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宴
殿内灯火通明，夏明赫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乐声悠扬。
众臣都在夸奖季云时年轻有为，纷纷敬酒。有一部分臣子想拉拢他，毕竟他年纪轻轻，战功赫赫，此次陛下定会在嘉奖他。
“云时，你此次打了胜仗，立下汗马功劳，朕敬你一杯。”夏明赫举杯敬季云时。
季云时起身，举杯。
“陛下谬赞，此次能赢多亏了军中的众多士兵，英勇善战，且保护国家本就是末将该做之事。”
夏明赫一饮而尽手中的酒，大笑，“赏，都赏！”
“末将替军中的士兵谢过陛下。”季云时喝完，行礼，坐下。
夏柔嘉只觉这样的场面甚是无聊，随手拿了串葡萄，摘着吃。
“公主。”奈笙在一旁小声提醒，公主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奈笙刚要说话，被夏柔嘉塞了个葡萄在嘴里。
“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本宫就要这样，没事。”
夏柔嘉看奈笙一脸懵的咬着葡萄不敢嚼，小声的笑着说。
原本叶安禾是想收敛一点，但是总有小人想害她，那倒不如随心一些，反正身份地位在，奈她何？况且她马上也要离开夏国了。
季云时无意看见正在笑着同奈笙说话的夏柔嘉，不禁想起了刚刚殿门口那一幕。
那是他第一次见夏柔嘉同男子打闹，她看上去并不像被迫和亲，盛憬琛看她的眼神有着不易察觉地温柔，二人站在一起竟显得那么般配，仿佛本该如此。
夏柔嘉察觉到季云时一直看着自己，抬眼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清冷干净的眼眸，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解。
夏柔嘉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葡萄，抬起茶杯与他对视。
季云时看出了夏柔嘉之意，抬起酒杯，二人隔空相敬而饮。
盛憬琛不动声色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临渊内心已经骂了夏柔嘉几百遍，这个女人竟然还当众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也不知道这季云时是不是眼瞎，看上了她，真为主子愤愤不平。
千霜倒是觉得夏柔嘉和传闻完全不沾边，要说夏柔嘉与季云时两情相悦，她可未从夏柔嘉眼底看出半分爱意和哀伤，难道这皇家之人都比较会演戏？在她看来，夏柔嘉应该是一个耿直的人，对主子的喜欢从来不隐瞒，直接开口就讲，丝毫不害羞，她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女子，与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大家都在下面相谈甚欢时，裴依一突然开口，“季小将军，本宫敬你一杯。”
“谢贵妃娘娘。”季云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笑着举杯回敬。
裴依一放下酒杯，看着季云时嗲声嗲气的说道，“季小将军尚未婚配，可有喜欢的女子？”
季云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回贵妃娘娘，末将一心为国，自愿驻守边疆，保护家国，无心儿女之事。”
夏柔嘉在裴依一开口时便坐直了身子，夏明赫还真是喜欢这个裴依一，让她来做这个引子，有意思。
李吟微在听完季云时的回答后，眼神黯淡了几分。
他竟不愿娶妻，是因为长公主吗？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大家的眼神都悄悄在夏柔嘉、季云时和盛憬琛之间来回观察。
季云时的一脸严肃，眼神中透着坚定，夏柔嘉的事不关己，玩着桌上茶盖，盛憬琛双手抱胸，嘴角上扬，似在看戏。
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裴依一没想到季云时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驳了自己的面子，眼底闪过不悦，但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季小将军能有如此忠心，实属陛下之幸，夏国之福。可季小将军你身边应当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暖心人照顾，本宫认为儿女婚嫁与你建功立业是相辅相成的。”
季云时早已猜到，裴贵妃这般说，定是陛下的意思，他向来不喜朝堂，不想卷入这是非之中，勾心斗角。
