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个柯南
【启示真言——服从于我】
斯卡雷特腰间被锁链封印的书籍挣脱束缚, 下一瞬闪现抵挡在七岁鼬自下而上角度刁钻刺向替身胸口的手里剑之前，纸页哗哗飞速翻动带起劲风，有刹那印入了那双黑眸中。
猩红默示录突然的暴走持续时间很短暂, 吹动七岁鼬发丝的不详气息定格, 书籍之上缓缓投影出一行从未见过的晦涩文字。
翻译过来意思就是：服从于书的主人。
两个幼年体的宇智波鼬仰头注视, 不受控被那串富有神秘美感的字符吸引。
文字逐渐飘落回书中，猩红默示录也随即被斯卡雷特腰上疑似裤腰带作用的锁链捕捉缠绕，像是重新封印了潘多拉的魔盒。
但已经打开过的盒子，其中放出的东西再难收回了。
这个能力是多麽危险又诱人。
刀光剑影针锋相对骤然回归风平浪静。
“宇智波鼬, 放开我。”
有点低哑的声音打破平静，像石子投入夜晚镜面般的湖水。
柯南动了动手腕, 脖子歪侧避开紧贴着动脉的危险刀刃，叫出对方全名。
压住他的七岁鼬身形顿了一下，听从柯南的话松开钳制。
柯南翻身爬起来，伸手摸了摸脖子又是一手红色，意识有片刻眩晕，不过应该不是因为失血过多。
头一次尝试发动这个能力，跟单纯二分之一的精神力消耗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以为书是用以记录，方便管理。
没想到对人效果远没有那么简单, 使用会在猩红默示录上明确记录个人的过往, 居然还能写下控制他人一条启示真言, 虽然他之前喜欢说信猩红默示录得永生……
倒真不愧名叫默示录。
原来相对替身自身战力显得有些鸡肋的二分之一，其实是启示真言的前提也相当于枷锁，对危险的力量的桎梏。
多亏灰原哀那些小白鼠，对替身不断的熟悉让他更加了解自己, 也能感觉出真言是能消除或修改的, 问题不大。
斯卡雷特在外只会体会到双倍酸爽, 危机暂时解除，柯南收回替身，伸手想去拔桌上插着的手里剑才发现自己两手都挂了彩，只得先朝宇智波鼬伸出拇指关节被卸掉的右手。
七岁鼬沉默地抬头看着他。
又沉默地看了看他伸向自己等待着什么的手。
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无法对这个人做出攻击性动作，还会无条件执行对方说出的话。
尽管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但却不会觉得“不正确”。
这个人不像是忍者，身手也很差，近身之后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他究竟是什么人……
七岁鼬记得自己原本在回族地的途中，这里却不是木叶，一切显然跟这个戴眼镜的少年脱不了干系，他攥紧了拳头。
见他愣着没动，柯南轻轻歪侧了下脖子若有所思。
“果然跟替身不一样，必须说出来才行啊。”
“把关节复位。”他说着把手又往七岁鼬跟前送了送。
这次宇智波鼬动作很快。
掌心有些粗糙的小手，扣住比自己大了许多指节修长指腹光滑的手，没有经过任何锤炼的细腻皮肤让握惯了兵器的宇智波鼬莫名觉这触感得有些像暖玉。
妈妈的手虽然也很温暖光滑，但同为忍者手心还是留下了很多陈年痕迹。
这样的手或许只会出现在贵族身上，可是这个人的模样也不像那些大名。
找准位置关节用力。
“——”
柯南表情皱在一起，他把痛呼咽下去，眼角微微抽搐地看着宇智波鼬：“你下手还真狠……”
最后还是用了替身的手才拔出不知道多大力气半数扎进桌面的手里剑，他观察着这把沾了自己血的危险玩具，边吐槽说道。
“宇智波佐助好着呢，我之前是为了刺激你，不信用分/身乌鸦回木叶看看。”
两个七岁鼬眨了下眼睛，同时用黑色的双眸注视他。
“佐助他。”
“怎么了？”
一个说上半句另一个同步接上下半句，双份的毛骨悚然，凉意顺着脊柱往上爬，柯南手一抖把手里剑扔回宇智波鼬怀里。
“他真的没事！”
厢房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随处扎进四周墙壁的武器，被斯卡雷特拳头砸出窟窿的榻榻米，还有来自柯南创口低落的血迹，目测案发现场经历过命悬一线的激烈战斗。
柯南捡起地上应该是被手里剑命中磕破外壳电线都暴露出来的小黑，无声叹了口气。
这才面世没两天呢，阿笠博士知道了绝对会哭的。
他看向两个已经站到一起，面对面观察着另一个自己的七岁鼬，笑容里带上几分不怀好意：“我的保镖被你打坏了，作为赔偿你要代替它的位置。”
“它死了吗？”
左侧的鼬目光落在小黑身上，辨认这是什么种类的通灵兽。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右侧的鼬目光落在柯南身上，提出了一个困扰自己多年的哲学问题。
“……”
捧着小黑的柯南张了张嘴唇，“其实，修修应该还能用。”
宇智波鼬四岁见到忍界大战的残酷后便提出了这个大多数人恐怕到生命结束也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生命会出生、生命会死去、生命能拯救。
猩红默示录揭示出对方至今短短十五年的人生里，除了修炼、弟弟和必要的生理需求，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思考族人、思考忍者、思考村子。
