？”

    穆子湛微微一笑道：“你开心就好，如是不喜欢商铺的名字改了便是。”

    眼神微动，霍言心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为什么要改？改成什么呢？”

    狡猾的小狐狸，明明知道他在说什么，偏偏装作懵懂的样子问了出来。看来，他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始终不能消除小丫头心里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