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氏上门
“大伯娘，您消消气，这事只是胡家的丫头说看到了，不一定是实情，紫金一向孝顺，哪能背着大伯和您做这样的事呢！”
陈青金在大伯娘周氏面前畏缩得如同小鸡仔，一副想拦又拦不住的样子。
周氏面带怒色，冷哼了一声，抬手就拍起了罗家宅院的大门。
大门口正打盹儿的小狗，听到声音就开始大吠。
“谁呀？拍个门这么狠，急着投胎呀？”
钱大娘正在内院帮着陈紫金安扎鸡笼窝，一听到急促的拍门声，就没好气地问。
“王秀娥！你是活腻歪了是吧？得了十两银子就张狂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长嫂为母，懂不懂？还是秀才家的女儿呢，我呸！礼义廉耻浑不知！”
周氏面皮紫涨，叉着腰，连名带姓地破口大骂。
内院隔得远，周氏听岔了声儿，还当应话的是王氏，又自觉在小辈跟前损了颜面，着实气得不轻。
王氏刚把一尾鱼送去灶上，出来的时候，恰巧听到周氏在大门外骂她。
她下意识地往外跑，想去给周氏开门，却被身后钱大娘一把拉住。
钱大娘眨眼，“方才是我与她对话，你且装没听见，去灶上躲躲。”
王氏讷讷地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陈紫金从东厢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套文房四宝和两本书。
“钱大娘，这是给小宝的，你回去给他，让他没事看看书写写字，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陈紫金听到了周氏在外叫门，然而却丝毫不以为意，说话的声音也不紧不慢。
钱大娘惊喜过望，这可是她家小宝最喜欢的东西啊！
“大娘替小宝谢谢紫金姐姐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去外院开门了。
王氏看着钱大娘的背影，疑惑地问：“阿紫，你什么时候学会看书写字了？”
老陈家待她的女儿跟坟头长出来的野草一般，别说读书识字了，连平时的吃穿都顾不上。
陈紫金知道她会问，一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
这往后还要长久相处，不可能总藏着真面目。
她抱着王氏，略弯腰，把头轻搁在王氏肩上。
声音闷闷的，嘟囔道：“娘，最近我夜里总是做梦，梦里的一切，好像是我被卖那两年发生的事，梦里，我不仅学会了读书写字，还学会了骑马打猎，但这梦又不全，断断续续，那些地方叫什么，遇到的人是谁，我又都……记不起来了……”
头微微低下，露出雪白的脖颈，蝴蝶状的粉色胎记也跟着露了出来。
王氏轻抚那胎记处，眼泪簌簌而下。
“好孩子，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定是有菩萨暗中保佑……”
是她的女儿没错了，只不过最近变化太大，也幸而是往好的方向变……
大门开了，但钱大娘堵在那儿，死活不让周氏进。
周氏气得鼻子通红，指着钱大娘大吼，“你给我滚远些！王氏那贱人呢？”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叫我滚远些，这是谁的地界？脸给狗子擦屁股了？”
钱大娘回骂起来，毫不客气，还带着一脸“有本事打我”的挑衅意味。
论打架，周氏绝对干不过她。
这份自信，她有！
一旁的狗子也很给力，跟在她话后头大吠了几声。
“哎哟，你听懂狗子说什么了吗？狗子说，钱大娘乱说，狗子才不用这种恶心脸擦屁股呢！哈哈哈哈……”
钱大娘笑得前仰后合，口水喷了周氏一脸。
一旁的狗子也懂事，不再叫唤，只咧着嘴，好似在笑，还望着钱大娘摇了摇尾巴。
周氏气得胸前起伏不定，生生强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好半晌，她才翻着白眼，冲里面大喊：“王秀娥，你死在里头了吗？有种一辈子不出门，就由这母大虫守着你，那才算本事！”
身后的陈青金扯了扯周氏衣袖，小心翼翼地道：“大伯娘，还是算了吧，紫金和二伯娘兴许有事脱不开身，出门来要晚些。”
周氏正怒火中烧，反身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陈青金脸上。
“小贱蹄子，连你也要造反？给我老实一边儿待着去！”
陈青金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生疼的脸，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大嫂，你消消气，青金还小，别跟孩子计较……”
王氏疾步走了出来，一把将陈青金揽在身后。
“哟，死出来了？当家大伯娘教训侄女，怎么了？轮得到你这贱人来管？”
周氏连连冷笑，“叫了这半天门，不应声儿，也不见人影，青天白日的，莫不是躲在门里偷汉子吧？”
这话，对一个丈夫离家的妇人来说，未免太重了。
王氏顿时脸色煞白，手绞着衣角，嗫嚅道：“大嫂……我没有……你、你来有什么事……”
“大伯娘这是思女心切，得了失心疯吗？要不要把你也送到张家去，让你们母女团聚啊？”
陈紫金拿着一把杀鱼刀，慢悠悠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手上还沾着鱼血。
周氏一见到她，吓得连连后退。
“你、你不是去县城了吗？”
这丧门星，还敢回来？
周氏镇了镇心神，青天白日的，这疯傻女子可不敢当众乱来！
“我是去了县城，与你何干？快走远些，别耽误我吃饭！”
陈紫金没好气地道。
晚饭，王氏只煮了点稀饭，菜，也只炒了个白菜肉沫。
她还要烧鱼吃，哪有时间和周氏闲扯。
周氏气得发抖，这傻子自打张家逃回来，就嚣张得无法无天！
若不是怕那刀不长眼睛，她真恨不得冲上去扇这傻子几巴掌。
“你做了败坏陈家门风的事，怎么与我无关？一个女孩家，竟敢独自去县城和男人私会，简直是不知廉耻！”
周氏看着陈紫金的眼神，像要吃人。
她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早早离世，二女儿远嫁，只剩陈黄金这么一个小女儿留在身边，原想借着幼时的传言，将她嫁入高门。
谁知，竟被陈紫金这丧门星给坑害的，最后嫁了个傻子！
“私会？姚三公子？嗬……”
陈紫金甩着刀，冷笑，“有本事你去姚家退亲啊，还是打算让陈家别的女儿替嫁？可惜了，陈黄金已经嫁了，再不然，让陈青金替嫁，她不也是你视如己出的好侄女？”
只变换了一个眼神，就将周氏吓得开始腿打颤。
周氏强撑着退后了几步，心道，这傻子又要拿刀架人脖子吗？
一旁的陈青金，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七妹别说这样话，我要有这个心思，天诛地灭。”
“啪”地一声，陈青金脸上又挨了周氏一个大耳刮。
这下，两边脸都红肿了，把原本就很小的双眼衬得更小了。
“扶不起来的阿斗！”
周氏气没地儿撒，指着陈青金鼻尖大骂，“你娘那样要强，偏你是个软柿子！姚家是什么门楣？陈家与姚家结亲，那要嫁过去的女儿，起码也是你这样清白之身，她一个败了身子的贱人，如何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