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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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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茅厕出来的杨杜松只觉浑身轻松,他拂拂衣袖准备去宜春苑找阿茴。

    “我在这!慢吞吞的,还不过来?”是阿茴的声音。

    “这就来了!”杨川谷心想究竟是什么大事,阿茴还跑这儿来找自己了?阿彦没同她说先在宜春苑等一等自己吗?

    走得近了,杨川谷察觉出异样。

    这就像羊儿在草原上觅食的,明明身边似乎风平浪静,羊儿还是可以察觉出芦苇后蛰伏的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这是身体的本能。

    一条拳头粗的木棍来势汹汹冲杨川谷脑袋砸过来,杨川谷连忙侧身阻挡,并抬起右手阻挡。

    他并不精通武艺,只有轻功还可以拿出来见人。

    杨川谷不知来人意图,这人将自己引到荒凉偏僻之处,想必就是自己大声呼救也无济于事。

    为今之计,只有逃。

    杨川谷一瞬间打定主意,脚尖一动准备起身。

    这是有人突然从身后大力禁锢住他,杨川谷双脚乱蹬,双手掰扯背后之人的食指,。

    他使出吃奶的劲,眼看着就掰剩下两根手指头了,草丛后突然跳出一人来。

    “咔!”骨骼破裂的声音,杨川谷的左脚生生受了对方使尽全力的一抡棒。

    来人带着面具,再次举起棍棒。

    在杨川谷倒下的一瞬间,他的指甲残余的力量划过背后男子的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这么说,我们都受了蒙骗。”李彦兮道,“你在昏迷之后被转移到浐水河畔,被栽赃嫁祸杀了乌屠。”

    “没错,是淳兄巡视时发现了我,我甫一醒来就押送至诏狱。”杨川谷道。

    “你记不记得,我原本是往白鹿观去的。”李彦兮望向杨川谷。

    “嗯。我也想过这一点。”杨川谷答。

    听着两位的一问一答,阿茴才慢慢醒悟过来。

    原本李彦兮去的是浐水边的白鹿观,而杨川谷去的是宜春苑,假如不是杨川谷突然腹痛难忍,那中了媚香会是谁?而被嫁祸杀害使者的又是谁?

    如果李彦兮中途没有改路,那给阿茴指路的宫人便会给她指一条通向白鹿观的路。

    没了解毒丸,药效发作之下的二哥又会做出什么来?

    若是那样,恐怕此时在栏杆内的,就是李彦兮了!

    “究竟是何人?这般歹毒!”阿茴咬牙道。

    “□□后宫或是杀害使者,都是重罪。”李彦兮道,“前者或者罪不至死,后者却是想将对方置之死地。”

    来人本是想将李彦兮下狱,没想到是杨川谷替他受了这罪名。

    “宜春苑来人是齐王之女——若我去了宜春苑与她有了苟且,我尚且不提,父亲必然会被弹劾”杨川谷道。

    “你还得娶了她。”阿茴补充道。

    李怜儿本是李彦兮的未婚妻,即使之前已然退了婚约,现在李怜儿看上了李彦兮,李邑一家显然又改变了主意,想叫李怜儿和李彦兮再续前缘。

    如果杨川谷真的行为不端,杨家的名声一落千丈不说,那杨川谷也就会让杨家与李彦兮与心生嫌隙,背后之人就是这样意图吗?

    “当务之急是要证明你没有杀害使节。”李彦兮道。

    “我都没有去过浐水,你怎会听到我的声音?”阿茴问。

    “淳兄与我说,有不少宫人听到我与乌屠发生口角,并大声训斥他。”杨川谷看向两人。

    “腹语!”阿茴与李彦兮同时说道。

    “没错,那名攻击我的人与我的穿着打扮都差不多,加上他模仿我的声音,宫人就错将其当做我了。”杨川谷拇指与食指轻轻捻住略有磨损的袖口。

    “可是,要怎么找到那名会腹语的人?”阿茴陷入沉思。

    “最有可能的,就是今日进宫献艺的艺人。”李彦兮道。

    “没错,且事发后他们仓促离去,还要将一身行头换去,必然不敢招摇。”杨川谷继续分析。

    浐水,他们换掉的衣裳很有可能就随手扔在河里了。

    阿茴和李彦兮都想到了,他们离去的最佳路线肯定就是浐水。

    门外的小吏再次上前催促两人离开。

    “我会与阿茴前往浐水一探究竟。”李彦兮道。

    阿茴点点头,“二哥你别担心,我们会证明你的清白的!”

    杨川谷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拿出阿茴给他的伤药退回到阴影中,究竟是谁谋划了这一切?

