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醒
听说人死之前过往经历会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走马观花地浮现，处昏迷之中的莫裕辉也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他看到了很多许久不曾见过就快遗忘的故人，他看到了最爱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一直在他们身后跑着，追着，希望能追赶到家人的步伐，可是啊，他总是慢一步。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整个人失力地跌在地上
“爸，妈，你们就不能等等我吗？等等我吧，求你们了”
前面的人终于听到呼唤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好孩子，你不该留在这儿，快走吧”
“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很想你们，我好累，带我走吧”
记忆中的母亲眼中仍然一片温软，莫裕辉溺在那温柔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好，那，跟我们走吧，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再也不会痛苦……”
就在莫裕辉即将触碰到母亲伸出的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你不可以跟他们走！”
身后的青年固执地牵起他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哥，你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可以和别人走，就算别人是你爸妈也不可以”
“小擎，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那，我不走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看着身旁青年坚定的神色，莫裕辉也终于放下了心中顾虑，可就在这个时候，楚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楚擎的父母，莫裕辉在看到楚擎父母的时候原本是很高兴的，只是，下一秒楚擎父母说出的话却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够了，你别这样叫我，我只觉得恶心！”
莫裕辉脸上充满了惶恐“楚叔叔，楚阿姨，不是你们想得那样，你们听我解释啊”
“裕辉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把擎擎托付给你，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他呢？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怎么给他幸福啊”
“莫裕辉，你简直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亏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才把小擎和楚氏交给你，可你就是这样完成我的遗愿吗？
你把我们老楚家至于何地！楚家的香火就断在楚擎这儿，你让我怎么去跟楚家列祖列宗交代！”
楚擎父母的话让莫裕辉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无力地跌在地上，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周围终于安静下来，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漆黑和冰冷，他看不到一点光亮和希望
“救救我吧，是谁都好……”
“不，不是这样，听我解释”
“别这样，别恨我……别讨厌我，别走，别走……”
自从莫裕辉从加护病房被转入普通病房后，楚擎就一直守着他，医生明明说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就是醒不过来，他已经这样无知无觉躺在床上太久太久，久到楚擎已经麻木。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莫裕辉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激动，闻讯而来的严子昊看到莫裕辉的也松了口气
“看样子像是陷入梦魇中无法靠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好在终于有反应了，应该快醒了，你啊，这次可把莫先生害苦了，还是想想他怎样才能原谅你吧”
楚擎还沉浸于莫裕辉即将清醒的喜悦中，冷不丁听到这话，心情瞬间跌到谷底，整个人就像只耷拉着耳朵的狗狗，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特别过分，那人可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叔叔，不要，别怪我”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小擎不要……”
深夜，楚擎帮莫裕辉掖好被角正准备离开，手却被男人紧紧地抓住，看样子似是又做了噩梦。
“别走，别走……”
“好，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男人即便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楚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莫裕辉，还听他一直念叨着自己和死去的老爹，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梦能把他吓成这样。
莫裕辉还在说着胡话，握着楚擎的手也始终没有松开，楚擎索性回握住他的手
“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呢？明明你也是在意我的吧，不然怎么说胡话都还叫着我的名字。”
莫裕辉的脸色愈发苍白下去，额角渗出的冷汗已经将头发浸湿，楚擎松开握住莫裕辉的手想去拿干毛巾给他擦擦汗，可下一秒自己的手却又被紧紧握住，他回头一看，便看到原本沉睡的男人此时突然坐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似乎是有些喘不上气。
莫裕辉的突然清醒让楚擎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愣了一瞬便拿起身侧的氧气罩试图给他戴上
“哥，你才刚醒，别着急，我们先吸氧缓缓”
男人一把打掉氧气罩，用无神的双眼定定地盯着楚擎，楚擎被盯得有些发毛，总觉得莫裕辉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
莫裕辉虽然盯着楚擎看了很久，但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楚擎已经站到对面了他还是盯着原来的地方。
