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公孙大娘的传人
只见那扇石门自中间裂开,左面朝着左石壁缓缓没入,右面亦朝着右墙壁缓缓没入,不足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众人面前又出现了一间石室。
看那石室之内又是一番好景象,墙色如初冬皑皑白雪,室内宽敞,亮煌煌如白昼,摆放着玉桌、金碗、银筷、玉杯、檀椅,香木为柜,收藏着许多书籍,柜上又镌镂着花草虫鱼、人情风貌,青花彩瓷为饰,壁上悬挂着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地上铺着远自波斯而来的红底金边地毯。
三人随着那汉子进了石室,却见石室右首立着一扇雪白如玉的屏风,其上织绣着一绝色美艳的女子,只见她身穿彩凤衣,生得仙姿玉貌,纤纤春笋手,舞动三尺青锋,舞姿之绝伦,真个是娇若游龙,翩若惊鸿。屏风之上还绣织着数段墨黑文字,述的是公孙大娘生平事迹,字迹龙飞凤舞,显然是出自高手名家手笔。
那屏风后忽有人影晃动,竟笑吟吟转出个女子来,生得发如墨染,眉如柳黛,双眼含星,面凝鹅脂,口似樱桃,身姿曼妙。
三人不禁又看得呆了,那女子敛衽施礼,嫣然笑道:“三位,请。”
三人亦回了礼,这时那汉子却已不见了踪影,三人也未留意,只因三人的心此刻全都到了这女子一人身上。
四人分宾主坐定,那女子首先开口,肃然道:“小女子公孙澜,不知哪位是老祖宗?”
小公主笑道:“小女子乃‘狼山’小公主,这二位是玉玉、茹茹,只因‘狼山’遭逢变故,我三人特奉老祖宗之命,请姑娘出山。”
公孙澜眼波流转,道:“你们既然来到此处,那定是‘狼山’遇到了危难,作为‘狼山’最后的基石,这也是我义不容辞之事。”
小公主喜道:“多谢姑娘。”
过了一会,方才离开的那汉子又从石室的另一扇门走了进来,手里竟已托着个大金盘子,盘内盛放着果品、肴馔及两壶琼浆玉液,这次他终于首先开口了,本来冰冷的脸上甚至也有了几分喜色,道:“几位请慢用。”
公孙澜瞥了一眼那汉子,笑道:“几位想必也饿了,咱们边吃边聊,招待不周,还望三位见谅。”
小公主三人自又谢了一回公孙澜并那大汉,那汉子却有些不自然地慌忙退了下去,玉玉察言观色,不禁暗忖道:“看这汉子的行为举止,想必他对这位公孙姑娘有意,只是公孙姑娘对他却”
苏茹洇眨着眼睛,狐疑道:“姑娘既姓公孙,可是与唐代公孙大娘有什么关系?”
公孙澜停住了手里的银筷,笑道:“茹茹姑娘果然兰质蕙心,你所言不错,小女子乃公孙大娘第二十五代传人。”
小公主又惊又喜,道:“怪不得我们一路之上所见所闻多与公孙大娘有关。”
公孙澜嫣然笑道:“先祖曾与‘狼山’有过一段深厚的渊源,故公孙氏家每一代都有一人会成为‘狼山’的‘基石’,为的就是应付今日之局面。”
小公主瞧了瞧盘中残留的糖醋黄河鲤鱼,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古语,不禁幽幽叹了口气,道:“如今‘狼山’多数已背叛老祖宗投靠了大公主,不知姑娘手底下有多少力量?”
公孙澜心中骇然,但目光却很坚毅,道:“小公主请放心,无论敌人有多少力量,我们定将拼尽全力以安‘狼山’危局,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小公主眼睛发起了光,钦佩道:“公孙姑娘能有如此破釜沉舟之勇气,小女子佩服之至,难怪老祖宗一定要我来找您。”
公孙澜笑道:“小公主过奖了,此乃小女子义不容辞之事。”接着她话锋一转,接住了小公主方才的问话,道:“我这里能用上的人差不多有三十。”
玉玉沉吟道:“以目前的力量对比来看,虽然大公主的力量是咱们两倍之多,但论勇武,他们绝比不上咱们。”
苏茹洇面泛喜色,道:“既如此,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咱们。”
公孙澜柳眉微皱,忽然道:“李尘风、冷雁寒、柳依依他们三人也站在了大公主那边?”
