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吓到我了
得知文昭揽了这样一件辛苦的差事，文兮无奈连夜给文昭准备行装，吃食，药材，文昭没有随侍，一直都是幼香在打理，可这外出巡查也不能带上幼香，文兮想换男装跟随左右，被文昭无情回绝了，只得叮嘱身兼数职的乐正好生照料。
夜色还未褪去，一行人就候在了丞相府门外。
敬安眼神迷离，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颂辞，无奈。门外小厮识相地请众人进府等候，颂辞拒绝了并表示等文昭睡醒。敬安心里的小人忍不住躁动：“前几日还说成全文公子和凌将军，怎么一见到文公子，什么都忘了，天没亮就来候着，您倒是深情，不顾我们的死活！”
早起还是有些发冷，敬安从马车上搜罗出那件淡蓝色的斗篷，颂辞见后满心欢喜地系上了。
文兮一万个不放心地跟了出来，一个劲儿的叮嘱乐正，毕竟文昭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她，感觉到文兮老母亲般的关怀，文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每隔几日给你写封家书，你在家可不能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不许闯祸。”
文兮眼睛红红的，上前抱住文昭：“早些回来。”
颂辞倚在马车边上，见了这一出彷佛生离死别的大戏后对敬安挑了挑眉。敬安领会后提醒文昭：“文公子，该出发了。”
待文昭上了马车，文兮叫住颂辞：“殿下，之前在崎叶山，你救了我们，文昭去元光殿给你求了平安符，聊表谢意，希望可以保你平安。”
说罢一旁的幼香便打开盒子将平安符呈到他面前，颂辞问道：“文昭去求的？”
文兮：“是，你身居高位，要什么没有，也不知送什么妥当，文昭说‘平安即可。’便去给你求了平安符。”
颂辞拿起平安符在手中轻轻摩挲后小心地放进了怀里：“多谢。”
文兮的声音似有哽咽：“殿…殿下，我只有这么一个兄长，我把他交给你了，还请你照顾好他。”
文昭因常年卧病，几乎不曾到宫中走动，进宫接受赏赐和看望被公务缠身的老父亲都是文兮一力承担，所以颂辞和文兮也算是自幼相识，虽然脾气性格不太好，但对文昭却是无微不至，况且还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文兮，感受到深深的信任，颂辞当即表示绝不让未来小姨子失望。
在去往延衡城的路上，文昭和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文昭感叹道：“延衡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乐正沉默了片刻：“公子你知道延衡的事吗？”
文昭点点头：“知道一些。”
乐正：“延衡是个人物。不然也不会以他的名字设立延衡阁，还把西黎城改为延衡城，只是他有些许秘闻，只怕公子不知道。”
文昭平日是不喜欢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是如今路途遥远，马车上又只有他俩，再者乐正一副不管你听不听，我也要说下去的表情，文昭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乐正清了清嗓子，彷佛说书先生一般：“要说那延衡乃当初西黎城的一个无名小官，又逢战乱，他一个文官升迁无望，俸禄经常被克扣，家境清贫，却又乐善好施，即使如此家中妻儿仍无怨言。后来昭云国包围了西黎城，城中断粮……”
似听到感兴趣的字眼，文昭问：“昭云国？”
乐正点头：“一千多年以前，昭云国是城池最多，兵力最强的国家，直至昭云国的女将军战死，才被长宁一举攻下。”
大抵是没听过这些传闻，文昭不由得再次发问：“昭云国有女将军？”
乐正也兴奋起来：“闻所未闻对吧？这个女将军啊，她……不是，公子，我在跟你说延衡的故事。”
挨着文昭身侧的帘子被突然掀开：“文昭，累吗？”
文昭侧过身见是颂辞，便摇了摇头回应他。
颂辞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落山了，我们住一晚，明早再出发，如何？”
这样的事，实在无需征得文昭的同意，也不必跟他交代。既然问了，必是要答的，文昭笑着点点头：“依你。”
颂辞见文昭笑了，也不自觉的笑着放下帘子。文昭回过身见乐正盯着他，竟为刚才的几句话有些不好意思，想辩解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乐正礼貌地评价：“殿下是个不错的人。”
陷入沉默……
马车外有些吵闹，估摸着是进城了，不久马车停了下来，文昭还未有动作，马车前的红木扇门便打开了，颂辞的手伸了进来，文昭心虚地瞅了瞅乐正，乐正倒比他坦然了许多，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去接受颂辞的好意。毕竟他是个皇子，也不太好去驳他的面儿对吧？
灯火阑珊，月色如洗，繁星满天，周围依旧人声鼎沸，文昭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心情大好，颂辞不大情愿地靠近乐正，竟拱手低头问道：“先生，我想带文昭出去走走，他身子支撑得住？”
乐正还未忘记砸摊之仇，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怕是不行，今日的汤药还没进呢，需早些休息。”见颂辞失望地低下了头，乐正越过他走到文昭身旁，劝文昭早些进客栈休息，一定要紧闭房门，任何人敲门都不能打开。
