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碗糯米酒
次日，天还乌漆麻黑的，刘二婶就起来了。
昨天和万小龙一折腾耽误了点时间，好多菜都没整理。
等把从地里新摘回来的茄子、黄瓜、大白菜挑挑拣拣装进袋子和篮子时已经到了六点。
梳洗完，盛了两碗疙瘩汤，打开院子门瞅着，
她在等那个熟悉的人来一起吃。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就先吃起来。
心里总是动不动想到万小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吃到一半，门外响起了喇叭声，像是车子的喇叭。
刘二婶疑惑地端着碗走出院子门一看。
是万小龙，他来了，朝着她笑，
身旁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电动三轮车。
刘二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过去摸摸小车厢和刚好容纳两个人的皮质座椅，
惊喜地问：“傻瓜，哪来的车子？”
万小龙拍拍座椅说：“我买的，送给婶婶。”
刘二婶眼圈一红，说：“我的好傻瓜，你哪来的钱买这个？婶婶不敢要。”
万小龙说：“我攒的钱，我是五保户有低保的。婶婶忘了？”
刘二婶说：“婶婶早就想买辆这样的三轮车，一问都要三五千，一直舍不得买。
我知道你有低保，可一个月就九十块钱。
你一定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花了吧，婶婶不敢要。”
万小龙伸手接过她吃剩的半碗疙瘩汤呼噜一下喝进嘴里，
说：“就是送你的，你不要我就走。”
说着把碗放在车椅上，拔了钥匙塞到她手里，转头就走。
“傻瓜你回来！”
刘二婶急的三两步追上，拉住他，
说：“你咋这么急，我们回家说。”
万小龙就把电动三轮车开进了院子里。
刘二婶把那碗提前盛好的的疙瘩汤端给他，
眼里有泪花道：“傻瓜，你干嘛对婶婶这样好。
婶婶是有家的人，你让我怎么办啊，
婶婶不能给你什么，你以后会恨我的。”
万小龙也没说话，两口吃完饭，就把堂屋里的几袋子蔬菜往车厢里装。
刘二婶也擦了泪，忙着帮忙搬。
有了这个小三轮车可就方便多了，
原先每次只能肩挑人扛一点拿到镇上，多了也拿不动，街上买的人多，根本不够卖。
有了三轮车一天就能卖三四天的量，
还节省了路上的时间，回家还能在菜地里忙活会。
镇上的超市老板见刘二婶的菜摊生意越来越火，又有了三轮车，菜不仅多，品类也越来越丰富，
好多人都不去自己的超市里买菜了，
眼红的不行。
想动歪心思，
看到万小龙这个二杆子每天都和刘二婶如影随形，
一想到去年三个地痞的惨烈下场，也不敢招惹。
刘二婶也是活泛的人，她也知道自己生意好肯定有人嫉妒要使坏，
况且她还不是镇上的人，没啥根基，又是从二十里外的山沟里来的一个女人，
要不是有万小龙这个人们眼里的精神病在身边，恐怕自己早就被欺负的不知道成啥样了。
她怕有一天真的有人找她事，万小龙为她再闯出祸来，
就主动找到超市老板。
提出自己愿意把摊位摆到东头大街，不在超市旁边摆，不和超市抢人。
但超市要采购自己的菜，出地价格和其他供货的菜贩子一样。
这有点逼迫超市老板的意思。
老板答应了。
只要刘二婶跑到东头，不在自己超市旁边，啥都好。
另外老板也动了个心眼。
想着只采购她一点点应付应付，
另外借刘二婶的口碑给自己超市菜场引流，还在蔬菜区挂上了刘二婶的招牌。
刘二婶后来也知道了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计较。
想不到时间一长，
超市老板向他采购的菜越来越多，
刚开始是一两袋大白菜，小青菜，后来什么菜都有，每天都需要拉一两车送去。
刘二婶每天忙着给超市供货，在东头摊位的生意变得冷清起来，
人都跑到超市去买了。
刘二婶以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苦恼之余在家里算了下账，
竟发现光是给超市送菜供货这一项的收入就比平时摆摊多了五六倍，
一个月下来就有六千块钱了。
并且每天只要在家里照管好菜地，摘菜拣菜装上车送去就行，
不用再顶着烈日在大街上叫卖了，省事了很多。
最后，刘二婶也不摆摊了，一心只给超市和两个农贸市场供货，
