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柳亭迎佳人
第六十三章 柳亭迎佳人
杨老乐和杨自德马鞭轻摇,载着自家兄妹和云横两口子朝温柳亭而去。明文驱车轻快而行,时而停下来等候一会儿被自己甩在身后的马车。自行车轻逐晨风,微沾早露。枝头鹊才报平生之喜,林中莺初啼人世之吉。朝霞红丹丹美玉,喷吐万丈瑞霭;田野绿悠悠碧波,荡漾千里祥光。回眸看,金鞭摇来全圆事;转睛瞧,玉手捧出好姻缘。
杨自乐将马鞭再次摇晃了起来:“驾——驾——可生产队这两匹马最透漏,明文落不下咱们!”
说着话马车已欢快地追明文而去。明文脚下不加劲儿,还真落不下马车。一路来在飞鸟与鸣虫的欢唱中,一行人觉得并没用太多时候,转眼间,温柳亭已经在眼前了,村中主路上两旁臂腕粗细的柳树仿佛一位位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晨来垂头梳妆,温婉娇丽,展现无边秀色。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兀自高出路两旁嫩柳几倍的两柱粗大的古柳,柳丝轻扬之下那凉亭照常优雅地伫立。亭内有人闲聊。
明文仿佛又看到了那日柳千君在此送别自己的情景,这二十来天未见,眼瞅着相会就在眼前,明文真得是对千君相思过度,过度到他一时还有些想不起美丽的千君究竟具体是何形容。脑海中能想起的只是她高挑丰韵的身姿,无可挑剔的杏核秀目,还有一见面就脸上绯红的表情。说实在的相亲那天明文这大小伙子还真的没敢多看千君几眼,多说上几句话。两个人在一起都觉得羞臊得慌。
车马来到屯子里,村民们早已开始一天生活。有几人抗锄走向田野,一个口中轻聊着:“园田地这点谷子又荒了,我去铲铲。”
另一个说:“我这几垅荞麦我也得铲铲。”
依旧闻得鸡鸣犬吠声声,还见黄发垂髫门前闲坐。偶尔不知从哪里传来孩子们的一声欢语。而过往行人见明文一众行来,说的更多的是:“今天柳坤家大闺女求礼,男方正日子。这不人家来接亲了吗,老柳今天一早我看就起来了!”
村里更不乏的是不少男男女女和半大小子和姑娘前来随着马车看热闹的。
要到柳坤家门口,李清华和云横两口子从马车上下来,李清华叹说:“下来走两步吧,这一路车坐的累得慌。”
云横也点头。众人都下车来步行。明文也早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行人老早的便看见云横一家人在外迎接。李清华两口子和明文先走在前面,柳坤先伸出双手一一向革云横、明文握手。杨自德、和杨自乐收起马鞭,上前来和柳坤握手问候。柳坤紧握住杨自德的手,说:“二兄弟,这回咱可真成亲家了!来的还挺早啊!”
自德说:“三点多钟大哥就起来了,一忙活就要到五点了,这不赶忙就过来了!”
此时自茹和自由姐妹二人也来到近前,柳坤烁悦目凝视一会儿,自由却先开口说:“这是明文老丈人吧!”
柳坤点头含笑。李清华一见赶忙相互介绍:“这是明文老姑和二姑,这可不是明文老丈人咋地,我老柳大哥。快来认识认识你们的亲家!”
几人听了更上前一步,相互握手。柳坤便说:“这亲家母啊,头一回见面,清华不介绍咱们走到对面也不认识啊!”
自由也同意柳坤的观点:“可不是咋地。”
柳坤又接着问:“我这俩亲家母都在哪住啊?”
李清华一语打断:“先别问了,抓点紧,上屋再唠!”