从未离家如此之远，又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一夜文昭便睡不安寝了，也罢，索性不睡了，裹好衣衫准备出门走走，打开门，敬安守在门外，见文昭穿戴整齐，也就明了文昭所想，并不多话，带了些人跟在文昭出了客栈。长宁没有宵禁，现在大概是寅时，市坊仍灯火通明，还有好些人在饮酒作乐。文昭找了一家卖浮元子的小摊坐下，要了两碗，并让敬安陪他一起吃，敬安犹豫了片刻才坐了下来，文昭主动打破僵局：“辛苦了。”
敬安一如既往地不多话：“职责所在。”
有点难聊，但是文昭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殿下他真的是……是断……”
不知何时，文昭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为情所困，小心翼翼的猜测对方的心思。而敬安只在颂辞面前出现的躁动小人，今夜竟在文昭面前冒头了，敬安在心底咆哮：“我心中最敬重的殿下！长宁国的皇子！竟然喜欢男人！我花了几天几夜来接受这个事实，据我所知公子您不喜欢男人，我为殿下又庆幸又难过。随后从您府上传出您心仪于凌将军，我再一次为殿下又庆幸又难过。如今您却不明心意，揣度殿下，我再再一次为殿下又庆幸又难过！”
半晌，敬安才逃脱出自己的困境，却不知如何回应。正好，摊主此时将浮元子端了上来，招呼了几句问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若是本地人，这么好看的郎君，这城中只怕早已传遍了。”
文昭笑着：“过誉。出来游玩。”
摊主一边捏着浮元子一边回应着文昭：“我们这小城有什么好玩的，再往前走个几十里，便是延衡城了，那儿的元光庙是整个长宁最大的，不仅吃食多，美人也多，风景还好，而且过几日便是元光天帝的生辰，城中上下可热闹了，这时候去正好。”
提及延衡城，文昭道：“那可真要去看看了，但不知这周边是否太平，有无山匪鬼怪作恶？”
摊主哈哈大笑几声：“公子别怕，有元光天帝镇守，延衡城方圆百里之内神鬼不侵，只是有没有人作恶就未可知了，不过我们这附近还是比较安宁的。”
文昭问：“最大的元光庙为何在延衡城？”
摊主想了一下道：“元光天帝飞升前是延衡城的人，自然要在延衡城给他建一座大殿，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猜想这元光天帝便是延衡，只是年岁久远，无从考证。”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青色的天畔浮现出一抹微红，文昭这才回了客栈，颂辞见文昭从外面回来，敬安紧随其后，倒也没多问，速速收拾了行装出发。因一夜未眠，文昭在马车上便睡了过去，恍惚之间好像看到颂辞揭开帘子看了他好几次，还问乐正是否有恙，乐正伸手感知了一下文昭的鼻息后让颂辞放心。马车上颠簸不已，却睡得极为安心。待文昭醒来，天色已黑，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感知了一下周遭事物，他现下一人在马车里，因盖着厚厚的绒缎，身上已微微发汗，文昭起身，将外衣和中衣褪至腰部，里衣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那两抹粉色在黑的长发中若隐若现，文昭摘下头上早已松脱的青色发带，抬手重新挽发时，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咳：“我……我还在呢……”
文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挽发的动作被中断，青丝散开在胸口，但很快又分辨出那说话之人是颂辞，文昭看向传来动静的位置，细下分辨，颂辞穿得乌漆嘛黑的坐在对面，若不是那张白皙的脸在隐隐发光，还着实难以辨清方位。文昭深吸一口气，声音似带了些嗔怪：“你吓到我了，殿下。”
黑暗中的颂辞沉默了许久，文昭刚想挪动身子，颂辞便靠了过来，苏合香的气味慢慢将文昭包裹，文昭全身彷佛被定住，无法动弹，颂辞将文昭的里衣，中衣，外衣，一件一件拉回他的身上，接着缓缓抬手将他散乱的长发从里衣中拨出，轻轻披散在背后，颂辞的气息有些不稳，文昭的心一会儿像要飞出来了，一会儿又像停止了跳动。
红木扇门一下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光亮将马车内的两人暴露无疑。
敬安：“…………”
众士兵：“…………”慌忙低下头。
乐正眯了眯眼，啪的一声关上了扇门。
黑暗再次包围着两人，忽明忽暗的光线调换，使得文昭一瞬看不清眼前的人，想要起身，脚上绊着还未推开的绒缎，身子一下不稳，颂辞忙蹲下身接住，一只手撑着文昭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慌乱的黑暗中抬起了文昭一只脚，原本就未穿整齐的衣服在牵拉中滑脱，上身露了个大半，颂辞半蹲着的身子一下跪在了木板上，文昭的长发散在颂辞的腿上，在这个奇怪的姿势下，扇门再一次被打开！
敬安：“…………”
众士兵：“…………”再一次慌忙低下头。
乐正叹了口气，默默地再次关上了扇门。
还是等两人自己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