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探
入夜，宣明殿内一片烛火通明。
“太傅，近日可见过长姐？”
夏明赫坐于案桌前，翻阅奏折。
太傅李槐立于案桌前，对皇上的问话似有不解，他没事去见那妖女做甚。
“回陛下，未曾。”
夏明赫放下手中奏折，微笑看向李槐。
“那劳烦太傅替朕走一趟，去见见皇姐，帮朕问候。”
“皇上日礼万机，臣明日便去看望长公主。”
李槐虽有些不满，陛下明知他与长公主不和，为何还要派他前去，但嘴上还是应承了下来，只怕不是探望长公主那么简单。
“夜已深，太傅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夏明赫忽然起身说道。
“是，陛下”李槐行礼，转身朝殿外走去。
夏明赫背手走到烛台前，看着闪烁的烛光，“出来吧，裴御史。”
裴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站在夏明赫身后。
“陛下圣明，李槐那个老匹夫那般讨厌长公主，前几日和长公主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长公主是否有异，他一去便知。”
夏明赫拿起镊子，拨弄了烛芯，缓缓说道。
“裴御史慎言，那可是朕的皇姐，她有异常，朕派人前去探望，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夏明赫语气逐渐加重。
“陛下所言甚是，是臣言语有失。”
裴亦惶恐的说道，内心一阵嘀咕，好一个姐弟情深，皇家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不过夏明赫对他而言，相比夏柔嘉容易欺骗和掌控得多了，夏柔嘉过于毒辣，心思不定。
“花朝节准备的怎么样了？”夏明赫放下镊子，转身看着裴亦，已然不想继续刚刚的话题。
“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除盛国外，各国使节已入住夏都。”
“朕交代你的事情呢？”
“禀陛下，已安排好。”裴亦心照不宣回答道。
“好，这次事情办好，朕重重有赏。”夏明赫扬起嘴角。
“谢陛下，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裴亦行礼回答道。
“若陛下没有别的事情，臣先退下了，陛下早些歇息。”夏明赫点头，看着裴亦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
皇姐，别怪朕狠心，这是朕为你找好的出路和去处，你只要顺着朕安排的来，朕自会护你性命无忧。
这偌大的夏都，终究是容不下你来，只要你在夏都，朕就会受到威胁，皇位只能是我的。
午膳过后，叶安禾躺在摇椅上乘凉，这两天过得可太舒服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这夏柔嘉生得倾国倾城，精致的五官，姣好的身材，额头上那块小疤已经在逐渐消失。
皇后喻倾宁派人送给她药膏确实效果极佳，估计再过两天就看不出什么了，得抽个机会感谢一下她，本身就是美女的她对夏柔嘉这副皮囊还是很满意的。
她也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环境，无人叨扰，过了两天老年生活，目前的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叶安禾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两天她从奈笙那里得知了不少消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夏明赫可能早就视夏柔嘉为眼中钉。
毕竟自古以来的史书记载，帝皇生性猜疑，特别是在皇家，想要坐上皇位之人，哪个不是经历一番厮杀，兄弟反目，拔刀相向，互相残杀，胜者为王。
更何况现在是夏柔嘉暗里把控朝政，夏明赫跟个傀儡皇帝无疑。
朝堂决议，都得经过夏柔嘉同意，才可安排下去，他怎么可能愿意一直这样被夏柔嘉安排支配。
或许开始的时候，朝堂动荡，夏柔嘉手段非常，震慑朝堂，他很感激夏柔嘉为他所做的一切，但时间久了，人心会变，作为皇帝，手无实权，任人摆布。
一母同出的胞姐又如何，只怕是他羽翼尚未丰满，一直背地里不露声色筹谋，等待一个机会。
