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西苑的柳姨娘
凌乱归凌乱，正事还要干。回到忠勇侯府，霍言心随意扒了几口饭，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吩咐事情。“黄云，你去寻些没用的就布料。”
“黄云，你去寻些破铜烂铁。”
“还有隋雨，你现在回去睡觉，晚上等着办大事。”
三人一脸的茫然，完全整不明白自家小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快去！快去！时间紧迫！”
人家小姐出嫁前羞羞答答，自家小姐出嫁前风风火火。三人走后，风风火火的霍大小姐拿起抽屉里早已备下的小盒子，独自往西苑走去。侯府西苑，住着几位姨娘，徐氏之前也从这里走出来的。霍言心依稀记得，霍天济有个通房丫鬟柳氏，比她母亲还早进府几年。母亲进门之后没多久，出于怜惜便主动提出将她抬为了姨娘。柳氏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为人不坏，与母亲相处的也算是融洽，生了个儿子早早地去外地当了知府。本来应该算是走上坡路的人身，却被母亲横死徐氏当道，硬生生地给截断了。寒风萧瑟中，西苑显得尤为了的冷清。一路的枯枝秋叶，推得满院都是，已经入了冬还无人打扫。她心里，想来应该有些许的怨恨吧。门口并无丫鬟，霍言心独自推门而入，柳氏正在用着午膳，见着来人惊讶的脸上带着疑惑。“柳姨娘，可还认得我？”
柳姨娘思索了半刻，反复观察着她的面容，脑海中浮现出了伍彤云那绝美的容颜，反问道：“你是言心？”
点头称是，霍言心与她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明日言心就要出嫁了，今日想来见见姨娘。”
柳姨娘让唯一的丫鬟杏儿收拾了碗筷，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时间真快啊，转眼你都长那么大了。”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又摸了摸身上，叹气说道：“姨娘也没什么可做贺礼的，就祝你和太子百合好合吧。”
“姨娘还不知道？”
霍言心故作惊讶，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与太子早就取消了婚约。”
她当然知道消息闭塞的西苑，连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简直是与世隔绝的存在。徐氏巴不得没有任何人记起这块地，如何会让外面的消息透进去半分。果然，柳姨娘满脸的不可置信问道：“怎么会这样？那言心与成亲之人又是谁？”
顺势霍言心就把穆子永与霍思巧苟合，自己被迫退婚，从而赐婚给穆子湛的事简略的说了一番。柳姨娘满脸怒色，“徐氏当年欺负我也便罢了，如今她的女儿也这般猖狂。”
“柳姨娘，今日我来还有件事。”
霍言心看了看她的脸色，继而说道，“我母亲死的蹊跷，验尸的仵作说是死于心梗，我却不信。”
“你当年与母亲还算是相处融洽，可有觉得不妥？”
此话一出，柳姨娘煞白的脸上冷汗直冒，话语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一个不受待见的姨娘，能有什么见识，大小姐问错人了。”
霍言心微微一笑，也不硬逼，转而说道：“那姨娘今后有何打算。”
柳姨娘凄惨一笑，环顾四周，能什么什么打算。徐氏为了独占着侯爷，将西苑孤立在侯府之外，这灰墙枯木便是她今后的打算罢了。“姨娘这是认命了？”
其实柳姨娘长的不差，不然也入不了霍天济的眼。只是生子之后不善于保养，又因岁月的蹉跎，日渐失了颜色。霍言心探了探怀中，拿出一个精巧的锦盒说道：“这是皇家御赐的驻颜丸，听说能有洗涤浊气，精华容颜之效。”
她缓缓打开盒盖，露出一颗通体碧绿的药丸，隐隐还透出些荧光。“母亲已故多年，言心也即将出嫁，今后徐氏更是肆无忌惮。”
她直勾勾地望着柳氏，丝毫不掩盖心中所想，“若柳姨娘愿意取而代之，言心愿意相助。”
柳氏被她的话惊得不清，连连摇头摆手。“柳姨娘也不必急着拒绝我。”
她芊细的手指敲打着桌子，提醒道，“大哥是侯府唯一的男丁，姨娘不为自己打算，也不考虑大哥了吗？”
“照徐氏这般得宠，如今又搭上了太子。保不准那日怀上了男丁，姨娘是要如何自处，大哥又回如何？”
柳姨娘双手颤抖，眼角含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言心，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明白。”
“只是，侯爷如此厚爱徐氏，我又能如何？”
霍言心嗤笑，一脸不屑地说道：“男人口中的爱有多不值钱，姨娘又不是不知道。”
她伸手驻颜丸向前推了几分，说道：“爹爹喜欢的无非是色相而已，哪有什么真心。”
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柳氏心里有些发烫。霍言心自信的光芒是要溢出般，在她面前闪耀无比，心中一时分辨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若是她能重会正茂之年，想必也能如此有底气说这番话。“姨娘，驻颜丸我只有一颗。我也承认存了利用你的心思……”身边的丫鬟杏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仿佛给了柳姨娘无限的鼓励。“大小姐，我愿意一试。”
话音未落就别柳氏打断，她擦拭了眼角的泪水，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般说道：“这些年被徐氏打压，身边人也一个个离我而去，受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凄惨一笑，“博远离家远派已经五、六年了，我不敢问，也问不到。”
“大小姐你说对，我不该认命的。”
说罢柳姨娘便毫不犹豫地吞下了那颗驻颜丸，笑道：“我想为自己，为博远在争取一次。”
“那好，姨娘好生歇息，今夜我会让父亲到你这儿来。”
霍言心离去之后，柳姨娘便感到周生涌起一股暖流。常日里的疲惫不敢顿时消散，精神容颜像是被什么唤醒了，说不出的舒畅。她不知道自己吞下的根本不是什么皇家迷药，而是霍言心凝结出来的狐族灵丹。说来也奇怪，自从得了那对狐狸耳坠，霍言心恢复了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灵气。只是灵气少的可怜，她凝结了几日才磕磕巴巴弄出了这枚指甲盖大小的驻颜丸。也聊胜于无吧，量虽少，对于柳姨娘这个凡人也是管够了。现在就是要想办法，怎么把她那位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花花肠子的老爹弄来西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