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魔,坠入人间
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会垂眸俯瞰世人吗?
或许吧。
但慎星典绝对不会。
在圣光下,仰头皆是灿烂辉煌。
当罪恶被放大,人心便是深渊
教堂里,午后的阳光铺叙其中,空气中的尘雾让光有了形状。
慎星典坐在那里,穿着圣洁的白衣,手捧圣经吟诵,温柔且端庄,斜阳打在她身侧,那一刻,像是天使。
可是,她是恶魔啊。
贪婪且冷漠的堕天使,伊甸园里的毒蛇,坠入人间的魔鬼。
本该在黑暗中的恶魔,来到鲜花盛开的地方,沐浴着阳光,虔诚地祷告并且强迫神聆听。
明亮的天光透着彩色玻璃照射进来,仿佛已无阴霾,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圣歌吟唱,心绪逐渐宁静。
白鸽飞向天际,钟声响起。
这才是人间。
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美丽女人优雅走来,头上戴着花环,棕色长卷发,美得像天使。
“星典,妈妈在这里哦~”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慎星典站在一处地方,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白一片,她手足无措的仰头望着上方那唯一的光源。
“妈妈很想你。”美丽的女人微笑着,很温柔。
“我也好想你,妈妈。”慎星典泪目,拽着女人的裙角,“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或者带我走!”
女人蹲下来,替慎星典擦去泪水,“妈妈不是说过吗?”
“遇到事情我们不能哭。”
“解决问题的钥匙永远在前方,不在懦弱。”
“好了,妈妈要走了。我们星典要乖哦~”
“不要!妈妈不要!”慎星典伸手去抓,可是面前的美丽女人瞬间变成空气,她哭着朝着光源的地方追赶。
中国·锡港
清晨七点。
“滋滋——,滋滋——。”
闹铃响了。
慎星典翻了个身,细白的手臂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按掉闹铃。
过了十分钟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日期,心里异常烦躁。
女孩面无表情地下床,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室外白雪皑皑,灰暗的天空上,漂浮着团团铅灰色的云朵,很低,显得厚重压抑,雪花还在纷纷扬扬下着,交织成一片白色的幕帘,将天地晕染得一片雪白。
慎星典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唇角露出一丝浅笑,很好,没有她讨厌的阳光。
她已经很多年没回过锡港了,这是她被慎家接回来的第三十九天,心情很烂,烂透了,又回到这个该死的地方。
看了好久窗外,觉得索然无味了便移开目光走过去,视线回到手机上,慎星典打开微信,往下拉刷新一下。
没有新的消息。
哦,没有新的消息啊,她盯着自己的微信置顶,失落染上心头。
她将手机随意扔在床上,走到梳妆台上用发箍固住刘海,随后走进浴室洗漱。
八点,天玺宅还在熟睡中,慎星典直接去了画室画画。
她的爱好无非就那么几项,画画、喝酒、剑道还有男人。
她喜欢安静,所以更喜欢画画。
十八岁时哥哥为她举办个人画展,凭借《地狱乐园》一举成为纽约青年艺术家的新星。
《地狱乐园》首次拍卖就以十一点八万美元成交于卡迪沃展馆。
与其说是举办画展,不如说是邢肆凛为了妹妹能考上好大学故意增加名气让她变得抢手一点。
画室里,慎星典拿着调色板调色,笔刷蘸上颜料落在画布上,继续她昨天没有画完的作品。
画布上,整体是灰调,背景笔触细腻虽混了不同的颜色但还是不改整体的灰调,中间是一支白色鸢尾花。
这幅画是慎星典仿照着一位大画家画的。
江菱霈,她的母亲,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印象派画家,她的作品《白鸢》至今下落不明。
这也是她一直想找到的画,而此刻自己面前的那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画,只是念想。
慎星典想妈妈的念想
她看着看着,突然起身,把画拍倒在地,面无表情,冷得让人发颤。
慎星典抬眸,眼眶已猩红无比。
“咣咣——。”敲门声响起。
她没有转头就知道是谁,沉声道:“出去。”
“星典——,我”
慎泽耀一身很显气质的浅灰色家居服,站在画室门口望着自己妹妹。
刚开口就被女孩呵斥。
“别让我说第二遍。”慎星典转身,“出去!”
慎泽耀立刻闭嘴退了出去,他不敢再说话了,自从把妹妹接回来后,她的情绪就阴晴不定,心里还是怨这个家的吧。
过了会儿,慎星典去了餐厅。
管家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大叔,叫管杰,西装革履发型精致,连每天身上的香水味都不一样,看起来就很精致。
用一句网络语就是,他看起来就香香的。
管杰从厨房里出来,佣人在他身后,端着各式各样的早餐。
慎星典要吃美式早餐,早上还要一杯热红酒,慎泽耀则是要吃中式早餐,包子油条豆浆之类的,偶尔换个新鲜才吃吐司牛奶。
布好菜,慎星典不等慎泽耀坐下就开始享用,品尝着热红酒,望着窗外的雪景,的确是一番美事。
只是这个地方不再纯粹。
慎泽耀晨跑完回来,坐在妹妹对面,喝了口豆浆就直接开门见山。
“爷爷让我们回趟慎家。”
慎星典正在切香肠的动作一顿,她抬眸,讽刺地勾唇笑:“慎槿伦还没死,他没必要见我吧。”
慎槿伦是他们的爸爸,但对慎星典来说,他不过是伤害妈妈的陌生人罢了。
前一段时间因为犯严重的心脏病在icu直到现在,慎泽耀每天都会去医院,但相反慎星典反倒以此为耻说什么都不去。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被慎家从美国接了回来。
“爷爷说爸爸的情况很不好,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要去分配一下事情。”
慎星典将刀叉重重一摔,旁边的佣人吓得肩膀抖动了两下。
她的眸光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巡视一番,心里滋生出无尽的厌恶,“他是秦始皇吗?”露出带着恶的笑,“还分配事情,呵——。”
“我劝你还是告诉他,让慎槿伦赶紧死,我很忙啊。”
“慎星典——。”慎泽耀语气中带着怒,直视她,“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们的爸爸啊,你不可以这么诅咒他。”
慎星典笑了,像是听了笑话般肆意笑起来,笑声回荡在他的耳畔。
笑够了,她停下来望着对面,“你的笑话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