夏柔嘉爱权利，但她也很疼爱夏明赫，在她看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夏明赫铺路，不知道她有没有细想，她眼里的弟弟不再只是年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而是当今的天子。
这样看来，夏明赫势必会在花朝节对夏柔嘉出手，和亲是盛国的阴谋还是夏明赫的手笔，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叶安禾打算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公主，后天就是花朝节了，夏都之内必定很是热闹。”
奈笙这两天已经没有从前般害怕夏柔嘉，她感觉现在的公主比起以前情绪稳定，亲和，佛系，与世无争，还会和她开玩笑，打闹。
因此奈笙胆子也大了许多，偶尔也敢和公主打趣一下。
“本宫也很期待呢。”叶安禾最喜欢热闹。
系统声音在耳边响起“今天晚上盛憬琛将抵达夏都入住，请宿主务必制造偶遇。”
“住就住呗，关我屁事”叶安禾不想听系统叭叭，翻了个身。
“任务进展缓慢，你将会受到惩罚喔。”
“有没有搞错，推任务进度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惩罚。”
叶安禾小声吐槽吐槽着，她可不想接受惩罚，谁知道是不是突然就嘎了，她还等着回去呢。
“我要去哪里偶遇他？”叶安禾反问，系统没声了。
要不要那么不靠谱，那么大个夏都，叶安禾翻了个白眼。
“奈笙，我们傍晚出宫一趟。”
“公主，刺杀你的刺客都没找到，你这样贸然出宫，太危险了。”奈笙有点担心。
叶安禾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最近花朝节进出宫的使者很多，到时候扮作小厮应该能混出去，掩人耳目，而且夏柔嘉是会武功的。
“没事，你忘了，我轻功很好，不是还有你嘛，别怕，到时候打不过我们就跑。”夏柔嘉笑着说。
她不信系统不给她一个金手指，再说反正她是去了，走个过场，至于能不能遇到盛憬琛再说。
“奴婢觉得不妥。”奈笙小声嘟嚷。
“等会你去打听一下今日哪国使臣会进宫，把他们出宫时间打听清楚，到时候我们扮做他们的随从混进队伍悄悄出去。
还有盛国的使者今晚什么时候入住夏都，也一并打听清楚，顺便去找靠得住两个丫鬟来。”夏柔嘉起身。
“是，公主。”奈笙有些不解公主为何突然出宫还要打听盛国使者行踪，她应了下来。
刚出殿门遇上了太傅李槐。
“太傅”，奈笙行礼，有点意外在这里遇到太傅。
“奈笙姑娘，麻烦禀告长公主，老臣前来探望她。”
“请太傅移步随奴婢到殿内。”
李槐跟着奈笙进了殿内正厅。
“太傅您先坐，来人，上茶。”李槐点头，并未坐下。
“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告公主。”奈笙加快了脚步。
寑殿内，叶安禾正在描眉，欣赏夏柔嘉的美貌。
“公主，太傅来了，想要见你。”奈笙快步走到夏柔嘉身旁。
“太傅？”夏柔嘉放下描眉的工具。
“是的，你和皇上从小都是太傅教习，太傅不是很喜欢你一贯的行事作风，前段时间，还被您气得卧病在床，不知道今日拜访所为何事，公主，你要小心。”
奈笙有些担忧，因为公主忘记了很多事情，现在的公主看起来没有以前不好惹的样子，温柔活泼更像一个小女孩。
叶安禾嘴角抽搐了下。
夏柔嘉你造的苦果终究是我帮你承受了，她目前也猜不出太傅为何突然到访，总不能是秋后算账吧。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他打发走，不要影响今晚的出行。
“无碍，本宫去见见他。”夏柔嘉起身，奈笙跟在她身后向殿内正厅走去。
“老臣参见公主。”
李槐看见一身淡紫色紫色软烟罗的夏柔嘉。
衣摆绣着大朵的曼陀罗，乌发随意盘起，发间斜插着一只淡紫鱼银簪，显出几分散漫却不失典雅。
起身行礼，这妖女气质变了不少。
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长眉下，尾微翘的丹凤眼顾盼神飞，一身淡紫色衣裙让她更加雪肤花貌，多了几分柔美。
“太傅不必多礼，坐吧。”夏柔嘉轻声说道，挥了裙摆坐下。
“不必。”
李槐听到夏柔嘉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以前这妖女对他可不是这般态度，随时都站在他对立面，现下她又要耍什么心眼。