    ——

    建章宫中,听了两人分析的淳鸿光当机立断,立刻下令御林军沿着浐河细细搜寻,并分派水性好的羽林郎顺流而下找寻衣物。

    与杨安平的于战场的骁勇善战不同,淳鸿光其实更长于军事的谋略与布防。

    因为今天上林苑举行梅花宴,浐水的几个渡口都有御林军驻守,如果歹人真的是择水路逃跑,那么他们只能在浐水的中下游离开,那附近有大片的密林可以藏身。

    “禀告将军,王爷,在灞水与浐水汇合附近发现了一艘烧毁的小船。”一名羽林郎上前禀告。

    “上前带路。”淳鸿光道。

    “末将遵命。”羽林儿郎应道。

    火把的亮光映照在河畔两侧,凄冷的寒风让河畔翻起阵阵涟漪,似是星光被揉碎在河面上。

    枯黄的芦苇稀稀拉拉,空气中传来泥泞的土腥味和木材的烧焦味。

    李彦兮拾起一根少了半截的芦苇,轻轻一捻,烧焦的一截便化为灰烬,被吹散在风中。

    “木船几乎被全部烧毁,要不是一侧的芦苇也受到火势的牵连,恐怕将士们很察觉不出这河底下还有残余的木材。”淳于明举着火把,细细照着被熏黄熏黑的芦苇。

    “此事甚是蹊跷。”淳鸿光沉吟道,为什么凶徒对上林苑的各处路线如此熟悉?

    阿茴等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可以证明杨川谷口中的凶徒露出了马脚,杨川谷还不会被定下罪名。

    众人都马不停蹄地忙活了一夜,现在都是饥渴难耐。

    但此事事关重大,皇上要求淳鸿光三天之内查明真相,阿茴等人也是忧心不已,故而没有一个人说苦说累。

    现在探查有了新的线索,凶徒很有可能就进了这密林。

    今日出事之后上林苑就加派人手在外驻扎,如果凶徒还没有逃出林子,那围堵自会将其擒获。

    淳于明招呼着羽林儿郎五人一组,每组负责一块区域,呈前后包抄之势,向密林中心搜寻。

    两个时辰后。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阿茴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牙关有点打战,声调有些不稳。

    她方才与李彦兮分作一组,与其他羽林郎在这林子已经前前后后找了三次。

    夜幕渐浓,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如果明日还找不到真凶,二哥必死无疑!

    “阿茴,你先别急。”李彦兮将阿茴拉到一棵大树下。

    老树的长须层层交叠垂地,一个小火堆照亮了树干的褐色年迈的树皮。

    入了夜,北风愈加狰狞地呼啸,几重深衣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霜。

    阿茴的手指早已冻得没了知觉,一旦停了脚步,身上的热气被冷风一灌,更是冰冷彻骨。

    “先喝口热水。”李彦兮在火堆的铜盔中将热水倒入随身携带的水囊。

    阿茴知道此时不能乱,但是二哥就被关押在大牢里,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接过李彦兮的水囊,隔着皮革传来的暖意渐渐让阿茴的双手恢复了知觉。

    温热的水顺着咽喉而下,让她干裂的嘴唇有了湿意,给冻僵了的躯体注入了一丝暖意。

    “凶手能从宫中迅速脱身,且熟悉逃离的线路,想必是有内应。”李彦兮道,“此时京中戒备深严,他们肯定跑不远。”

    阿茴回想起杨川谷的话语,找出与最近与艺人接触密切的宫人,想必会有新的线索。

    “再不济,明日天亮了求皇上下谕旨,挨家挨户找,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李彦兮道。

    阿茴叹了一口气,望向漫漫黑夜,期盼这黎明快些到来。

    翌日,长安的几位里正神情肃穆地指派人手。

    无他——淳于明天还没亮透就来了坊里召见他们,并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记住了,每家每户有几人,与编户是否一致,昨日申时至午时人在何处,可有证明!都要细细查问!”一里正认真叮嘱属下。

    “另外,要重点关注是否有会腹语的艺人,特别是身形清瘦的。事无巨细,俱要上报!不可欺瞒!记住,要抓活的!”

    看着属下动身出发,这名里正抚了抚长须,“这弄不好,怕是要变天啊!”

    淳鸿光一早就进宫面圣,并审查昨日在漱玉阁献艺的杂耍艺人。

    那一帮伎人早就吓破了胆,不少人还在哭哭啼啼。

    “大将军,大将军明鉴啊!”戏班的帮主看着大马金刀的淳鸿光,两股战战作揖禀告,“戏班内确实有一名伎人擅口技,也会一点腹语。”

    班主简直欲哭无泪,自己看前段时间毛遂自荐的男子曹宁长得清秀,又会技艺,想着宫中的贵人们定会喜欢,这才将其带进宫中献艺。

    没成想,这还是个做不要命的买卖的!

    “昨日,曹宁上场之前忽然身体不适,说这场上不了。我将他狠狠的骂了一顿!”班主对昨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那曹宁受了自己的训斥之后,心里很不服气,当下就和自己吵了起来。

    班主那会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留意曹宁之后悄悄溜了出去?

    “至于,至于曹宁那厮去了何处、干了何事,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班主再作跪拜,“将军明察秋毫,饶了我们吧!”

    堂下的艺人们像是听到了号令,齐声求饶,“将军饶了小民吧!”

    而淳于明此时正在听里正们的回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毫无异像,是凶徒已经逃出城外还是有人将他们藏匿起来了?又抑或,他们已经被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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