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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是我未过门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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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涧吹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文昭贴着屋檐下的阴凉角往前走,听到小霸王的叫声,文昭才放缓步子。

    转角处的凉亭里,文昭见颂辞负手而立,好像在俯看这千沧城的一砖一瓦,小霸王则在颂辞脚下滚来滚去,一会儿去咬颂辞的足靴,一会儿又抱住颂辞的小腿,摇晃着尾巴邀宠。

    文昭轻轻咳嗽几声,颂辞早已注意到了文昭,但偏偏就是不转身。

    文昭知晓他确实是恼了,便抱起折腾个不停的小霸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热吗?”

    西涧炎热,他们也都穿得并不是很单薄,且颂辞又偏爱穿黑色,岂不是愈加热得一塌糊涂!

    见颂辞不答话,文昭略显局促,若是心疼小霸王,怎么小霸王这般撒欢也不搭理一下人家?

    小霸王好似察觉到了这里压抑的气氛,吐着舌头乖乖坐在文昭怀里一动不动。

    文昭哄文兮哄惯了,只知道怎么哄小女孩儿,更何况文兮一哄便好,一骂便乖。

    现在眼前的是一位血气方刚的男人,该如何哄?他还是那样金尊玉贵的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话没听过?

    瞧见颂辞的衣角破了一个大洞,这被人瞧见,实在不雅,有失身份。

    文昭柔声提醒道:“殿下,您外袍破了一个洞!”

    “………”

    这不理人是在哪儿学的怪毛病?

    文昭想着倒不如坦然相对,便又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良久,颂辞终是开口了:“您?”

    文昭知晓应是自己惹恼了他,便尊称几声,以表明自己态度良好,是带着极大的诚意而来。

    不待文昭言明,颂辞又负气而去!

    小霸王看着文昭,小声哼唧了一下,趴在他手腕上,似在安慰他。

    沅稚娆给几人安置好住处后,便前往校场练兵去了。

    西涧虽热,但在屋内却还透着些许凉意。

    乐正轻声叩几次门之后,才走进屋里。

    颂辞起身规规矩矩喊了一声师叔!

    乐正一派老父亲的模样,唉声叹气地坐下:“还在生气呢?”

    颂辞对文昭的心思,早在初见算卦之时,乐正便已了然于胸。

    颂辞也不曾避忌,现下敬安不在,乐正算是最好的倾听对象!

    颂辞在屋内来回踱步后,索性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左手抠着右手,右手抠着左手,埋着头:“我素来便知他是深得女子欢心,我远在镇安之时,常听人来报,每日登门说亲之人不少于十数,这次出门在外,有多少人来招惹他,师叔你知晓吗?连男人都……”

    乐正喝了口茶,微微颔首:“公子温润如玉,待人真诚,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确实招人!”

    颂辞拧着眉:“就因他好性子,以至于谁都敢来招惹他,师叔你看看,谁敢来招惹我?”

    确实,你平日里笑脸都见不着一个,一副生人勿近之姿,谁敢来招惹你?这点你倒有自知之明。

    颂辞越说越激动:“这些便罢了,我恼的是……他居然称我为‘您’!他这是在与我划清界限吗?这般生份!还是他觉着我会生他的气?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与他置气的!”

    乐正微眯着眼,那你现在不是在置气吗?但乐正不戳破他的面鼓,连连点头道:“这些……你可曾与公子说过?”

    闻言,颂辞合上了喋喋不休的嘴,缓缓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挫败,只听他声音极低地说道:“我不想说!我只想……待在他身边!”

    原以为话痨的颂辞已是极为罕见,听到这话,乐正的思绪有些混乱,颂辞竟是这般纯情之人!

    乐正轻轻拍打着扶手:“要不要我去给你探探口风?”

    颂辞抬起头,眼中原本闪烁着光芒却又在一瞬黯淡下来,颂辞接连摇头:“不必,但我想确认一件事。”

    乐正看着颂辞,饶有兴致地问道:“何事?”

    颂辞握着拳:“文昭是否是未来的天帝。”

    这是怎么从情情爱爱跳脱到这儿来的?

    乐正撑着下颚问道:“何解?”

    颂辞深吐一口气:“元光势神老是缠着文昭,师叔你也知晓,这一层暂且不提,单说文昭那一副悲天悯人之态,实在有迹可循。”

    乐正不置可否,只问道:“若他是呢?”