从一个摆摊卖菜的摇身一变成了镇上有名的蔬菜贩子。
这天送完了三车菜，儿子打电话过来，
说自己已经毕业了，签了一家外资实习单位，九月份去报到。
今年暑假不打暑假工了，回来专门陪妈妈。
李二婶激动的差点当街哭了，
想着自己这十来年一个人靠摆摊卖菜供儿子上大学是多么地不容易，
而今儿子也没辜负她，终于毕业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欣慰。
万小龙握着车把见她要哭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二婶笑中带泪说：“我儿子大学毕业了，还在一个外国单位工作，趁着暑假要回来看我了！”
说着让万小龙等她会。
刘二婶去熟食店里买了三个肘子、两斤牛肉和一些凉菜出来，
对万小龙说：“傻瓜，婶子今天特别高兴，走，回家我们好好吃一顿。”
回到了刘二婶的家，
她把电动三轮停在院里充上电，就去厨房忙活了。
万小龙听到她的儿子要回来了，有点落寞。
刘二婶的院子里有两棵果树。
一个苹果树和一棵梅子树。
长的都有碗粗，枝繁叶茂，果子结了很多，压弯了枝头，一抬手就能摘到，地上也落了十来个青色的。
万小龙捡起一个青苹果，
在透过树枝缝隙的阳光下仰望，
五彩斑斓，一圈圈的光晕照在苹果上和他的脸上。
“傻瓜，捡那个干啥？再过一个月才能熟呢。
快别站着晒了，吃饭！”
刘二婶把肘子和牛肉切成了片，在上面浇了酸辣汁，洒了葱花和蒜苗。
加上两个凉菜、两碗玉米粥和四五个馒头摆了一桌。
“给。”
刘二婶递给他一个大白馒头。
万小龙吃了两个馒头，又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
说：“婶婶，我回去了！”
刘二婶吃了一惊，
看着他说：“怎么了？就吃这点，你的饭量婶子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万小龙的眼神清清冷冷的，
刘二婶也放下筷子关切地问：“好傻瓜，你怎么了？”
万小龙不说话。
“你要急死我了，婶婶心里一半都是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刘二婶又想了今天发生的事，除了儿子打电话说要回来，也没其他的。
想了几分钟，
她明白了：这傻瓜一定是怕我儿子回来，我就不理他了。
刘二婶笑了，
把筷子塞回他的手里道：“是不是因为我儿子要回来？真是个傻瓜蛋。
现在每天给镇上送菜，抬抬搬搬的哪能离开你，别想多了，
就算儿子回来，也和往常一样。
听话，快吃吧！”
万小龙听了，又高兴起来，
这些肘子和牛肉平时也吃不到，动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着。
刘二婶看着他的傻样禁不住地笑。
到了晚上，刘二婶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糯米酒给两人一人倒了一大碗。
刘二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喝一两口。
这酒十来度，甜甜的让人迷迷糊糊，也不会太醉。
万小龙把一碗糯米酒喝完，身上一阵热，脸也红了，要回家了。
他很听刘二婶的话，晚上必须回去，
也是怕让人瞧见万小龙晚上在她家里。
“我的好傻瓜，今晚就别走了。”刘二婶满脸通红。
她是故意让两人都喝酒的，也是第一次想要留下万小龙过夜。
想到儿子明天下午就回来了，要在家待两个月，万小龙憋疯了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另外上次和万小龙在大石头后的池塘里有过后，自己也很想再要一次。
万小龙踌躇着，
刘二婶两眼媚红，勾人心魂，自己也挪不开步子。
刘二婶把他推进里屋，去关了院落门和房子大门。
又进来里屋，插上门销，
转身就把万小龙压倒在炕褥上，
嘴里动情地低吟：“我的好傻瓜哎，婶婶好想好想你，
今晚随你怎么要，以后可再不许了！”
……
那晚里屋里，
昏暗暧昧的火红色的白炽灯光一直亮到了后半夜才熄灭。
屋后山野里的猫头鹰也叫的异常响亮和频繁，
门前小河边的大片大片的菜地里，蛐蛐鸣唱的此起彼伏，欢愉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