“不知太傅今日找本宫所为何事？”
夏柔嘉抬眼看着李槐，眼前的老头一身官服，眼睛炯炯有神，长身挺立，颇有风骨气节，有忠臣之相。
李槐声音洪亮回道。
“老臣听说闻公主遇刺落水，几日闭殿不出，陛下日理万机，派老臣前来探望公主是否痊愈”
“多谢太傅关心，本宫已经大碍，麻烦太傅替本宫告知皇弟。”夏柔嘉缓缓说着。
李槐此次前来受夏明赫所托，他在搞什么鬼，明知道夏柔嘉与李槐不和，难道他看出自己有异，让李槐来试探自己，这小皇帝也并非看见那般单纯和善。
叶安禾觉得有些搞笑，看来这姐弟的感情也并非如同小说中那般深厚，还日理万机，这样的说辞，当真是好笑。
李槐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样貌如从前一般，为何感觉像换了一个人。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夏明赫为何要让他前来，原来是这样，李槐心中已有了猜测。
“太傅这般盯着本宫做甚，莫不是被本宫美色所迷？”夏柔嘉抬手捂嘴轻笑。
“一派胡言，既然公主已安康，老臣告退”李槐怒声嗤道。
亏他前一秒还觉得夏柔嘉本性有所收敛，妖女就是妖女，本性难移，不待夏柔嘉说话，他便拂袖准备离去。
“太傅，柔嘉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太傅莫怪。”夏柔嘉把玩着茶盏，抬眼看向李槐的背影。
李槐闻言脚步一顿，并未回答，直接离开了。
李槐走后。
“公主，你竟然跟太傅示好！”奈笙一脸吃惊。
夏柔嘉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以前是本宫不懂事，本宫应向他为自己以前种种不是道歉。”
忠义之人定要重用，以前夏柔嘉为了夏明赫不惜开罪李槐，忠臣不用，奸臣当道，看来夏国灭，夏明赫出了不少力吧。
奈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有点开心，公主这样想太好了。
她一直觉得太傅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但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在太傅眼里，对大家都一视同仁，不会轻贱看不起她们这些下人，传业授道，也会帮她们答疑解惑。
之前公主一直跟太傅针锋相对，奈笙想劝却不敢开口。
“你快去找两个靠得住的人过来，顺便拿两套小厮的衣服。”夏柔嘉起身吩咐道，便朝寑店走去。
“是，公主。”奈笙回答。
李槐出了夏柔嘉宫殿，朝宣明殿方向走去。
夏明赫正在同丞相喻岑之、太尉殷常商量“花朝节”守卫布防一事。
“皇上，太傅求见。”皇帝身边的太监贺今来报。
“请太傅进来。”夏明赫说完便让丞相和太尉先退下。
“老臣参见皇上”，李槐走到殿内向夏明赫行礼。
“太傅快快请起，无需多礼，皇姐可好？”夏明赫上前扶起李槐。
“长公主一切安好。”李槐答道。
“那便甚好”夏明赫眼神幽暗起来，与李槐视线对上。
“太傅可觉皇姐跟以前有所不同？”
“回陛下，长公主和以前无异。”李槐心中有一丝了然并未回避夏明赫眼神，不卑不亢答道。
夏明赫闻言，目光突然柔和起来，面带微笑。
“那便甚好，朕这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多谢太傅替朕走这一趟。”
“皇上日理万机，是老臣应该做的。皇上若无别的事情，老臣先告退了。”
李槐行礼，夏明赫点头。
“长风。”
“陛下有何吩咐。”长风出现在夏明赫身旁。
“这几日让你盯着皇姐宫殿，可有异常？”
“回陛下，长公主这几天未曾出过宫殿，只有太傅前去拜访，其余时间长公主都在殿内后花园，喝茶晒太阳，并无任何异常。”
“朕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你去盯着花朝节的布防，随便找个人去看着长公主。”
李槐从小便教习皇姐和自己，皇姐愚蠢又为了自己经常与李槐作对，李槐是最了解皇姐之人，他若觉得皇姐无异，那便是自己多想了。
皇姐，朕已经为你安排了后面的路，你只要答应，朕能让你活着，风风光光送你一程，否则别怪朕不念姐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