柳坤也连声应承:“对对,赶紧上屋吧,上屋再唠。”
于是柳坤的几位兄弟嫂子长辈们们也赶忙招呼杨家兄弟,赶紧上屋。
边往屋走李清华一边分别再次介绍两家的亲人。自由和柳坤抢先夸赞自家明文说:“你放心吧亲家,闺女嫁到我们老杨家是说没有,进门就当家,咱这侄子,在屯子里数一数二,头子。”
自茹则和千君母亲讲:“亲家母啊,咱家明文最老实厚道,还能吃苦,到我们老杨家能享福,错不了。”
众人寒暄着边走边聊。
这时杨老乐和二哥则是先把马拴在门口的一颗柳树旁,和明文最后上屋。这回明文特意看了一看老岳母——千君母亲的表情,还好,这次在她脸上他看到了由衷的笑意欢喜。这会儿千君却如相对象时一样,没敢出闺门迎接,只是让小妹千容出外探看,千容出门一看,马上又跑进屋内,边跑边喊:“大姐,上回大眼睛那小子又来了!马上就到屋了!”
千君不由得赶忙出门迎接杨老三、老四、和明文的两位姑姑。
不用介绍自茹和自由也猜得出出门迎接的基本上就是明文的对象千君,不过李清华还是热情欢喜地介绍了一番。二姐妹不由得由衷地赞叹说:“我地妈——这闺女长的真俊呢!”
千君含羞带笑让进两位姑姑。杨老三和老四也和柳家人等谦让一番,彼此进屋。柳坤则和千君在外面等候只几步之遥便到屋的杨老乐和杨自德。而千君则第一个将目光投向了明文,看那位衣装笔挺的小鲜肉翩翩而来。明文早用期盼的眼神等候千君的秋波。她一出门接客时,明文便见她上身一件崭新嫣红的偏襟衬衫,配一条优雅生态的黑色裤子,和自己一样的平底布鞋,从头到脚全新一色,整个人亭亭利落。丰泽有度,体韵修丽而不柔弱,身姿高莹,肌肤饱满而不失旖旎之曲。俏丽地凝望那一霎,那杏眼柔波再次使明文已泛起涟漪的心,动起了波涛,而且汹涌的实难自抑。
渐行渐近,千君春风一笑,和二叔老叔寒暄一下,请二人进屋。又主动地问候明文一声:“才过来!”
明文经过千君身边,已然不知所措,又听得千君兰语瑰香的一声问候,明文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从院门口走来时,只和千君眼神相会一瞬,他便再未敢正二八经地看千君一眼,两只大眼睛时不时地往地上和四处飘,这一刻擦肩而过千君的一句话使得他不自觉地与她如此近距离的相面而视,四目交织,才见她眉不画而翠,唇不脂而红。杏核眼中的一汪秋水都被远山情雾所笼。桃腮何用费铅华,香袅一树海棠花。淳洁秀艳,眼中她,尤剩月中她。只道此乃画中人一个,怎知身畔路过,可喜——意中人原来是我。
明文恍惚间惊得“啊”了一声,身子竟有些倾倒,自叹千君的个头在村里也太高了,幸亏自己也不矮,不然若是个小的侧目仰视,真被她的美丽惊倒了,谁又能撑得住。这一刻明文再一次真正意识到村里自己眼中的几位大美女,包括大媒人李清华在内,和千君比都要逊色几分,不单单是千君的个头和年龄上的优势。
惊讶之余明文差异地点头,未带千君面上飞霞,他的脸却弄得通红。斯时他又见到了千君粉面喷丹霞的红颜,遂抬挪着近乎麻木的双腿进入屋内。只这一会的功夫,屋里人已经如故友般攀谈起来。明文进屋来却依然如前番相对象时一样,上屋来称叔唤姨,继续掏出香烟来,给大伙逐个点烟。在众人的欢颜惬语中,明文和千君二人时不时地青睐几回。明文发现自己每次将目光寻看到千君这边时,千君那水秀的杏核眼正在自己身上散着柔波情晕,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李清华没有让时间太多耽搁,提前打断了众人的话语:“行了吧,大伙是不是该走得了!”
革云横也接着说:“可不是咋地,走得了,那谁——柳坤,咱家不没啥事吗?”
柳坤一声长叹:“哎!咱家能有啥事,我这一见着亲家和亲家母我就唠不够!我们一家人都去,拜访我这些亲家去。”
杨老四于是劝说:“那走吧,咱们上我家那边唠去,咱边喝边聊!”
