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片刻后，确定自己真的被人扔到了以前的老房子里，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他当初离开这栋房子时穿的，赵泉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仿佛多待一息身上就会沾染上某种让他厌恶的气息。
楼梯间狭窄且陡，还有昨夜不知道谁留下的呕吐物，这种老旧小区可没有物业，自然也没有什么保洁，这呕吐物就一直留在这里，散发着酸臭难闻的气味。
赵泉跑的踉跄，也没有注意，一脚就踩了上去，脚下一打滑，人就一头栽了下去，顺着楼梯咕噜咕噜往下滚了几级才停下来，来不及恶心人就再次晕了过去。
……
谢殊回到家，洗了个澡，又忍不住嘴馋吃了一份夜宵，重新洗漱了一遍后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热了热身，换了衣服就出了门。
骆行带着人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
谢家房产不少，别墅更不少，但谢家就她和谢老爷子两个人，谢老爷子年纪越大越怕孤独，不愿意住着那么大的别墅，谢殊也怕，她怕的东西可太多了，也不适合住那么大的房子。
即便是在结婚后，她和谢老爷子也还是住在这个安保数一数二的小区里，简单的三室，她和谢老爷子一人一间卧室，另外一间是书房，从前是谢老爷子在用，后来就是她跟谢老爷子一起在用，等谢家彻底交到她手里之后就剩下她一个人用了。
没回国之前她没想起这个事情，昨晚上睡了一晚她就在考虑搬家的事了。
就剩她一个人，住着现在的房子也开始觉得空。
“下午就搬家。”谢殊还惦记着这个事情，不紧不慢走着，突然说了一句。
跟在后面不远的骆行立刻应了一声，也没问缘由，只问她有什么要求。
“一个人住着舒服就行。”谢殊道，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要太大了，不然空得慌。”
现在七点不到，都是跑步的人，还有遛狗的，只有谢殊两手揣在兜里，优哉游哉的走。
走到小区门口时骆行接了个电话，通话时间很短，电话一挂他就朝谢殊道：“姜医生听说了您生病的事情，让我……”
“我是你老板还是他是你老板？”没等骆行把话说完，谢殊就哼声道。
骆行面不改色答：“只有老板您身体健康活得长久，我才能多领几年工资和奖金。”
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您好，咱们才会好。”
不管别人听着这话怎么想，但谢殊就是听着舒心，她伸了个懒腰，嗅了嗅空气中的早点香味儿，道：“就偷懒这最后一天……”
小区门口两边有不少饭馆和早餐铺子，谢殊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最爱的还是那家小面馆。
小面馆里卖的不只是小面，还有馄饨、水饺、米粉，实际上谢殊吃得最多的还是她家的肥肠粉，卤过的肥肠，不腥，一口咬下去爆油，但一点也不腻。
老板娘也算是看着谢殊长大的了，一见她晃悠进来，也不用她出声便笑呵呵道：“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谢殊道。
后面进来的骆行补充了一句：“老板娘，少点辣。”
“病了？”老板娘关心的问，目光落在谢殊身上，她知道骆行和谢殊的关系，每次骆行说少点辣的时候都是谢殊病了的时候，因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紧接着也想起来了谢老爷子去世的事情。
谢殊摸了摸鼻尖，总算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还带出来一个手机，她一边看着收到的信息，一边和老板娘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等老板娘将她要的粉端上来，谢殊抬头看过去，问了一句：“阿姨，你想不想把店面换个地方？”
顿了一下，没等老板娘回答，她又道：“店面我帮你找，还是这样差不多的小区，租金你也不用担心……”
老板娘起初只当是闲话，脸上还有笑，可听着听着就发觉了不对。
谢殊的表情太认真了，大有老板娘一同意，她就立刻吩咐底下人去办这个事情，老板娘觉得这个念头有点荒唐，还是赶紧拒绝了她。
“现在这样挺好的，而且上半年我们家刚在这小区买了个房子，算是安定了下来，更何况我们一家子在这里二十多年了，也和大家都熟悉了，我们也舍不得搬……”
“好吧。”谢殊一脸失望，伸手拿了双筷子，没有再提这个事情，埋头开始吃了起来。
等老板娘一脸怪异的走开，骆行这才忍不住开口：“老板，你要是喜欢，可以让家里的阿姨来这边学，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也行。”谢殊擦了擦嘴角，喝了口他买回来的豆浆，手里握着筷子在碗里挑拣肥肠，“你让人安排，费用我出。”
