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兄弟
万小龙纳闷道：“你是？”
黑熊说：“我是老九黑子呀，大哥。二十五年前我们在通远县城当乞丐，捡废品，住棚子，还记得吗？”
万小龙上下打量他，人高马大，膀肥腰圆，眼里透着狠劲。
便疑惑：“我怎么能忘了，可我记得老九瘦小猴样的，整天脸上弄的黑漆八咚的，弱弱的，你真是他？”
黑熊笑了说：“大哥，女大十八变，别说我了，我那时才几岁。”
万小龙把身份证揣进裤子口袋里，说：“自从垃圾棚被警察端了，我坐了半年牢出来，你们就不见了。哎！”
万小龙叹口气接着说：“不想几十年不见，老九，你怎么干起这个了？”
黑熊道：“一言难尽。大哥，现在我放你们出去。这是嫂子？”
黑熊看向一脸呆呆的张翠翠。
万小龙笑着说：“我老婆还在车上，就是和她坐一起的那个。这位我一说名字，你就能想起来。她叫张翠翠！”
“翠翠？就是那时候你让我们天天满大县城找，学校门口守的那个翠翠？”黑熊瞧着张翠翠问。
万小龙笑着道：“不错。”
黑熊赶紧上前对张翠翠赔笑道：“哎呀，嫂子，刚才粗鲁了，别往心里去。”
张翠翠惊魂未定，这会也听出个所以然，勉强挤出笑说：“没事没事。”
万小龙说：“黑子，你别乱叫，嫂子还在车里。翠翠是我妹妹。”
黑熊笑着说：“大哥说是啥就是啥。大哥，车里还有你什么人吗？”
万小龙说：“我老婆和女儿，还有翠翠的老公和女儿。”
黑熊一听显得为难起来，说：“大哥，我在这也只是个马仔，外面那两个和我一样，都是给上面一个老板办事的。我只能尽力放了你一家人。”
万小龙说：“我看那个秃头在管事，你们关系怎么样？”
黑熊道：“谈不上关系，混个场面而已。老鬼干的久，和上面联系多，我和虎子基本听他安排。大哥不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出去找老鬼说说，放了你一家人。”
黑熊抬脚要出门，万小龙一把拉住他：“黑子，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大哥，想想办法把翠翠一家也带上。”
黑熊转头看了下张翠翠，在万小龙耳边低声说：“大哥，我们这行你不知道，进了这个圈子，命就捏在老板手里了。
谁要是放走一个人，要挑断手脚筋的，就是跑，除非你出国，国内躲不过三天就泡在水里成无名鬼了。
现在不知道老鬼把名单上报了没有，放三个人我也没多大把握。就算老鬼答应了，虎子也知道这事，以后把柄抓在他俩手里，我也难混，更别说分钱了。”
万小龙转头看着翠翠，她咬着嘴唇，眼神哀漠凄然，又有恳求之意。
万小龙心一横，瞅着黑熊手里提着的缅刀，说：“黑子，你这刀杀过人没有？”
黑熊听万小龙问这个，看了眼刀，低下了头，说：“不瞒大哥，在我手上死了几个。具体是什么人，想必大哥也能猜到。”
万小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又问：“外面那两个呢？”
黑熊道：“比我多，更残忍。”
万小龙说：“黑子，今天大哥想借你的刀一用，你就在屋里待着。你答应不？”
黑熊打了个寒颤，看见万小龙眼神凶光闪现，说：“大哥，你要——”
万小龙不等他说完，重重地点点头。
黑熊犹豫一会说：“大哥，只怕这会断了兄弟的生路，你也有危险，除非出国。国内是容不下身的，上面的老板手眼通天，分分钟就能让我们消失。”
万小龙咽了口唾沫，长舒一口气道：“没了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黑子，你若同我一伙，救了我的家人和翠翠一家，还有车上的人，我和你浪迹天涯，去国外闯荡，就像当初我们在通远捡废品一样自在。你意下如何？”
黑熊默默地从兜里摸出一盒中华烟，还没打开烟盒，又冷冷地朝地上甩去，一脚踏扁了，
说：“行，早死晚死都是死，跟大哥干了！”
就要提刀出门，万小龙拦住低声说：“一个一个喊进来，你一刀，我一锤。
先等下。”
万小龙走到张翠翠跟前，握着她的手，有些冰凉发抖，说：“翠翠，我们有救了，一会发生什么都别害怕，你转身背对着门，千万别看。”
张翠翠紧抓万小龙的手说：“小龙哥，你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害怕。你们刚才说半天，是要做什么？”
万小龙淡然笑着说：“替天行道。快转过身去。”
张翠翠转身看着后墙。
万小龙又蹲下身，把瑟瑟发抖的李导游扶起来，说：“没事了，一会就安全了。还能走路吗？”
李导游泪眼婆娑，鹅蛋嫩脸沾满土，点点头说：“能。”
她的胸罩吊带已经断了，蓝衬衫也没了扣子，现在还是两手捂着胸。
万小龙就把她的胸罩抽出来，放进她手里，衬衫下面的衣角给绑在一起，胸前的衣服拉了拉，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自己不放弃，希望永远都在。你刚才很勇敢。”
李导游抿了抿嘴，眼里闪着泪光。
“好了，你也到后面和翠翠一起，一会无论身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看，好吗？”
万小龙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说。
然后捡起地上的羊角锤，走到门跟前，对黑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可以了。