    颂辞沉声,目光坚毅地问道:“若是,我要如何才能做势神?”

    乐正:“………”

    绕了一圈,还是情情爱爱。

    栾宿抱着一串葡萄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自家徒弟发出了这样的宏愿,栾宿颇为感动地赞叹颂辞有这等野心。

    乐正摊了摊手,示意栾宿坐下,语气极轻松平常地问道:“你可知你徒弟为何想做势神?”

    栾宿笑道:“以前问他以后想做点什么大事,他总说只想回永熹,守着那座皇城,一堆泥砖瓦片堆出来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守的。现下有了这等抱负,管他是何缘由!”

    所以这个师父是从来不曾在意徒弟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吗?

    颂辞问道:“师父可知未来的天帝身上有何独特之处?”

    栾宿剥好一粒葡萄,塞进嘴里:“你说文昭?”

    颂辞一下来了精神:“师父你是说……”

    乐正倒是波澜不惊,身子略微往后靠了靠,似想起什么:“你取了公子的血?”

    栾宿点头:“在延衡城的元光庙外,我拿蛊虫取了一些,他手上连个伤口都没有,你放心。”

    颂辞不解:“蛊虫?所以师父你来长宁是………”

    栾宿漫不经心地一边剥着葡萄一边回应道:“为师一路从镇安跑到永熹,磨破了多少双鞋,你以为是来游山玩水的吗?我若是寻到未来的天帝,早些辅佐在旁,或许他日飞升,我也能………不,不是,为师只想为苍生尽一份微薄之力!”

    乐正微微叹气,用一副烂泥扶不上墙地眼神剜了栾宿一眼。

    栾宿吐出两颗葡萄籽后略带几分得意地说道:“还有,我养的这条蛊虫可不一般,它不论吸食谁的血都能融入体内,吞噬殆尽,唯独吸食了天帝的血液,不出三日便会自爆而亡!”

    颂辞听完忙解开袖带:“师父,你让那蛊虫来吸几口我的血,看我是否是势神!”

    乐正:“………”

    栾宿微微皱眉安抚道:“徒弟,蛊虫仅此一条,再说了,势神飞升是需要机缘的,就算是你,若无契机几世也无法飞升。”

    眼见时限将至,如若文昭飞升,而他这一世不能飞升,哪怕下几世的他如同云碧霄一般寻到了契机飞升,今生的记忆也早已荡然无存了,颂辞眉头拧做一团,又坐回地上抠手。

    小霸王翻过门槛,摇头晃脑地跑到颂辞脚边,轻轻舔了舔他垂在膝下的手指。

    文昭抱着一件黑色的衣袍走进来,见栾宿和乐正也在,便微微笑道:“两位也在啊!”

    乐正嗯了一声后,便提拉着栾宿的手腕:“走了!”

    栾宿不明所以,嘴里含着葡萄问道:“干嘛呀?我还想坐坐呢!等会儿……我的葡萄……”

    文昭见颂辞坐在地上,便也抱着衣袍蹲在颂辞面前,颂辞本就清冷俊逸的脸庞因埋得有些低,瞧着倒多了几分阴郁,且眉头微蹙,似怀揣着万千心结。

    文昭洁白的衣角盖在颂辞的黑靴上,颂辞缓缓收回脚尖,文昭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这是在疏离他?

    文昭哄小孩儿一般地柔声问道:“还在怄气呢?”

    那点子气早消了,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能否飞升为势神,若自己不是他的势神,无论是谁与文昭相佐相承,互不离心,都足以另他死后怨气冲天,化作厉鬼!

    颂辞还挣扎在这厉鬼的泥潭之中,忽觉微凉的手被轻轻握住。

    以往两人并非没有碰触过,却不如今日这般温柔细腻,令人动情。

    颂辞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天帝,什么势神,都不足以与眼前之人相较。

    文昭歪着脑袋去看颂辞:“殿下……”

    一双微凉的双唇堵住了文昭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温言软语,文昭如遭雷劈一般。

    颂辞身上的苏合香从未如此贴近,好似已随之攀附于他衣袍之上,再浸入肌理,泡软了骨髓。

    见文昭墨睫微颤,颂辞这才回过神来,身子慌忙往后一撤。

    小霸王在一旁颇有兴致地转着圈想去咬一下自己的小尾巴!