小公主清澈的眸子里有了厌恶之色,道:“嗯。”
苏茹洇冷笑道:“以他三人的秉性,未必会为大公主拼命。”
公孙澜却笑道:“但他们三人却能为我所用。”
小公主有些担忧,蹙眉道:“公孙姑娘,咱们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行,这三人恐怕靠不住。”
公孙澜却显得很自信,笃定道:“小公主,你放心,我自有法子令这三人倒戈一击。”
小公主心里骇然,狐疑道:“不知公孙姑娘有何法子?”
公孙澜犹疑片刻,道:“还望小公主见谅,到时您自会明白。”
小公主笑了笑,道:“如此,咱们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苏茹洇却皱了皱眉,暗自冷笑道:“小公主真是太抬举那三个怪物了,真不知这位公孙姑娘有什么法子能令他们三人反戈一击。”
玉玉却忽然向公孙澜问道:“公孙姑娘,不知方才洞府门前的那白衣少年是什么人?”
公孙澜微微一怔,旋即又笑道:“我说出他的名号,你们一定认识。”
小公主面色微变,狐疑道:“哦?莫非此人在江湖上很有名?”
公孙澜缓缓道:“他便是十五年前名震江湖的‘美剑客’柳如轼。”
三人几乎都惊得停住了手中的杯筷,苏茹洇已失声道:“他是柳如轼?”
公孙澜笑道:“嗯,没错。”
玉玉皱了皱眉,目中泛起了不解之色,狐疑道:“可是‘美剑客’柳如轼已近不惑之年,而那白衣少年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小公主也诧异道:“是呀,这怎么可能?”
公孙澜明星般的眸子闪着光,笑道:“那你们便有所不知了,因为柳如轼修炼了一种名为‘兰花拂柳手’的功夫,而这种功夫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可驻颜养容。”
三人无不惊叹,苏茹洇笑道:“如此说来,‘兰花拂柳手’让女子修炼岂非更妙?”
公孙澜却叹了口气,道:“常言道:是药便有三分毒,女子若是修炼了‘兰花拂柳手’,阴柔之美便要大减,此消彼长,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也会变得虎背熊腰,皮肤粗糙,甚至可能长出胡须,男子修炼虽也会折损阳刚之气,但这种影响却是极小的。”
玉玉暗忖道:“原来他是修炼了这种邪门的功夫,难怪看起来连骨子里都似有着几分阴柔之气,唉,不过他这般容貌不知又会迷倒多少无知女子。”
小公主沉吟道:“莫非这‘兰花拂柳手’也是极其厉害的上乘武学?”
公孙澜道:“不错,越是这种诡谲莫测的功夫,便越是高深,威力无穷,这也是武学之道。”
苏茹洇笑道:“如此一来,咱们更是如虎添翼了。”
小公主道:“公孙姑娘,不知方才那条紫棠面色的好汉又是谁?”
公孙澜面色微变,柳黛皱了皱,旋即又笑道:“你说他呀!他的名头那就更响了,他便是唐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唐无语。”
玉玉面色大变,忍不住道:“他是誉满天下的唐无语?”
苏茹洇脸上也变了颜色,骇然道:“江湖皆知,唐门子弟从不轻易涉足江湖,他怎会在这里?”
公孙澜明亮的眸子竟忽闪烁了起来,迟疑了俄顷,有点不自然地笑道:“他想得到我们公孙家的一种秘制茶叶,我爹爹见他诚心实意,才与他做了这笔交易,令他为我的仆人六年。”
玉玉在心里暗暗发笑,暗忖道:“公孙姑娘呀,唐无语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点你怎会不知呢?”
