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妖祸起
重!太沉重了!
这就是天地的重量么?哪怕只有一部分也压得林慕佝偻着身体,以他超脱之躯一时间竟也无法站直。
林慕不由苦笑,本以为拿回躯体多少能有些底气,现在看来还不如不拿回来。
“老东西,要是敢骗老子……”
感受到四周若有若无的佛法气息,林慕明白了自己身处西漠的地界。
“老和尚的地盘?不愧是最先踏上修行路的人,这一下几乎是让自己跨越了大半个人族界域。”
骂归骂,对寇承的神通林慕由衷地佩服。
拖着沉重的身躯,林慕一瘸一拐缓缓前行。
对西漠,林慕可谓是熟悉至极,当初他曾踏遍荒漠狂沙只为寻找她可能存在的一丝漂泊灵魂。
寻着记忆,林慕来到一座禅院,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打算暴露在坐禅寺的眼皮子底下,这帮秃驴的心思琢磨不透。
“施主到此所为何事?”
一位布衣僧人接待了林慕,以西漠的规矩,不着袈裟的僧侣地位都不高。
林慕双手合十,“大师有礼了,以前得渡海高僧指点,在下今日特来还愿。”
僧人连连摆手,“大师不敢当,小僧法号悟禅,刚入门没多久,而且施主所说的渡海大师小僧也没听说过,施主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林慕笑问道:“不知现在是哪位主持?”
“是觉罗大师,也是家师。”
“还请引荐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座禅院应该叫做‘渡边’也是当初那位大师所创立,在林慕一生中能让他敬重的人不多,渡海大师算一个,不为其他只因为他真的拥有一颗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现在的住持也是一位老僧,不过林慕却能知道这和尚道行不低,神劫境,真不低了。
这可不是悟禅口中所说的道途境。
“大师,不知禅院是否还叫渡边?”
老和尚叫退悟禅,问道:“明人不说暗话,道友到底是谁?到此来所为何事?”
林慕诚恳道:“为了还愿,当年多亏渡海大师指点才寻得所想之物,如今看来大师已经圆寂了?”
老和尚将信将疑,“家师在五千年前便已圆寂,施主姓甚名谁?”
林慕老实回答,“林慕,外人口中的始魔。”
觉罗和尚猛地站起身来,惊呼道:“始魔林慕?家师口中的至善之人居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至善?想不到在大师眼中我算得上是个好人。”林慕颇为感慨,在那个年代自己如同过街老鼠,想不到啊。
觉罗心情复杂,按理说见到眼前之人第一时间是想着如何击杀,毕竟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但在师父口中,这人却是至善之人,如今两道身影重合,他该做个选择呢?
想了想,林慕替他做出了选择,:“大师尽管告知坐禅寺,说我就在这里,不用大师亲自动手。”
觉罗叹息一声,“罢了,此次就算贫僧未曾见过你,你与禅院的渊源也到此为止,你走吧。”
“为何?你不想为天下除魔?”林慕很想知道当初渡海大师悲天悯人的心有没有传承下来。
觉罗叹息一声,“一来,家师所说的话贫僧不能当没听过,暂且信他;二来,坐禅寺如今顾不上你。”
林慕疑惑道:“莫非太玄门的手已经伸到西漠来了?”
觉罗深深看了眼林慕,“此事确与太玄门有关,但也不全是。”
“怎么说?”
“不久前,太玄门在中域坑杀了成千上万的妖族,其中不乏在妖族内地位显赫的妖,如今妖神殿亲自带头陈兵边境,坐禅寺正与之周旋。”
林慕眉头一皱,似乎感觉到了某些非比寻常的事,太玄门这是要挑起两族战事?
种族之争自古便有,但两族间大规模的冲突还不曾发生过,可是这样做对太玄门到底有什么好处?
还有寇承将我扔在这里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大师不准备驰援?”
觉罗摇摇头,“等真正打起来再说吧,现在贫僧走不开。”
林慕了然一笑,“是为了悟禅?”
一开始林慕就察觉到了,小和尚体内有着极为纯正的佛光,是个天赋极高的修佛之人,只是如今境界尚低。
注意到老和尚气息的变化,林慕连连摆手,“别误会,大师既然雪藏至今我自然不会透露出去。”
觉罗望了一眼屋外的小和尚,有些欣慰,“虽然比不上曾经那位如日中天的佛子,但也差不了多少,可以传承衣钵。”
林慕点点头,觉罗口中的佛子自然就是曾经的神清和尚,据说他降生时整个坐禅寺被佛光笼罩,金莲一朵朵盛开,甚至有大乘佛音响彻云霄。
可谓是万众瞩目。
坐禅寺也是倾尽全力把他当成下一任主持培养,神清也不负众望只百年便踏足神劫境,一时惊艳了整座天下。
可惜在某次下山历练途中,佛心透彻清明,佛法高无边的神清遇见了一个妖族。
只看一眼便乱了佛心!
这是林慕所知道的神清的全部,当初相遇也是机缘巧合,后来哪怕跟林慕混在一起天下人也只当他是一时迷了心智,被始魔欺骗。
世人眼中他从来都是那个佛法无边的佛子,坐禅寺板上钉钉的下一任主持。
道藏其实也差不多,只要肯远离林慕,他依然是道极观下一任观主的不二人选。
“大师,如若将来迫不得已,我可以让悟禅拜入神清问下,也算报答了当初渡海大师的恩情。”
觉罗等的就是这句话,“那贫僧就可以安心除妖了,希望家师所说确是事实,否则就算有今日的承诺,贫僧也会不自量力与你为敌。”
林慕洒然一笑。
离开道观,林慕并没有向边界走去,对妖族,他的印象不算差,至少它们直爽,没有人类的弯弯绕,直来直去。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负重,否则就算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自找麻烦罢了。
道观中,觉罗看着林慕远去的佝偻身影,不禁有些感慨,师父口中的至善之人,世人口中的至恶始魔居然是同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
他真想看看这个人的真正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