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得与失

    “你是古家的什么人？”吕县令终于提出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晋鹏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笑容，不过脸上依然带着一丝心有余悸。“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晋鹏，古六九未来的女婿。”

    “什么？你就是古家那个没骨气的女婿？” 吕县令惊讶道。

    晋鹏苦笑一声。连刚到六合不到两天的县令都知道他的事。看来他的名气确实不小。

    好吧，如果要称呼他为‘女婿’，是不是还要在前面加上‘没骨气’两个字？他的官阶已经达到八品了。难道他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礼貌吗？

    “先生真是……直率又诚实。”

    吕县令哈哈大笑。“我曾经当过兵，不懂得当官的架子，嘴巴也没有过滤器，不像你们南方人说话拐弯抹角，好吧，就当是我判断失误吧。”刚才你就来了，今天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吗？”

    晋鹏笑了笑，忽然抬头看向吕县令。“恕我直言，还请先生放过古家。”

    吕县令点了点头，渐渐收起了笑容。看似粗犷豪迈的脸上，闪过一丝锐利。

    “凭什么放过古家？就因为我们喝了一杯酒？”

    晋鹏犹豫了一下，道：“请原谅我的大胆，但我有一种投机和不敬的想法……”

    “继续。”

    “既然先生一到六合就针对古家，那么您的动机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发泄不满吧？”

    吕县令闻言眉头微微一抽，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淡淡道：“如果不是发泄不满，又是什么？”

    晋鹏笑道：“如果不是为了发泄不满的话，大概是为了树立权威吧。”

    吕县令一愣，眉头又抽动起来。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但眯起的眼睛却透露着严肃。

    吕县令冷笑，“这六合县果然奇特，商人子弟竟敢打朝廷大员，古家没骨气的女婿，竟然是隐藏高手。我一个八品县令，在六合县仅次于郅太守，你说，我还需要给谁立权？”

    晋鹏叹了口气，道：“二爷要想立威，就得给老爷看。我虽然读的书不多，但也明白‘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吕县令的脸色越来越黑，看向晋鹏的目光也更加的浓烈。

    “就算我想树立权威，那和古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古家虽然是六合的豪门，但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商人世家，没什么势力，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针对古家是最合适的选择。杀了古六九，就等于就像捏死一只蟑螂一样容易……”

    吕县令一愣，叹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岳父，好狠啊！”

    晋鹏的脸微微红了。他对古家并没有多少好感，所以言语中缺乏尊重。

    但不顾个人感受，他也不得不求情。

    “……你作为六合县的新人，缺乏人脉和底蕴，换了别人，也会在郅知府的指挥下乖乖地履行职责，但你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

    “听说你曾经是燕王手下的千户校尉，燕王很赏识你，所以你积累了军功，又转为文官，有燕王这样的大人物在背后撑腰，你怎么能满足呢？”做郅太守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县令？所以，你到了六合，自然是想针对古家是有原因的，俗话说杀鸡吓猴。古家虽然有钱，他们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商户，除掉他们不会招来太多非议，但可以给郅太守做一个示范，让六合县法院的官员和下属对你敬畏，以后你就可以了。可以随心所欲地治理，不受约束，甚至在六合县内另辟势力，挑战郅知府……”

    更多猜测，是晋鹏不敢出声。以他对明朝历史的了解有限，他知道燕王对皇位虎视眈眈，一旦去世，可能会反抗朱元璋。让吕意智在距离京师数十里的六合县担任一个小县长，或许也是一种牵制他以备后用的办法。吕意智一到六合就立马夺权，很可能是为燕王以后的起义做准备。

    不过，这是一个不能直接说出来的秘密。如果泄露出去，吕意智肯定会铲除任何知道这个惊天秘密的人。在夺取皇位的事情上，没有人会容忍一个平民知道如此令人震惊的真相。

    即便如此，晋鹏的话还是让吕县令感到惊讶。晋鹏说得对，吕意智确实是想借除掉古家之事，向郅太守展示自己的势力。他想向郅表明他很坚强，不要激怒他是明智的。

    这种行为自然逃不过郅太守的注意。不过，吕意智并不介意。在他到六合上任之前，他就已经知道，郅知府背后的支持者，原来是应天府二审院的院长陆信鸥。然而，朱元璋在位期间，明朝官员的生活却远未安定，尤其是轩承悦、史光亮谋反案被揭发后。朱元璋对朝廷进行了彻底的调查，近一半的官员受到牵连。不幸的是，郅太守赖以依靠的张承贤也被囚禁。也就是说，郅太守的靠山已经崩塌了。

    在官场失去靠山，确实是一件灾难性的事情。所以，吕意智虽然原本只是郅太守手下的八品县令，但他却敢于自己当太守。他就是想通过古家来彰显自己的实力，也不怕被郅太守发现。原因很清楚：他有现任皇帝的第四子朱棣（燕王）作为支持。有这么强大的人物做靠山，他行事有些鲁莽，旁人不敢多说什么。

    别人看穿吕意智的意图并不奇怪，但令人惊讶的是，像晋鹏这样的普通平民，也能看穿他们。吕意智感到有些挫败。

    “我的狡诈真的就这么浅薄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吗？我真的已经到了做什么事都透明的地步了吗？” 吕意智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晋鹏眼皮微微垂下，轻声道：“先生，我只是推测上头的意图，准确与否，全看您的想法了。您说不是，那就不是。”

    “既然你说我要建立权威，那我为什么要放过古家呢？”

    您来到六合，是您大展拳脚的机会。跟古家扯上关系，怎么能玷污自己的名誉呢？区区一个古家根本不值这个代价。为了你们的声誉和未来的前途，我敢于直言不讳。请先生考虑一下。”

    晋鹏的话有理有据，让吕意智陷入了沉思。他摸了摸毛茸茸的下巴，时不时地看一眼晋鹏。他目光中的意味复杂，晋鹏感觉头皮发麻，眼皮跳动。他不知道这位县令到底在想什么。他只能苦笑一声，恭敬地站在一旁。

    他已经说了该说的话。虽然可能有点牵强，但逻辑是合理的。现在就由县长来决定了。如果吕意智真的决定消灭古家，晋鹏决定……赶紧收拾东西逃走。古家的人都看不起他，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也无意与他们一起受苦。正如人们所说，真正的男人有他的极限，而盲目地与他人一起牺牲自己对于真正的男人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