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念坠深渊，一念上云霄
看守所里，母女俩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王连芳在哭泣，肖雅琴却很平静。
她握着妈妈的手，安慰道，
“妈，别担心我，倒是您，要照顾好自己，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您的。”
王连芳眼神里带着怨毒，
“孩子，你爹那个绝情寡义的孬种，一看我出事了，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你跟着他，妈怎么能不担心？”
肖雅琴说道，“妈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错了呢？”
王连芳脸色一僵，声调骤然拔高了几度，
“你说什么？”
肖雅琴长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说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爸爸和您结婚19年，一直对您各方面都忍让，对您百倍呵护，极少对您发脾气，为什么偏偏在您坐牢的时候，您提议离婚，他却同意了？”
“平时您买件裙子三四百元，眼睛都不眨，可他抽3块的烟，您却念叨个不停。”
“过年过节，您给姥姥姥爷从来都是200块，爸爸每次都是笑呵呵的问够不够，可反过来呢，爸爸给奶奶爷爷50块你都嫌多。”
“诸如这类的小事不胜枚举，您珍惜过吗？”
“爸爸选择和您离婚，会不会是他早就受够了呢？”
王连芳嘴角动了动，刚想骂人，憋了回去。
肖雅琴看着妈妈，但焦点却落在了她身后雪白的墙上，
像是在追忆美好，脸上不觉浮出笑容，继续道，
“就像云逸曾经对我一样。早上六点半到校，他天天5点30分就在楼下等我了，而我还没有起床。”
“下了早自习他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给我打饭，而我则趴在教室里补觉。”
“每次周五全班大扫除，我在院子里悠哉的闲逛，他却帮我打扫。”
“为了我过生日他宁可天天馒头咸菜攒上好久，可轮到他自己，却因为一支一元的中性笔反复纠结。”
……
“够了，肖雅琴你给我闭嘴。”
王连芳霍地站起，胸口剧烈起伏。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一手把你拉扯大，你却对把你妈亲手送进监狱的王八蛋念念不忘。”
肖雅琴微微一叹，
“如果他真是王八蛋，为什么现在坐牢的却是您呢？”
“如果他真的没出息，为什么会考上了燕京大学呢？”
“如果他真的那样不堪，为什么离开我之后，反而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成为了老师交口称赞的对象，同学羡慕拥戴的学生代表呢？”
王连芳指着肖雅琴怒斥道，“滚，我没你这个女儿！”
说完，她起身便向着门口走去，负责监视的女警跟了上去。
经过肖雅琴身边的时候，只听肖雅琴幽幽说道，
“您认不认我不要紧，我只知道，您永远都是我的妈妈，作为儿女，我仍是会孝敬您，给您养老。
“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妈妈而是非不分。”
“一念坠深渊，一念上云霄。”
“今后的路，我自己走，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回心转意，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
云逸家。
自从查完分之后，电话就响个没完。
张玉梅刚挂了自己三妹询问云逸分数的电话，又响了。
“喂，是谁啊？”
“您好，云逸妈妈，我是云逸的班主任白老师。”
“哦，白老师，您好，您好。”
“云逸妈妈恭喜了啊，云逸的高考成绩不仅是全校第一，还是咱们雁市的理科状元，学校组织召开表彰大会呢，有一万块的奖金，明天上午9点您全家一定要到场啊。”
“好的，好的。”
刚挂了白老师的电话，街道办又打来了。
“玉梅妹子，恭喜啊，咱钢铁厂街道出了个状元，蓬荜生辉呀，我跟上面给你们家申请了五千块的助学奖金，你们后天有时间过来领一下。”
“麻主任，谢了啊。”
挂了电话，张玉梅嗓子有点干，正要端起茶杯喝水，电话再次响起。
往日里，她总是嫌电话吵，可此时，她却乐在其中。
“玉梅姐，恭喜啊，我是工会小李，厂里知悉您儿子不仅考上了燕京大学，还是咱们雁市的理科状元，厂长决定为了给厂区子弟树立榜样，周五上午召开表彰大会，据说有两万元的助学基金呢。”
……
接下来的几天，云逸一家三口就跟赶场子似的，
今天从学校出来，明天又急急忙去了街道。
去完街道，又回了厂里。
厂里出来又马不停蹄参加了一个教研机构交流会，
两个本地企业的赞助会，
三个电视台，两家报社的专访。
十多天下来，虽然奖金拿了八万八，
但一家三口也被折腾的够呛，
就连云海山这个从兵营里走出的汉子都吃不消了。
终于应付完所有的事，
回到家，云海山一把扯开领带，跌坐在沙发上，吐槽道，
“哎呀妈呀，这家伙比我上班都累，再有这种活动，你们娘俩去吧，我可受不了了。”
张玉梅也是一脸疲态，可她脸上却喜盈盈的。
累？
如果天天有人夸，有人捧，还有人拿着奖金等，
再累她也愿意。
张玉梅拍了云海山一把，
“老云，坚持住啊，还有最后一顿谢师宴，你可不能掉链子。”
云海山长出一口气，他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这种应酬。
他宁愿在车间里埋头干一天活儿，也不愿在应酬的场合里待一分钟。
云海山吐了个烟圈，叹道，
“儿子，你考这么高分干嘛啊！”
卧室里。
云逸拿着手机一边在qq里不断回复同学们送上的祝贺，一边和秋若曦聊天。
“状元小王子，采访一下，这几天感受如何？是不是很爽啊？”
“累。”
“累？”
“对啊，没完没了的应酬，身体累，心更累。”
“喂喂喂，你这话对我说说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见，肯定会把你打成猪头。”
“但是再累也没有我的大美女累，我每天走马观花而已，你却为分店的事情到处奔波。”
“终于想起我的好了啊？算你有心。对了，家里有点事，我要去跟着忙几天，分店那边怕是分身无暇，咱们晚开业几天可以吗？”
“没事，你去忙吧，有我呢，我这边也差不多了。”
结束了和秋若曦的聊天，云逸正要睡会。
手机嗡嗡嗡的发出了震动。
他打开一瞧，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信息。
“云逸，恭喜你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真心的为你祝福。”
云逸只当是自己同学或者认识的校友刚买了手机，发来的短信。
“谢谢，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你记得从今天起，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一个人默默地支持你。”
云逸眉头一皱，这个人怎么怪怪的？
他打了过去，然而对方很快挂断。
云逸也没当回事，甚至心里还在暗自得意，
可能是班里或者年级里，默默暗恋我的小女生吧。
算了，
人家既然不愿意吐露姓名，再问也是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