    颂辞稳住心神,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文昭,从前自己一直告诫自己要隐忍,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意徒增他的烦恼,实在唐突,这次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没有把控住自己。

    在颂辞百般懊恼之际,殊不知文昭此时心里早已遍布华彩乐章,烟花于空中悄然绽放,变幻成一排梄一排的百合、莲子、比目鱼……

    只道自己并非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可他为何不敢看自己?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曾挪动身子分毫,许久,颂辞才打破僵局道:“这件衣裳是给我的吗?”

    这是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可颂辞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文昭起身将外袍放在一旁的躺椅上:“我同幼香去买的,应是你的尺寸。”

    颂辞瞧着,文昭似有愠色,果真是唐突了。

    颂辞忙起身:“我方才……”

    文昭暗想自己也是经历了许久的思想拉扯才敢直视自己的感情,颂辞现在应当也是处在彷徨之中吧!谁让自己实在太好看了,让人难以自持。可想想以前他那撩拨人的模样……算了,顺其自然吧!还是得给他找个台阶下,以免尴尬。

    文昭笑道:“没事儿,好朋友之间亲一下很正常的,不必挂怀。”

    颂辞愣在原地,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好朋友……很正常……”

    文昭抱起小霸王,拍了拍它身上的尘土:“沅稚娆说想带我去看看玄清势神的宫观,可要同去?”

    颂辞应声后便换上外袍,虽只是一件普通的外袍,连个刺绣也没有,通体黑墨,穿在颂辞身上却将他衬得丰姿奇秀,那股冷傲气息也随之而来。

    两人相默无言的走在长廊上,文昭微微侧脸去看颂辞,颂辞正面色凝重的神游天外。

    走下一段石阶后,颂辞在身后突然问道:“你经常同你的好友这样吗?”

    这是什么话?

    我文昭是这样随便的人吗?

    文昭不知该作何解释,分明是颂辞先动的嘴,怎么现在弄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

    见文昭不说话,颂辞妥协般说道:“无妨,今后切勿与旁人那般即可。”

    文昭:”………”

    校场上,沅稚娆刚操练完,正在帐中饮茶歇凉,见文昭来了,难掩的欢喜:“文公子,热不热啊?过来坐,喝点水歇一歇。殿下,你随意啊!”

    颂辞:“………”

    沅稚娆将双脚横放在长案上,半倚着身子:“文小姐的事,公子你不必担心,试问掳走她的人能得到什么呢?她并非皇亲国戚,又不是掌权之人。”

    颂辞坐在一旁:“文兮已被封为公主,且她父亲为当今丞相,长宁由文相统管,国主大人岂非不知?”

    沅稚娆皱眉:“我这不是在宽文公子的心吗?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到两人这一来二回的调侃,文昭心情舒畅了许多。

    沅稚娆饮下一碗冷茶:“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云将军的宫观。”

    出了营帐,沅稚娆又端出一副沉稳持重之态,连走路也不偏不倚。

    文昭还以为要出城,却不想沅稚娆却领着他们往宫中走,看来沅稚娆为了能时常参拜,竟将宫观建在了皇宫之中!

    一隅宫门被打开后,是一片碧梅围绕的梅林,花瓣层层益叠,各展其姿态,一瞬瞧着竟似不在人间,穿梭于其中,香气馥郁,闻着极为舒心。

    沅稚娆道:“云将军最喜碧梅,我便在此处种下许多。”

    文昭看着这清雅的碧梅,笑道:“西涧要养育这样娇柔的碧梅实属不易,可见颇费了一番功夫。”

    在文昭潜心欣赏着眼前这一簇簇碧梅时,沅稚娆止住脚步,待颂辞走上前来,沅稚娆才低声问道:“殿下,你可认识沈丝丝?”

    颂辞目不转睛地盯着文昭,回道:“认识。”

    沅稚娆负手:“那位老先生说沈丝丝是长宁第一美人,可我听闻长宁第一美人是文小姐啊!”

    颂辞道:“时移世易。”

    沅稚娆冷哼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物,她和你们很熟吗?”

    颂辞见文昭抬手去触碰那淡黄的花蕊,闷声回道:“他是我未过门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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