老五也说:“对劲儿,咱们今天都得喝好吃好!”
一屋人满面欢喜,愉悦地走出房屋,李清华和云横在前面先行,安排众人座位。
不管李清华和云横如何安排,走在人群中的杨自博却第一个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中间。李清华劝告一回:“三哥,这车是专门做女客的,二哥说这马老实,准成。”
杨自博笑着说:“那啥女客男客的,都是亲家母,不分彼此。”
云横差异地说:“也有小辈和长辈的,咱做那车多好呢,也没人和你抢。”
杨自博说:“我还是得意坐当间准成,就在这车坐着得了。”
云横无奈地任成说:“行,反正坐那车你都做当腰,老害怕坐边上掉下去摔着,在这坐着吧!”
柳坤闻听笑了笑说:“我这亲家就不乐坐边上,我坐边上,有啥怕的,大伙都往当腰座。”
于是女客坐在了杨自博的周围,如保镖一般将他围在当中。革云横看了看呵呵一乐:“这回这小子满意了。”
男同志也坐了一马车。最后出来的千君也要往女客坐的马车上挤,李清华轻推了一下千君“车上没你地方,找明文去。”
说着又向明文使了个眼色:“驮着千君在前面先走。”
明文听了顿时觉得浑身发麻,千君更是难为情。李清华见如此情景对二人笑了笑:“有啥不好意思的,早晚你们俩都是两口子,别老不好意思,那么封建!”李清华的一句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垂头含笑。于是见众人都已就位,李清华也在马车边上仅有的一处空位坐下,示意两位车老板赶车出发。
“驾——驾——”伴着杨老乐和自德的赶车声,两辆马车已驶向村外的柳亭。此时难为害羞了一会的柳千君也终于坐上了明文的自行车后座,千君身上的幽香丝丝入怀,美人就在身后紧挨着自己坐着,明文一时心旷神怡,心中小鹿乱撞,一时不知所措,双脚刚登上自行车,车身便左右晃抖得厉害,显然千君的重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车把险些不受他的控制。明文惊得“哎妈呀”一声,心想:“好歹一个大老爷们,拖不动自己新媳妇那脸可丢尽了,在心爱的人面前掉链子,如何回得了杨家屯,如何再见柳氏一族,让丈人一家见了,那还说什么媳妇,怎么养活一家人?”
想此明文强定住了飘远的神思,凝神按捺住心中不服管束的小鹿,静心鼓足气力,仗着身高体长,硬是将车子制住,使自行车发动了引擎,开始缓缓前行。
千君不解地问明文:“咋整地呀——你?”
明文此时已将自行车驾驭得已渐平稳,明文回答说:“那啥,头一次驮人,这自行车在家没骑过几回,没事不骑。”
明文忙着又反问千君:“你多高啊?”
“一米七二!”
明文又问:“多沉啊?”
“不到一百四十斤!”
千君接着反问:“咋的,你嫌我沉,驮不动,白长这么高了你!”
明文不并不回答,心里只是想:“你一米七二的大个不到一百四十斤,我现在一米七三连一百三十斤都不足呢,幸亏本公子个头也不矮,这几年在生产队练得劲头还行,不然要是弱小的还真拖不动你大美人呢!”
“你要是连媳妇都驮不动,还能养活一家人嘛,那我就不嫁给你了!”
明文一听顿时心中一懔,暗道:“坐个自行车就给我下马威,这要是在生产队干起活来我不中用的话,还真保不准一脚把我踹了呢!”
于是明文自我解嘲说:“能不能过日子不一定看体格。”
“那看啥?”
千君立马问道。明文有条不紊地解释说:“给咱保媒那革叔那是啥体格,人家日子过得比谁都好?”
“人家有文化,你有啊?”
明文忽地感觉到千君气势上的咄咄逼人,这和他的长相大相径庭,不知适才刚进院时她顾盼自己,玉面飞霞的女儿柔情都怕跑到哪去了,一时间明文真的有些无话可说,脖子后又开始冒起了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