“多谢贵妃娘娘的关心，末将无心儿女之事。”季云时不为所动，坚定的拒绝。
裴依一微眯了下眼睛，眼眸一转，突然轻笑起来，这季云时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真和夏柔嘉那臭脾气有得一拼，那她不妨帮他一把，看看夏柔嘉是否会选他咯。
“季小将军是有心悦之人，却因身份不敢讲吗？”裴依一略带疑惑的问道。
夏柔嘉，本宫就是要拉你下水，你上次所做之事，本宫记着呢，如果能让盛国七皇子厌弃了你，那更好，反正季云时的妻子也不可能会是你，想想你被抛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本宫很是期待呢。
在场的人听闻此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偷偷瞥了一眼夏柔嘉和盛憬琛。
夏柔嘉玩着茶盏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好啊，这个裴依一，只差没点她夏柔嘉的名字了，看来上次对她还是太善良了，是不是给她一种自己好欺负的感觉。
“请贵妃娘娘慎言，末将并无心悦之人。”季云时此时语气已经有些严肃。
这裴依一很明显是冲夏柔嘉来的，她究竟想做什么？
裴依一不以为然，“本宫是在给你机会，季小将军。如若你有心悦之人，不妨说出来，让陛下给你赐婚。省得本宫乱点鸳鸯谱。”
“裴贵妃未免太咄咄逼人了，季小将军若有心悦之人，必定会自己向陛下请旨赐婚。他眼下一心为国，无心儿女之事，难道在裴贵妃眼里反道有错？”喻倾宁突然开口解围。
裴依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皇后娘娘怎么能这么想一一，本宫只是想给季小将军一个抱得美人归的机会。”说完瞥了一眼季云时，看他不说话，便笑着看向夏柔嘉。
在场之人都知道裴贵妃是想逼季小将军说出心悦之人是长公主，只知道裴贵妃与长公主不和，没想到裴贵妃敢直接与长公主叫板，她只差没有直接点长公主的名字了。
“季将军以为如何呢？”裴依一脸上笑意加深，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夏明赫从开始到现在并未开口，在场的人大概都猜到裴贵妃敢这般嚣张，因为八成这是夏明赫的意思。
“末将谢过贵妃娘娘好意。”季云时声音变得有些冰冷，说完行礼便坐下。
“既然季将军没有心悦之人，那不如本宫做这个牵线之人。”裴贵妃柔媚的说着，起身走向今晚参加晚宴的女子那边。
“你看着殷家五小姐可好？”裴贵妃走到殷家五小姐殷婉沁身边，牵起她，对季云时说道。
殷婉沁看了一眼季云时，脸颊微红，低下了头。
“殷家五小姐尚好，但贵妃娘娘何必强人所难呢？”季云时看向二人，目光冷淡，略带嘲讽的说道。
裴贵妃听到这话，轻笑起来，“季小将军莫不是觉得殷五小姐不如你心上之人？”说完扫了夏柔嘉一眼。
夏柔嘉好像在看桌上的果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裴依一觉得夏柔嘉现在比以前能装多了，看来她也没有那般喜欢季云时。
季云时懒得搭理这个女人，没有在开口。
“季小将军不如看看殷家五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地善良，堪为良配。也许回过头你会发现曾经喜欢之人也不过如此。季小将军觉得呢？”裴贵妃轻笑着说，眼神略带挑衅看向夏柔嘉。
殿内的氛围逐渐凝重起来，只剩下乐声轻轻在空中回响。
临渊觉得这个女人在找死，怎么偏偏喜欢招惹夏柔嘉，他赌她等会一定会死的很难看，以他对夏柔嘉的了解。季老刚想开口解围，突然见夏柔嘉起身。
在夏柔嘉起身那一刻，乐声忽然停了。
“奏乐呀，怎么停了，给本宫来一首欢快的曲子。”夏柔嘉笑着吩咐道。
裴依一在夏柔嘉站起来的时候，心里一慌，但而后她又冷静下来，她不信大庭广众之下夏柔嘉还敢对她怎样，她和夏明赫可是约好了，这次定会替她出头，更何况她哥哥也在。
想到这，裴依一迎上了夏柔嘉的目光。
夏柔嘉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见她朝自己走来。
裴依一本想做做样子，唤她一声皇姐，结果还未开口，便遭了夏柔嘉一巴掌。
裴依一捂着被打的那边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夏柔嘉，她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
“用不着那么惊讶，毕竟本宫在你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夏柔嘉挑眉，轻声说道。
“本宫觉得你的脸现在不太对称，缺少一点美感，不如本宫好人做到底，帮帮你如何？”夏柔嘉勾了勾嘴角，微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裴依一的尖叫。