两人一个在门左，一个在门后，万小龙右手举着锤，黑子两手举着缅刀。
“老鬼，这臭婊子真他妈有味，带劲极了，你要不进来爽爽？”黑子贴着门缝朝门外故作兴奋地喊。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我和虎子都等半天了，是不是把导游也干了，几巴真他妈硬。来了！”老鬼在外面说话。
随之脚步声向木屋门口靠近，
万小龙和黑子凝神摒气。
门吱呀一声被老鬼推开，后脚刚迈进来，抬头见眼前张翠翠和李导游面向后墙，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木板床上也没人，疑云窦生，急要转身，木门猛的被万小龙关上，右手羊角锤也砸在他的秃头前额上，
秃头老鬼下意识抱头，嘴里刚喊出“哎”，“哟”还没出喉咙，门后的黑子高高举起的缅刀已经砍下来，手掌被砍断，刀刃进了后脖子五公分，血喷射出来，搞的两人满脸都是。
老鬼果然是鬼，都这样了还摇摇欲倒却不倒，万小龙又给了一锤子，才终于倒下。
只见他趴在地上，头周围瞬间成了血潭，但脚还在乱蹬，万小龙从黑子手里夺过刀，在他脖子上又砍了两下，才魂升天外，断了气。
黑子这场面见的多，面无表情，但心里被万小龙的狠劲震摄，因为他瞥见万小龙的眼睛瞳孔是放大了的，像死人一样的眼睛，空洞洞的。
张翠翠和李导游听到身后咔咔的劈砍声，想到是什么，吓得捂着眼睛，两腿发软抖动。
“什么声音呀你们？”门外虎子在叫，感觉不对劲。
黑子忙镇定下来，对门外说：“没事，老鬼非要在地上搞，光溜着，真他妈刺激。你不进来瞧瞧？”
虎子还坐在地上给鸡儿按摩，上着土，道：“我没那个心情，臭娘们把老子害惨了！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现在就宰了她！”
黑子看着万小龙低声道：“大哥，咋办？虎子不进来。”
万小龙低声对黑子道：“用李导游激他，一定把他引进来动手。”
黑熊想了几秒，把刀对着门拍了两下，对门外道：“哎，虎子，我替你打了那小娘们两巴掌，她骂你活该，说他哥哥是警察，只要她回去了就告诉她哥哥，明天抓你坐牢。”
虎子一听道：“我草你妈的！咬了老子还没算账，拿警察压我，我今天非宰了你！”
虎子也顾不得裤裆疼了，身边抄了缅刀，一跃而起，带着一万个草泥马冲进小屋。
万小龙和黑子在门后两侧，这回是万小龙拿刀，黑子拿锤。
没料到虎子脾气暴躁，进来的这么快，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提着刀站在了屋中央。
他一副气急败坏，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管屋内空气诡异，见蓝衬衫李导游背对着自己，左手就抓，右手就要捅小蛮腰。
李导游也感觉腰被人抓着，惊声尖叫，不敢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万小龙一个箭步扑上前，双手举刀砍向虎子拿刀的右手，电光火石间，刀尖距离李导游小蛮腰一毫米时，硬生生掉落在地上，发出咣当脆响，连同掉落的还有紧握刀把的虎子的右手臂。
虎子应声哀嚎，不过两秒，黑子的锤子在他天灵盖猛锤两下。
虎子倒了，直挺挺向后仰倒在地，七窍流血，豆腐花也涌了出来。
张翠翠和李导游已经吓得瘫软，不能站立，头顶着木墙，相互搀扶着。但始终记得万小龙不让她们回头看的话。
老鬼和虎子这两个罪恶滔天的没人性的东西终于去见阎王爷了。
黑子从床底下拉出两个带拉链的大黑塑料袋，这都是给其他人准备的裹尸袋。
两人把老鬼和虎子的尸体装进袋子，拉上拉链，背到了屋后密林里。
万小龙一看，林子里大大小小几十个坑，有的填上了土，土沉淀下去一些，长了一尺高的杂草，但和周围的草地还是有区别的。
还有些坑里积满了黄泥水，飘着一层枯叶。
借着坑里的水，两人把脸上的血水洗了洗，衣服没办法还是血色烂漫，洗了也干不了，就穿着。
两人将尸袋子扔进水坑里，黑子不知道从哪个大树后找出两把铁锹，一人一把，一人一坑，埋了了事。
坐在坑边，黑子把从老鬼身上搜出的烟，给万小龙一支，自己也一支，点燃抽了起来。
烟气向上空飘荡，想必老鬼和虎子的鬼魂也正飘荡上空。
黑子道：“大哥，我看了老鬼的手机，妙瓦底的人是三点半过来，这边老板一直在催他传身份证照片。”
万小龙道：“幸好照片还没上传过去。你现在就用他的手机给发信息说，身份证照片已经传过去了，让他再看看。
另外说这边情况有变，刚刚有人报了警，边防警察就要来了，看他怎么说。”
黑子照万小龙的意思用老鬼的手机给老板发了信息。
五分钟后，老板来了回信：猪仔回栏，行动取消。
没过一会，又发来信息：妙瓦底两艘小船已经出发在半路，给他们些辛苦费打发回去。
万小龙问：“回栏什么意思？辛苦费我们有吗？”
黑子把烟头扔进水坑，说：“回栏就是放了，哪来的送哪里去，我们国内就是一个大猪栏。辛苦费，老鬼床下埋的有备用金。”
万小龙也灭了烟，看看时间，是半夜三点整，妙瓦底的人半小时后会来。
起身说：“黑子，还有半小时时间，我们去收拾东西，让游客赶紧离开这里。”
黑子不动，看着万小龙说：“大哥，你也要——”
万小龙也看着他，拍了拍他肩膀，笑了，说：“车一走，我和你偷渡出境，看看国外的月亮圆不圆，空气是否香甜。”
黑子也笑了，说：“是兄弟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