这个七岁就得出这些结论，后来为了一村乃至各国不至于再度遭到战火侵蚀，选择背负全部屠杀宇智波一族的木叶忍者宇智波鼬，那两道泪沟仿佛昭示了他命中注定的悲剧色彩。
柯南看着两个头上护额还没有划痕的孩子，捏着下巴沉眸思索，最后走到窗边眺望。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仿佛只有天空，在哪里都一样。
天边橘金色的晚霞像披上了一重柔和的滤镜，将这个本质残酷的世界轻轻笼罩，柯南伸出手，傍晚的风缠绕过指缝远去。
他侧回头看向宇智波鼬，半边被夕阳朦胧了轮廓，半边还沾染着自己的血迹，脸上挂着让人看不懂的微笑。
“在思考生命前，你认识人类本身吗？”
“我推荐你先学习生命的起源进化和人类简史。”
——
在前老板去世后，水茶屋在短册街地位大不如前，加上继承位置的前妈妈桑儿子丝毫没有手段作为，谣传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水茶屋战斗动静很大，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受之前逃出去后咽不下那口恶气的武士挑拨，知道这里今天打手都跑光了，几个稍微有点实力的胆子瞬间膨胀起来。
几个人堵在门口使劲拍打：“这都到营业时间了，怎么还不开门啊！”
真希脸色不太好看，他眼神制止想上去开门的某人，沉声道：“今天请回吧。”
他们不依不饶，骂骂咧咧说话逐渐难听起来。
甚至有两个想干脆把门踹开。
踏、踏、踏。
伴随着撞门的动静，气氛压抑紧张间从二楼走下来一个穿着灰黑色调卫衣工装裤的身影。两手插在裤兜里走得不徐不疾，每一步却都像叩在某个特殊音阶上，牵动着大厅里所有人的神经。
明明是容貌相同的人，却完全不像曾经认识的那个。
镜片后的视线随着他一路走来，逐渐扫过大厅中一众或男或女，收集到他们陌生惊愕的反馈。
少年在门前站定，众人这才惊觉刚才注意力全被对方吸引，竟不知道外面混乱的声响何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
有人怯怯问了句。
从柯南身后阴影里忽然走出一个佩戴护额忍者打扮的孩子，上前一步替他推开门扉。
只见外面七晕八素躺尸了不少人，旁侧手持短刀站着明显是打倒这些人的男孩，跟推门孩子长相打扮竟完全一致难以分辨。
男孩收刀闪身回到少年旁边，一人一侧。
柯南往前走来几步，站定在其中一个来砸场子的人跟前，一身血腥味的他丝毫不显脆弱，反而看上去极度不好惹。
抬脚踩在对方想掏起爆符的手上，不耐烦地拖长尾音：“耳朵聋吗，今天不开业。”
“你……你个贱——嗬。”
柯南脚下用力碾了碾，弯腰从他手中抽出明黄色的符纸撕成碎片，冷漠地说：“如果是摆设就帮你割下来好了。”
起爆符碎片散落在风里，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附近赌场玩到一半出来吃饭看热闹的人群才爆发出唏嘘，讨论着水茶屋那个没用的新妈妈居然雇佣了木叶忍者慢慢退去。
水茶屋内。
众人悄悄打量着气势陌生的少年，迟疑着不敢说话。
因为他们之前对这个前妈妈桑的儿子继承水茶屋，一直抱着不看好不太友善的态度，见他被软禁也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换洗的衣物和晚饭送到我房间。”柯南并没把重心放到这些人身上，吩咐了一声，然后看向站在人群中间的真希示意带路。
众人见到脖子上斑斑血迹浸湿衣襟却仿若未觉的他看向此前软禁自己的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只见中长发齐刘海粉白浴衣，女性化打扮的秀丽少年面上一派平静，仿佛无事发生躬身行礼。
“是，爸爸。”
大厅里静了一下。
……嗯？爸爸？
柯南不置可否地跟着重新上楼去了。
真希没有带他走上三楼，而是在二楼拐往左侧，走进东边白天采光一定非常不错的厢房，柯南看着被清理掉生活痕迹的“酒店房间”眉梢挑了下。
“房间号码。”
“22号。”
“热水还有吗。”
“有的，爸爸。”
问清楚后柯南抬抬下巴示意真希可以离开了，现在他已经能不动声色接受爸爸这个称呼并且内心毫无波动。
从宇智波鼬的过往得知这个世界是有淋浴的，不过水茶屋或许出于情趣一类的考量，厢间里用的是浴桶，柯南握住衣摆两侧上撩打算脱衣服，抬眼看到两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七岁鼬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们要洗吗？”
左侧的鼬摇了摇头，右侧的开口说道。
“可以给我们详细说一说之前提到的进化和简史吗？”
“一会先吃了饭吧。”
在他们求知的注视下，柯南脱下衣服取出口袋里剩余的子弹放到旁边，上个世界带过来的衣服算是报废了。
他坐进隔间里的浴桶，热气让他整个人逐渐放松下，不由舒坦地呼出一口气，替身斯卡雷特出现在身后拿起毛巾正准备擦拭，本体眉头一皱看着自己酸痛的双手决定彻底当回大爷。
两个一模一样的幼年宇智波鼬对坐在桌前，隔间忽然传来呼唤。
“……宇智波鼬，进来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