“陛下。”裴依捂着脸，眼底微红，委屈的看着夏明赫，声音略带哭腔。
“皇姐！”夏明赫发怒斥道，起身重重的斥道。
夏柔嘉这么做无疑是在打他夏明赫的脸。
“呵，原来陛下能说话呀，本宫还以为你今晚被毒哑呢。”夏柔嘉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
刚刚莫不是聋了还是哑了，在那坐着看戏，果真还是太年轻了，扶不起的烂泥。
“你！”夏明赫被夏柔嘉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到，脸涨得有些通红，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裴依一，今晚是季小将军的接风宴，不是为你搭的戏台，你看看你从晚宴一开始，就像个戏子，我看你不适合在这深宫，夏都城那几个青楼倒是蛮适合你，想必你定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夏柔嘉眼里含着笑意，冷冷的说着，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裴依一。
“夏柔嘉，你再说一遍。”裴依一的母亲确是青楼舞女出身，夏柔嘉这样说就像踩了她的尾巴。
“本宫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裴依一在原地握紧了拳头，看向夏柔嘉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
“上次本宫跟你说的话，你似乎没有听进去半分。”夏柔嘉拨了拨散落肩上的头发，轻声说道，却让人听出几分警告之意。
裴依一没说话，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刺向夏柔嘉。
奈笙一下子心提到嗓子眼，她还在公主位子旁，根本来不及阻止，公主的手还有伤。
夏柔嘉已经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
她似乎早有预料，一个闪身，抬脚踢掉了裴依一手中的簪子。
裴依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住了手。
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眼观心观。
“求长公主高抬贵手，放过一一。”裴亦起身，向夏柔嘉求情。
夏柔嘉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你们可真是兄妹情深。”
裴亦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怎会听不出长公主的讽刺之意。
“长公主，一一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求长公主不要同她一般计较。”裴亦只能继续向夏柔嘉求情。
“年纪小，说话就可以口无遮拦？裴御史，是你裴家家风不正吧！还是你在背后为你妹妹撑腰呀？”夏柔嘉轻飘飘的说着。
裴亦已经额头冒汗。
“皇姐何必咄咄逼人，一一和裴御史是什么样的人，朕最清楚不过了。”夏明赫突然插嘴，为裴亦解围。
“我亲爱的弟弟，你不开口，本宫忘了，她裴依一今晚这么嚣张，是你为她撑腰吧？”夏柔嘉一记冷光看向夏明赫。
夏明赫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夏柔嘉莫不是疯了，现在要同他撕破脸。
“本宫最后说一次，本宫与季小将军清清白白，从今以后，谁要再拿这件事出来做文章，本宫不介意让她彻底闭嘴。”夏柔嘉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殿内。
“裴依一，你刁难季小将军，不就是想逼本宫出手吗？你可还满意？”夏柔嘉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拂了裙摆，蹲下身，看着裴依一。
“你这个贱人，夏柔嘉。”裴依一愤恨的说道。
夏柔嘉突然笑了起来，起身踩住了裴依一的手，裴依一发出痛苦的哀嚎。
“皇姐！”夏明赫大声呵斥，起身朝她们走来。
夏柔嘉并未挪开脚，看着一脸怒气的夏明赫，突然替喻倾宁不值。
“长风，把长公主拿下！”长风一掌朝夏柔嘉袭来。
电石火光间，季云时替她接下了这掌，将她护在身后。
“多谢。”夏柔嘉没想到季云时会出手。
季云时轻点下头，和长风对峙。
夏明赫扶起裴依一，宣御医。
“谁敢！”夏柔嘉大声喝道。
“给朕把长公主拿下！”夏明赫眼底一片阴沉，怒声说道。
御林军拔刀，逼近夏柔嘉。
“本王倒要看看今晚谁敢动她？”盛憬琛起身，懒散的说着，语气却充满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