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臭不要脸的神医
魏安城内,几辆扮做出城经商的马车缓缓驶离。霍言心没有想到截草药的日子来得那样快,昨日才刚提及,今日一早就被穆子湛叫醒上了路。只是,今日的穆子湛有些奇怪,又变成之前那种阴阴冷冷的性子,不与她说什么话。许是办大事前,他有些紧张吧。霍言心也不做多想,捏了一把黄泥土就往脸上抹。既然是装作流民,也要有流民的样子。“王爷,你看我这般像不像。”
穆子湛眯眼斜视,表情有些为难。她不会以为擦点泥巴,弄点土,把自己整的张兮兮一点就像流民了吧。一双大眼睛灵动的望着自己,穆子湛叹了口气,哪里有那么貌美的流民。相比之穆子湛,宁元白倒是不客气地先开口了:“你怎么不在泥巴里滚一圈,这样还像些。哎呦……做什么……”霍言心满手的泥土,顿时糊了宁元白满脸。“宁神医也涂一些,免得太子认出你了。”
素来爱干净的宁元白,气得头发都要炸了,怒吼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说的那个太子原本就不认识小爷!”
“呃……”好像是那么回事请。心里这么想,霍言心嘴上还是不饶人,说道:“哪里有你这样的流民,衣服都不换一件,和个花孔雀一样摆什么姿态。”
说话间,她直接把宁元白的折扇扔出了窗外。随即又拿了泥土,满头满脸地散了一遍。“要背弯下来佝偻着,又不是让你去当大英雄!”
“啪啪啪”,背脊被拍得生疼,心中的火气都快压不住了。身上又被强行换上了粗木麻衣,傲娇的宁神医不停地用拽紧的拳头抚住胸口。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亲妹妹,不能打不能骂。穆子湛故意忽略了他们之间的闹腾,冷声问道:“和你们说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霍言心忙不迭地点头,把他之前的吩咐复述了一边。“扮作流民拖住太子,顺便想办法一路跟着他,直到遇见了魏家人,好让王爷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
“本王会拍两个暗卫跟你们一起,到时候自己小心些。”
穆子湛又看了看两人,经过一番闹腾宁元白是没问题了,头发散乱面色入土,衣服刚刚被糟蹋过的样子,简直比流民还要流民。霍言心嘛……还是那么好看。“你这般不行。”
穆子湛立时反悔了起来,说道,“还是跟着本王,免得被太子认出来。”
这么一说霍言心就不乐意了,反驳道:“哪里有流民是三个大男人的,总要拖家带口带着个女眷的吧。”
穆子湛指了指她的脸,又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同意。轻咬嘴唇,霍言心也很无奈,这天生丽质的容貌如今倒成了麻烦。“糟蹋个脸面还是难事吗?”
灰头土脸的宁元白顿时摩拳擦掌,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架势。本来就肮脏的手,在霍言心的脸上也不知道擦了些什么,等她转头而来时,穆子湛都惊呆了。大眼睛中的星光暗淡,面色蜡黄,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丧气的神色。看着穆子湛吃惊吓坏了的样子,霍言心嗤笑。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得明白,是三哥在她的脸上使了一个障眼法。“这样行了吧!”
顶着张丑脸,说着霍言心本该有的语气,听在穆子湛耳里有多别扭有多别扭。一时间,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几人便侃侃地上了路。找到穆子泳的踪迹并不难,穆子湛择了一条小路将四人放下,便想离开。“王爷,你去哪里?会不会……跑的很远?”
穆子湛以为她小性子起了,无论之前如何拍胸脯保证,临到枪口终究还是有些害怕。“你若是怕了,跟着本王一起?”
霍言心当即摇头,她只是担心穆子湛走远了,心口会绞痛,才不是怕了呢。“放心吧,本王就在附近,若有事自会出来。”
这就好了嘛,灰土土的脸上露出了讪讪的笑容。穆子泳走得也是够慢的,一行人从中午一直等到了傍晚。“草!什么太子!”
宁元白首先怒了,“小爷这辈子没有那么窝囊过!”
天色渐渐暗沉,窝在草堆里面的宁神医被霍言心扒去了棉衣,冻得瑟瑟发抖。“嘘,太子来了。”
暗卫说道。众人连忙沉浸到角色中,宁元白打头一步一晃地走在前面,霍言心垂头跟在后面。穆子湛让她少说话,当一个安静的哑巴,凡事都让宁元白和暗卫去解决。“哎呀啊……”慷慨激昂的喊声,惊得霍言心一个嘚瑟,三哥你的戏似乎过了。“终于来人啊!”
宁元白抹了一把灰脸,急匆匆地向前跑去,“扑通”一声跪趴在了行驶而来的马车面前。他气势如虹,惊得车内车外之人都是愣了半晌。戏瘾上来的宁元白收也收不住,又嚷嚷道:“里面的贵人救命啊,救救我们岭南城的百姓啊。”
霍言心和两个暗卫都呆若木鸡地定在原地,听他说着原本剧本上没有的话话语。“也不知道京城里来了个什么大官,长得丑还戴着面具。说是要帮百姓治理蝗虫,却整日和女人卿卿我我。”
“真是黑心黑肺黑肚肠,咱们老百姓,要被他害死啊。”
他哭诉的声音极大,传在空旷的山林间,仿佛都有了回音。身后站着大官的女人,瞬间嘴巴长得老大,可真有你三哥的啊。抬头望天,也不知道穆子湛在不在附近,若是他听到了,保不准真的能抄了宁元白的全家。马车内穆子泳倒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致,一撩车帘喝问道;“你是从岭南城里出来的?”
“可不是。”
宁元白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继续说道,“岭南城是待不下去了,蝗虫飞满天,又没人管。小人便先带着几个弟妹投奔外出来了。”
“今晚就在这里安营。”
仿佛是抓到了穆子湛的痛脚。穆子泳当机立断下车扶起宁元白,安抚道:“岭南城中境况如何,小哥慢慢与孤详说,孤定当为你们出头。”
“孤?”
宁元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连连颤手,还做作的向后退了两步。“您是太子殿下?”
“哎呀,小人有眼无珠,此般气宇轩昂、气吞山河、英姿勃勃的人,不是太子又有谁当得。”
说罢,他就要倒地跪拜。霍言心在后面看得惊心眩目,三哥是早上吃了什么脏东西,闹坏了脑子吗?这事整的哪一处,和个卖糖人的老师傅一般,可真能吹。偏偏这种吹捧对于穆子然来说十分受用。月上山头,郊外的风尤为寒冷。穆子然贴心的给他们四人准备了个大营帐,备足了火盆和吃食,说是晚一些来找他们细聊。真是忍不住要给三哥的臭不要脸竖起大拇指。常言道,脸皮厚吃个够,古人不欺余也。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后悔了,想撇下宁元白,回到穆子湛的身边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