苏茹洇也已明了了唐无语来此为仆的本意,却笑道:“原来如此,看来唐无语竟是个十分痴迷茶道之人。”
小公主道:“琴棋书画、风水、茶、酒甚至美食都会有人痴迷,而且有些人为了痴迷之事,甚至会不惜牺牲性命。”
公孙澜蹙眉叹气道:“若是痴迷正道,那便是好事,就怕一些人痴迷于歪魔邪道,最终落得个害人又害己的下场。”
玉玉赞道:“不想公孙姑娘年纪轻轻,看问题能如此透彻,真是难得。”
小公主也道:“公孙姑娘所言极是,小女子佩服。”
公孙澜讪讪笑道:“几位姑娘抬爱了。”
苏茹洇沉吟道:“据说唐无语暗器、轻功、掌法俱是天下一绝,即便是‘西北王动’,也要惧其几分。”
公孙澜笑道:“这个倒也差不多。”
玉玉细润如软玉的面上不禁泛起了钦佩之色,道:“‘蜀中唐门’本就是西南霸主,就连当今朝廷都要畏其一分,唐无语作为唐门八大高手之一,甚至在八大高手之中都能排到首位,这‘天下一绝’四个字他当之无愧。”
公孙澜心中似已起了涟漪,唐无语虽算不上温润如玉,却也有着四五分英俊,七八分的英雄气概。
唐无语是享誉江湖的人物,自己却从未正视过他的存在,虽然每几个月自己都会去唐无语那里取生活所需,但他们之间也只是几句简单客套的交流。他们虽是主仆,也只是几个月才会见一次的主仆。
眼前这三个女子对唐无语的赞美、钦佩、甚至是有些倾慕,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湖泊,令她那平静如水的内心起了阵阵涟漪。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唐无语对自己的内心已产生了一些触动,她想着以后或许可以对唐无语好一点,毕竟唐无语在江湖中的地位远比自己想象得要高许多。
《武林志》对唐无语有如下简要记载:
唐语无,已近不惑之年,川蜀人氏,唐门八大高手之一,极精机关、暗器、毒药,擅轻功,掌法无双,曾用“情人泪”击杀《武林志》名人榜排名第九的“高山流水”俞子琴、顾棋。
唐无语斜卧在床上,明亮的眼睛闪着光,紫棠的面容上带着一种接近于幸福的笑,桌上的一坛竹叶青已空,玉杯在灯光下闪闪发着光。
桌上本来摆着七道菜,一碟香辣十足的爆炒羊羔肉、一只外酥里嫩的红烧乳鸽、一碗肥而不腻的东坡肘子、一盘酱香味浓的卤牛肉、一碟酸甜香辣的醋香白菜、一盘口感酥脆的花生米、一碟凉拌猪耳朵,现在至少有五道已空。
今天的唐无语胃口特别好,所以他才会吃这么多,这三年来他头一次胃口如此好,他觉得自己今天至少要长上两三斤的肥肉。
一个人的食欲总是和心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通常男人在心情非常好的时候总会多吃,而女人却恰恰相反。
作为一个聪明的男人,你最好不要惹你的老婆生气,否则她那婀娜多姿、纤细、柔美的身材会变得肥胖,修长、滑润、笔直的雪腿会变粗、变糙,纤纤、柔软的腰肢会长满赘肉,变作水桶一般,本来瓜子似的脸上肥肉会增多,脸也会变大,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是臃肿的。
今天是唐无语第一次进入那间石室,他甚至还在石室里闻到了一种很特殊的馨香,他知道这种特别的香味只能来自于一个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美丽到无法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去描述。
在他的心里,公孙澜无疑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他放弃权利、财富、名誉来到这里,只为陪伴在这个女人身边。
他甚至很感激这几个意外闯入之人,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入那间他日思夜想了许久的石室,也才能如此地接近公孙澜。
“爱”对于一些人是如此的伟大、高贵、美丽,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把世上所有名贵美丽的珍珠加在一起,也不及这些人的璀璨夺目。
这些人值得我们所有人钦佩。
倘若有一个人肯为你抛弃权利、财富、名声、地位,难道他还不值得你去珍惜,去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