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帝也难做
章华宫“庞氏死前可有交待些什么?”
太后娘娘满头珠翠地倚在如意榻上,脸色沉沉,额头上突起的青筋隐隐抽/动着,让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疼痛再次袭来。宫女春黛见太后神色有异,忙走到她身后帮着揉捏起太阳穴来。“听行刑的太监说庞氏一直喊着冤枉,不肯认罪”“呵!人证物证俱在,她有什么可冤枉的!”
太后娘娘提起德太妃,眼里满是怨忿。“当年,她不过是将军府的暖床丫头,仗着跟先帝大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不把哀家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还几次三番在先帝跟前上眼药,惹得先帝对哀家误会重重”“她该死!”
“娘娘说的是。”
春黛应道。“庞氏私德有亏,愧对先帝,自然是该死!”
太后娘娘咬紧牙关,尤不解恨。“大禹有这样的太妃,实在是奇耻大辱。传哀家懿旨,将那个贱人拉去乱葬岗,不许任何人替她收尸!”
“九皇子那边”“念在九皇子年幼,就送去贤太妃那里吧,正好做个伴儿。”
“太后娘娘仁慈。”
春黛适时地奉承道。太后娘娘口中的贤太妃乃先帝潜邸时的贵妾李氏,性子最是温良。因为身子孱弱,又无子嗣,故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先帝登基后,看在她母家的份儿上才封了个贤妃。如今,她独居秀禾宫,深居简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公开露面了。太后将九皇子送过去,无非是在报复死去的德太妃。名义上是为九皇子寻了个庇护,实则是想让德太妃一无所有。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她的儿子,通通都失去了。就算是死,也要让她死不瞑目。发泄了一通,太后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头痛的症状也得到了缓解。春黛趁机询问起了太后生辰的事。“宫里许久没热闹过了,不如大肆操办一番?上回夫人进宫时提起一个叫如意的戏班子,说娘娘定会喜欢。”
太后喜欢听戏,这是众所周知的。故而,一有好的戏剧,命妇们便会争相往宫里推荐,想以此来博取太后娘娘的欢心。“如意,名字听着倒是喜庆。”
太后扶着宫女的手坐起身来。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个小宫女急急地跑了进来。“何事如此惊慌?”
春黛见那小宫女着急着慌的模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启禀太后,御前侍卫来报,说是,说是皇上不小心磕着了。”
小宫女不敢隐瞒,跪伏在地禀报。“岂有此理!”
太后一听说小皇帝受伤,立马起身赶往承恩殿。“没用的奴才,居然敢损伤龙体,统统拉下去杖毙!”
太后乃是小皇帝的生母,纵然母子之间有着隔阂,但依旧血浓于水。得知小皇帝出了事,如何不震怒。“母后息怒。是朕自个儿不小心,撞倒了桌子。况且,御医已经诊断过,并无大碍,还望母后开恩。”
小皇帝见太后一来就喊打喊杀的,忙替宫人们求情。这些宫人大都是从小服侍他的,不说有多深厚的感情,但起码用着趁手。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也不忍心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降罪于他们。可太后强势惯了,又怎么会顺从他的意思。“他们伺候得不好,就是他们的错。愣着做什么,拉下去!”
“母后!”
小皇帝见御林军直接进来拿人,顿时心急如焚。“纵然他们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啊!”
然而,小皇帝越是护着那些宫人,太后越是不能饶恕。“哀家这是在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你越是心软,底下的人就越是放纵。若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无法震慑,将来又如何驾驭朝中的那些大臣!”
“拉下去!”
太后一声喝令,殿内的宫人就全部被拖了出去。小皇帝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太后坚毅的目光,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衣袖下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