她想着拜师学艺肯定得花钱，而且老板娘一家子靠着这个谋生，她让家里阿姨去学，总得付出点什么，比如说钱。
一碗粉快吃完的时候谢殊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一眼看去，对方洋洋洒洒写了大几百字，她正好吃的差不多了，将最后一块肥肠吃完，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擦擦嘴，先给对方回了一条：“你写作文呢？八百字够不够？没八百字我不看。”
回完信息了，她才往后靠着看了起来。
还没有看完，对方又发了一条过来，谢殊手指一滑，发现前面和上一条是一样的，但是后面加了一段，仿佛是对方发现可能不够八百字，于是凑合凑合，凑够了八百又给她重新发了一遍，她挑着眉梢“噗嗤”笑了起来，越笑越乐，越乐越笑，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昨天那女孩儿叫什么来着？”笑得腮帮子都有些酸了，谢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抬眼朝骆行问道。
骆行：“温亦瑾，24，是个小明星，不红……”
他大有要将温亦瑾的信息报一遍的意思。
谢殊连忙打断他，乐不可支：“这女孩儿太好玩儿了。”
收到这条短信之前，她对温亦瑾的印象停留在好看、歌哼的也好听、做的皮蛋瘦肉粥很合她的口味，温温柔柔一个女孩子，现在又添上了一条，好玩。
能让谢殊觉得好玩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多了一个温亦瑾。
大概是吃饱喝足懒得厉害，又或者是难得碰上一个好玩的，谢殊来了兴致，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有再去看温亦瑾发来的八百字作文，而是回了一句：“我懒得看，你给我念念？”
谢殊想着，好歹八百字呢，念完也要一会儿，于是起身打算回去，结果还没有走出小面馆，温亦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一接听，温亦瑾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依旧挠的她耳朵痒了一下：“早上好。”
“早上好。”谢殊心情又好了不少，她一边接着电话就一边往回走，回到自己家了，进了书房，电脑打开了，这通电话都还没有结束。
她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根本没有将上面的字看进去，注意力全在电话那头温亦瑾的声音上。
一直到温亦瑾那边有另外的声音响起，谢殊才回过神来，目光往电脑右下角一扫，被上面的时间惊了一下。
接电话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时间，八点不到，现在却已经快九点了。
除去电话会议一开一两个小时三四个小时都有可能，她还从来没有和谁打过这么长的电话，甚至回想一下，两人根本就没聊什么，大多数时候就是温亦瑾在问她吃过早饭没有，吃的什么，有没有好点，还有哪里难受之类的……
在反应过来之前，她正在听温亦瑾说起大学时，学校食堂有一家酸辣肥肠面特别好吃，还问她有时间要不要去尝尝。
电话没有挂，谢殊很清楚的听见那边多出了的男声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显得尖锐，她几乎能想象的出来一个男人扯着嗓子朝温亦瑾喊：“温亦瑾！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趁早和我说，我也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腆着脸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找资源……高总的酒局你不去，剧组的聚餐你甩脸走人……”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我加你微信吧？等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去京市了，我带你去吃那家？”温亦瑾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背景里那道男声并不存在。
谢殊应了一声，再挂断电话之际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男人似乎被口水给呛了，还强撑着含含糊糊喊：“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名额，要是还不能红你就趁早收拾收拾退圈……”
这事儿也再次提醒了谢殊，于是电话一挂她就开始翻找起来，很快在邮箱里找到了林叶昨晚发来的方案。