“哥，你到底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莫裕辉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楚擎摆正莫裕辉的脑袋让他能看到自己，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气中交汇，楚擎终于想通了诡异的点在哪儿。
莫裕辉人虽然醒了，但是他的眼睛并不聚焦，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现在已是深夜，好在楚擎是一个相信科学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然他现在看着这诡异的画面，或许就要想是不是莫裕辉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莫裕辉就静静地坐在床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楚擎总不可能让他就这样坐到天明，尽管心里隐隐有些害怕，还是壮着胆子扶好他的身子
“哥，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我扶你躺下吧”
楚擎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莫裕辉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听懂了楚擎说的话，顺着楚擎给的力道躺下并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楚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着莫裕辉均匀的呼吸声，楚擎的意识越来越飘渺，他这段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有节奏的呼噜声似有若无的响起，病床上的男人却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拔下扎在自己手背的针头，然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熟睡的楚擎，趁着夜色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
“楚擎，醒醒？”
楚擎是被严子昊摇醒的，起床气还没来得及发，抬眼看到空无一人的病床，整个人从头到脚彻底凉了
“他人呢？你们什么时候把他推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严子昊眉头狠狠地皱起“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问你他人去哪儿了呢，还是早上来给他换药的护士跑来跟我说人不见了，我才知道。
楚擎，裕辉哥醒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这下倒好，人也看丢了”
此刻，楚擎才完完全全清醒过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着急起来
“都怪我，他醒得特别晚，而且状态很不对，看我的眼神都不聚焦，我叫他他也没反应，我都不知道他到底醒没醒，我想着第二天让你再检查一下。
你说，他能去哪儿啊，他身子那样的状况，还消失了一整夜……”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严子昊调了整个医院的监控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确定莫裕辉确实离开了医院。
楚擎想着那人会不会是因为太想孩子所以偷偷出院了，可是他去了郊外和市区的家，都没找到人，他甚至还去了自己的公寓，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严子城之前让楚擎留下来照顾莫裕辉，担心楚擎没时间照顾莫雨晴，自己就把孩子接回了家，那些天里，一直是他亲自接孩子上学放学。
可是自从知道莫裕辉不见的消息后，他也没精力管莫雨晴了，而生性敏感的孩子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严叔叔，我爸爸呢？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我有些想他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听到莫雨晴这样说，严子城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着孩子的担心
“你啊，小小年纪怎么想这么多啊，你楚叔叔说了，爸爸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对于这个理由，莫雨晴是不信的，她没有错过眼前男人在接到楚叔叔电话时那一瞬间紧皱的眉头，如果是好事他怎么可能这么着急，肯定是爸爸出事了，想着想着，她就有些想哭，可是她忍住了，她不能给严叔叔添麻烦，只能默默祈祷爸爸能平安无事……
距离莫裕辉失踪已经过去了24小时，再找不到人后果不堪设想，楚擎已经彻底失了分寸，拿起电话就要报警，被严子城一把拦下
“楚擎，这个警你不可以报！”
“为什么？！现在我们谁都找不到他，不报警能怎么办，他那样的身子，已经一天了，他能去的地方我们找遍了都没找到，他现在是不是安全的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能不着急啊！”
严子城看着楚擎情绪崩溃的模样也有些着急，他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
“我跟你一样着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报警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么大阵仗的找人，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idm的总裁莫裕辉失踪，上城的商界远远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我都没有把握能解决那些问题。
你以为裕辉为什么要搬到郊区，真的只是为了养病吗，不是，他出车祸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那些个企业老总没少在背后揣测他的状况，如果现在让他们知道裕辉失踪，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楚擎确实不知道上城是这种状况，现在听楚擎一分析，也确实感到一阵后怕。
最后，还是严子城以严家的名义拜托了一个在公安系统的老熟人，这事才得到了妥帖的处理。
警察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查到了莫裕辉的去处，也立马给严子城打去了电话。
“楚擎，人找到了，他在你父母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