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非赌不可
昨天一直没等到李超回来报信，侯吉也没在意，他压根也没把尤家放在眼里，这时听店里伙计说这俩就是昨天来打听尤掌柜的人，才提起了精神应付。
尤记的伙计也连忙上来报告：“东家，这伙人非带着孩子来找你，可不是我说的，他们自己知道江南这店的。”侯吉嗯了一声，打发他回去看店。
扈成走上前，若是在李台镇地界，这掌柜的有几个脑袋他也敢摘，可惜这是京城，压着火说道：“这位是侯掌柜吗？我是尤福禄的内弟，也就是这孩子的舅舅，这么说你知道我来干啥了吧？”
侯吉审视着对面几人，女子没什么危险，另一个抱孩子的年轻人看着也很弱，只有这条壮汉需要提防，就不客气地说：“这孩子呢，她爹死前托付给我了，要是能证明你们是她亲戚，就带走她，我也省得照顾，但证明不了，我也不敢把孩子交给你呀！”
扈三娘怒道：“说的好听，你哪里是照顾，明明就是把孩子当佣工，她家怎么没的你最清楚，良心不难受吗？”
侯吉眼睛立起来，手指点着三娘说：“呦呵，你这女子，好赖人不分，没有我讲良心，这小孩没爹没娘根本就活不下去，你们要真是她亲戚得感谢我才对，怎么这么说话！”
扈成沉声道：“别装了，李超已经全都招了，你设局坑我姐夫，让他家破人亡，这账今天得算一算，两条命、一个铺子、一间民房，你拿什么来抵？”
“哥，咱家不缺钱，让他用命来抵！”三娘想起大姐的遭遇，就想着让侯吉偿命。
侯吉干脆一赖到底：“李超是谁我不知道，油葫芦的事倒是知道些，他自己迷上赌的，愿赌服输，这能怨着谁，不信你问账房，最后一次他来借钱，拿房子和老婆孩子做抵押，我劝没劝他不要去赌，他不听啊，在我这磕头都要磕死了，我才借他三十贯，最后他输了去投河，我的账也不能黄不是？”
见对方被说的一时没有反驳，侯吉接着说道：“铺子和房子是他输掉的，不关我的事，输了就自杀，是他没品，也不关我的事，他老婆病死的，更不关我的事，我帮他们养大了孩子，对他们家只有恩，没有仇，你们懂吗？”
扈成兄妹都是练武的把式，平时不擅与人理论，明知道是侯吉狡辩，却拿不出有力的话来驳他，都气得不行，三娘一脚踢翻了一个凳子，扈成伸手揪住侯吉的领子想打。
账房和伙计都来拉扯，侯吉说：“你们不要管，让他打，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打人是要坐牢的，闹不好还要砍头！油葫芦家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脑子不好，要不然咱们就去开封府找官老爷评理，哼哼，赌钱输赢的事官府是不管的，只认白纸黑字的借据！”
“说得好，我来和侯掌柜赌一局！”燕青把苦丫递给三娘，拍拍扈成，他站到了侯吉的对面。
“你？你用什么跟我赌，我又凭什么跟你赌？”侯吉没瞧得起他。
“凭什么，凭我是燕青，你这条街的街口告示牌上有我的海捕文书，就用我的赏银跟你赌！”
账房精细，忙对侯吉说：“前几日贴出来的，大名府杀了两个人的那个燕青，只是不知他真假。”
燕青解开衣襟，露出刺青，账房看了一激灵：“和海捕上说的一样，是他！”
侯吉这才知道，一直以为无害的小厮才是大杀器，他不敢轻慢了：“好汉，咱好好说，我兄弟侯健也是江湖上的英雄，我对你们这些人素来敬仰，你想要求什么直说不妨！”
燕青见刺青奏效，又穿好衣服，问：“这孩子有没有卖身契？”
侯吉说：“也没什么卖身契，只有张她爹的字据，以她和她娘为抵押，借我的三十贯银钱！”
燕青让他拿来看看，账房得了掌柜授意很快就找了出来，扈成和三娘都围上来看，确实与之前说的无异。
燕青又让他把尤记铺子的文书拿来，侯吉不情不愿地照办了，还说着：“虽然是他油葫芦赌输了，可也是我把真金白银借给他才换来的这些，你虽然是好汉，也得讲些道理吧？”
“你放心，赌上的事就用赌来解决，我来跟你赌，赌注是我的命，我输了就任由你送官府换银两，尤家的事自然也没人再管，我赢了，这两张票子给我，孩子和尤记绸缎庄都归孩子她舅舅、姨娘，你要认赌服输！”
侯吉不想赌，但是面对这敢杀人的主儿他也没胆子硬刚，一咬牙：“要赌比大小还是听骰子，去赌坊还是在这里？”
“不费事了，我们来个新玩法，点一支香，赌一件事，我赌在香烧完的时候，你是活着的！”
“我肯定是活着的呀，不对，你押我活，我想赢，就只能……死？”侯吉反应过来：“这不公平，你这赌的是稳赢啊，只要我不死你就赢。”
燕青笑笑：“你若不同意，我赌你死也行，只要香烧完的时候你活着，就算你赢！顺便告诉你，大名府的那两个人跟我就是这么赌的，结果他们死了，我赢了！”
侯吉的脑子不够用了，寻思半天，求教账房：“这两个法子选哪个好点？”
账房说：“哪个都不好，不是输，就是死，反正认输比死了强！”
“我能不赌吗？”侯吉死死盯着燕青问。
“不能，我已经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相当于下了定钱，你只能赌，可以选择的只是输赢！”
侯吉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燕青对账房轻声说道：“麻烦先生拿来纸笔把赌约写下来，双方按了手印就把香点起来，开始赌局！”
扈成和扈三娘在旁看着，知道燕青已经占了上风，虽然恨不得让侯吉偿命，但毕竟是京城，哪那么容易，或者说，谁又能像林冲一样视天子脚下如自家后园子那样快意恩仇？能把尤家的损失替姐姐要回来已是不易！
账房拿来纸笔，却看着侯吉不敢写，燕青也不管他们，干脆自己写了一篇，只在赌“生”还是“死”那留了个空，写完后，拿笔杆敲敲侯吉的脑袋：“我赌你生，还是赌你死，给你个机会，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