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走，不送
“滚出我的视线里！”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女人暗哑干涩的嗓音在凌司夜的脑中不断盘旋。宛若猛兽，在他心间横冲直撞个没完。“公司还有事，我没时间去陪纪羡皎耗着。”
沉默良久，凌司夜垂眸熟练地将香烟抽出，点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心中异样的情绪波动。“你实话告诉我，皎皎父亲突发心脏病，是不是你惹出来的？”
凌老爷子怒火更盛，盯着凌司夜仿佛已经将他彻底洞穿。见他半晌没吭声，凌老爷子顿时了然，顿时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声呵斥道：“混账！不敬长辈的事你也能做得出来！”
浑浊的烟雾四下缭绕，为凌司夜那双狭长的眸蒙了层迷雾，更加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管家闻声觉得有些不妙，低声劝道：“老爷子，先去医院探望纪先生重要，少夫人孤身一人在医院，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凌老爷子眉心皱出个川字，强压着怒意摆手道：“这祸是司夜惹出来的，皎皎父亲本就在气头上，见了他只怕更生气，你准备些东西送去，顺便带句话。”
——医院病房里。纪羡皎守在病床边，轻轻握着纪怀善的手，白皙的脸庞上忧心忡忡。“皎皎，医生说纪叔叔很快就会醒过来，你也别太担心了。”
沈若言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喝点水，刚刚嗓子都哭哑了。”
纪羡皎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点头将水杯接过，装模作样地喝了两口。她不知道医生说的很快是有多久，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父亲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心里越来越担心不安。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沈若言微微一愣，误以为是医生，便上前将门打开。只见凌家管家站在门前，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那和善的脸上满是歉意。管家见到她并不意外，微微颔首道：“沈小姐，这是我们……”“滚。”
沈若言绷着脸，丝毫没打算给他留面子，“凌司夜把纪叔叔气到心脏病发作，就打发了你这么个东西过来？”
她轻蔑地扫过管家手中大包小包的补品，嗤笑一声：“你们凌家把纪家当什么？真以为我们缺你这点东西吗？”
管家脸色微变，可身为过错方，他不敢有什么怨言，硬生生接下了这番怒火。“沈小姐说得对，但事已至此，还望您网开一面，让我见到少夫人，亲自致歉。”
“想道歉？”
沈若言靠在门边，挡得严丝合缝，“真想道歉就让凌司夜来！”
管家俯身弯腰，恭恭敬敬道：“本该是少爷亲自来的，但纪先生身体不好，怕他见了少爷更生气，所以……”“谁说他只能给纪叔叔道歉了？他对皎皎做的那些事，难道不该道歉吗？”
沈若言脸色沉了又沉，看着管家的眼神更是厌烦中透着凌冽。“他一口一个杀人犯地污蔑着皎皎，这不是他做的混蛋事儿？”
单单是这两点，她都能想把凌司夜剥层皮！更不用说他亏待皎皎这些罪责了！“您消消气。”
管家屏住呼吸，额头冒出丝丝冷汗。“让我消气，可以啊！”
沈若言微眯着眼眸，一字一顿，“让凌司夜来医院，跪在皎皎面前磕头认错，或许我就没那么生气了。”
“您！这……”管家猛然抬头，惊愤地盯着沈若言，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做不到？做不到就滚啊！谁稀罕你一个管家的赔礼道歉！”
沈若言站直身体，甩手就要把门关上。“陈管家。”
纪羡皎走来，对着若言摇了摇头，上前重新将门打开。她看着窘迫焦急的管家，眸中流转寒意：“我暂时不想看到有关凌家的人，尤其是凌司夜，请你消失在我面前。”
想到凌老爷子，纪羡皎轻垂眼帘，语气缓和些许，继而道：“还有，希望你能告知凌爷爷，我会跟凌司夜离婚，希望他从中劝一劝，别让两家把关系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这婚，她是离定了，凌司夜虽然执着，可凌老爷子的话，他总得听进去几分。管家傻在原地，看着往日温柔体贴的少夫人，如今变得孤傲冷冽，不免有些惊讶。尤其是离婚这件事，更是打破了他对纪羡皎的认知。“好走，不送。”
纪羡皎不给他多说的机会，反手将门重重地甩上，彻底让管家吃了个闭门羹。沈若言感受到那些许冷冽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颤，压低嗓音开口道：“皎皎，这事让我处理不就好了吗？见了凌家的人，平白无故又惹你生气了。”
纪羡皎摇摇头，将心底的郁结随气吐出。“他是领命来的，不见到我，怎么可能会回去。”
要是死赖在门口不肯走，无疑是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出面把话说绝了将人赶走。沈若言沉吟不语地点下头。“皎皎……”病床上的人突然抬了抬手，虚弱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担忧。纪怀善眨了眨眼睛，周围的景象才勉强看清。“爸！我在！”
纪羡皎心里一惊，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眸底隐现出水雾。“我没走，我一直都在这陪着您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纪怀善才松了口气，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女儿身上：“那个混小子呢？”
“被我连打带骂地赶跑了。”
纪羡皎用脸颊贴了贴那只干枯的手，强忍下泪水。这话说得确实没毛病，她是骂了凌司夜，也动手打了他，虽然是哭着的，也不影响她那时的战斗力爆表。“出息了，”纪怀善笑了笑，“知道跟渣男动手了，我欣慰啊。”
他这乖女儿，总算是知道抗争了，多打一下，都能解他心头的气。“纪叔叔，还笑呢！医生说您得静养，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沈若言嘟着嘴巴，喋喋不休地叮嘱着。纪怀善昏沉的脑袋都被她嘟囔醒了不少，拧着眉冷哼道：“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为自己女儿开心有什么不行的？”
见他说话力度变足，沈若言忍不住笑出声。“是，纪叔叔身强体壮，一点小问题肯定难不到您。”
谈笑间，纪怀善撑了撑身体，拧着眉略显严肃地看向纪羡皎，沉声道：“我这一生病，免不了要在医院待上几天，公司那边的事，就只能先交给你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