里面全部是关于出唱片的资料，事无巨细，连带着这个行业内的几大公司都列了出来，包括那些老牌公司的起源和发展……到了后面还给出了几个方案让她决定，是另外弄个公司还是直接收购，或者花点钱把这事儿交给其中一个公司，借着对方的名义去办……
在这份文件的后面附带了几句，提起如今国内一家发展不错的娱乐企业谢家有点股份，如果想将出唱片这个事情交给别人来做，让这家公司来再好不过。
谢殊花了点时间看完这些，很快就给林叶发了消息，那边得到她的答复之后就立刻让人去准备起来了。
当天下午谢殊就搬了家，一个两居室，安保也不错，其中一间卧室被改成了书房，谢殊原来放在那边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为了庆祝搬家，她没让阿姨过来做饭，自己去了外面吃。
刚到吃饭的地方就听见有人在喊“小谢董”。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颠颠的跑到她面前，脸上都是惊喜，一笑起来肉也在颤：“小谢董，没想到在这儿碰上您了，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能见着你一面呢……”
“你是？”谢殊疑惑的看着他，确认面前这张脸十分陌生。
“哦哦哦，忘了跟小谢董介绍鄙人，鄙人姓赵，和小谢董你丈夫算是本家，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就在上个星期，当时听……”
谢殊听他说话奇奇怪怪，于是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和赵泉已经离婚了，真要说，那也是我前夫。”
“啊？”中年男人愣了。
不只是他，还有不远处正要往外走的一行年轻人，听着谢殊这话也愣了，为首的一个年轻男人更是脱口而出：“谢殊，你真跟赵泉离婚了？”
“嗯。”谢殊应声，目光一扫，认出了几张脸，之前都在赵泉身边见过，酒肉朋友。
能凑到赵泉身边去的人是什么目的，谢殊很清楚，于是她突然笑了起来，还补充了一句：“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那几个人更惊了。
谢殊点头：“他之前用谢家的钱买的房子，车子，一切东西……包括他被人哄去搞什么投资的钱，谢家都会全部收回。”
“已……已经投进去的钱怎么收得回来？”有人僵着脸，又觉得好笑。
谢殊也跟着笑，没多说，越过眼前的中年男人直接走了。
她说的这些话当然很快就传了出去，觉得好笑的人不少，已经被赵泉拿出来了的钱还想收回去，怎么可能？
可没几天，这些人就笑不出来了，他们焦头烂额，开始想方设法要见谢殊一面。
那时候他们哄着赵泉拿谢家的钱投了不少项目，有些项目还没有启动，有些项目根本没有影子，本身就是幌子，有些项目倒是已经在做了……可不管是哪种，当初赵泉拿了谢家多少钱，如今谢殊就收回了多少钱，一分不差，就算有些项目已经拿不出钱来了，她也有的是办法从其他地方把钱抠回来。
至于那些项目少了这笔钱后成不成，那就不是谢殊要操心的事情了。
赵泉也想见谢殊。
以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想见谢殊，所以一个月也难得见到谢殊一面，真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时候不是他想不想见谢殊，而是谢殊要不要见他。
就像是现在，他就算是千方百计打听到了谢殊搬去了哪里，甚至托人进了那个小区也没办法见到谢殊，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他也没坚持多久就不得不放弃了，没有了谢家，他除了自己那个老房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可人活着总得吃饭。
在赵泉为了生计开始挣扎的时候，谢殊却抽空去了岷市。
起因是胡匪那小子那天拿着手机给她介绍小鲜肉的时候，手指一滑，她却看见了底下的温亦瑾，脑海里自发浮现那道让她耳朵痒痒的声音，还有那篇八百字小作文。
两人唯一一次通话，温亦瑾还没有给她读这篇小作文呢。
虽然小作文的内容其实差不多就是后来两人在电话里聊的那些。
“这是哪个综艺？”从来不看选秀综艺的谢殊指着温亦瑾那张照片朝胡匪问。
实际上那张照片是粉丝放的路透图，主角也不是温亦瑾，她甚至只有一点侧脸，换成其他人根本认不出这是谁。
但谢殊盯着那点微翘的唇峰看了很久，这就是温亦瑾，她知道。
胡匪只看说唱综艺，他觉得说唱很帅，但谢殊一问，他还是很快去查了查，紧接着把那个叫“夏日成团季”的综艺跟她说了说。
“这是以前的？”谢殊问。
胡匪摇头，盯着手机看：“网上说是边录边播的，现在还在录呢，这也才播了一期，她们那个什么什么abcdef还没有分完，好像要下期才分完……”
“那怎么叫夏日成团季？”谢殊看了看臂弯里的外套，这都秋天了，万一录上两三个月，那都初冬了，岂不是初冬成团？
胡匪呆滞了一瞬，紧接着也一脸迷惑：“对啊？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