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战斗！Rua！！！！！
“绕远路就是我的捷径。”
这是‘无剑的’克罗格对于冒险者楚楠重新认知的起点。
这个两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在灰城的年轻人从来没有引起过其他人的注意，大家对他的谈资大多也只是来源于他初次露面时莫名其妙的当街暴露事件，和后续被城卫们抬猪似的绑进看守所的搞笑场面。
之后的时间里，这个为了生活来回奔波的年轻人就时常出现在他们视线的余光中，他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劳碌，那张带着点疲倦的平凡脸孔下似乎永远都藏着用不完的活力，就算一次次碰壁吃灰，他总是会唉声叹气地重新站起来。
直到那一次浴室中的巧遇，直到那天公会中突如其来的委托。
‘无剑的’克罗格踏着鼎盛的烟火气穿过人群，他只是按照自己一如既往的习惯在接受委托后寻找着可以收集情报的目标，却突然听到了那句话。
“因为……绕远路，就是我的捷径啊！”
晨间湿润的林风拂过他的面庞，似乎是因为哈尼蜜酒盛烈的酒精，又或许是回忆挑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气，这个沉默而稳健的男人默默伏在树梢，交错的叶影间，那抹久违的活力重新托起了他沉重的唇角。
“加油啊，楚楠，为你的捷径。”
菜鸟冒险者双腿分立，脊背挺如长剑。
——
嗯……
身高目测在3米以上，用一个比较直观的感觉来描述，大约是一台卡车车头那样的巨大体型，就算考虑到骨骼肌肉脂肪的密度比不上金属橡胶之类的加工造物，这家伙的体重应该也有超过400kg了。
这个个体已经超过了楚楠认知中最大地球现存熊类生物的极限体型了，更别说这丰润毛皮下那身精练的肌肉，在直立的状态下，这身过分健硕的雕琢成果将这非人的怪物撑成了一个标准的倒三角——
楚楠毫不怀疑，这家伙如果脱下毛皮，显露出来的精雕细琢大概能为它夺取连续十几届奥林匹亚健美大赛无差别组的冠军。
贴合剑柄的指腹轻轻颤抖，他抬起头，看着这蜂熊眼中显而易见的轻蔑，在这家伙眼中，我大概只是条小小的肉虫子吧？呼，这个体型差。
楚楠大概理解了那些猫猫狗狗看人类是什么感觉了。
纵使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长，利用智谋与制造工具的能力能够立足与任何一个野蛮的世界，但在某些方面，身高与体型，这两项基于本能与基因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审美方面，就算因为均值回归而导致拥有身体优势的人类之间产生的子嗣会因为各种基因方面的原因而导致体弱多病或是平平无奇——
但是。
人类还是会本能地去憧憬，会带着莫名的受到吸引的感觉去看待那些高大强壮的生物，从孩童时期诞生的对于恐龙猛兽之类的喜好与兴趣便是源生于这种感受。
而楚楠，现在正面对着一头儿时梦想中的巨大怪物。
“嘿。”他小声打了个招呼，不知道是对蜂熊，还是对那个早已消失在成长中的小小楚楠。
蜂熊打了个响鼻，从巨口与鼻腔中喷出浓烈的乙醚与甜甜的气味。
两滴哈尼蜜酒就能把这接近4米高体重500多公斤的玩意醉成这样啊，这反而让我有点捉摸不透到底是哪边更可怕了。
楚楠握紧了aibo剑，眨眨眼，默默开始踱步，他想依靠这种方式为自己创造移动的空间，同时也希望这种缓慢的起始节奏能够稍稍缓解对手的警惕心，看哦，我只是个拿着一支小牙签的虾米小个子，对你——
凶暴的吼声炸响他的鼓膜，那浑身灰褐色的蜂熊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震吼，这头倒三角的可怕怪物突然双足用力，如一堵墙般猛地扑向楚楠，那庞大的阴影只在一瞬间便将菜鸟冒险者的全身吞没。
兴许是与跳犬战斗中积累的经验，又也许是那个他到现在还摸不清效果的【猎手舞步】帮他稳固了心思，恐惧并未凝滞住他的双足，他在蜂熊暴起的一瞬便做出了反应，足尖在草叶间连点，楚楠立刻把握住了周围的空间！
跳跃着拉开距离，蜂熊的巨大体重与强健前足在四周掀起狂风，纤弱的草叶发出垂死的悲鸣，树影晃荡，细碎的光斑似乎也在畏惧这一瞬的威势，一片明亮的破碎绿幕横隔开楚楠与这怪物之间的直面。
速度，力量——
楚楠的喉头滚动，滞涩的浓痰已经顶在了他的嗓子眼，但他连分神咳嗽的空隙也没有。
各项属性，全部在他之上——之上之上之上！
差距太大了！
差距这么大的话，那么稍微使些卑劣的手段也算不上破坏公平吧？
“塞莉希！为我援护！”
嘶声呼破空气，堵在咽眼儿的痰液咕咕轻响，这让他的声音在这尚未落下的碎叶与烈风的干扰下带着一股电音似的轻颤，而在他的下一处脚步还未落地时，那个藏在树梢叶影间的长袍身影便已经喧起光芒。
“【群体护盾术】！”
瞬发！
气泡似的光膜刹那间便在菜鸟冒险者的身周形成，蜂熊的视线也随之转向刚刚发出呼声的树梢，它躁怒的咆哮——这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这家伙难不成真的被那么两滴哈尼蜜酒整醉了？
蜂熊自然是不会给他答案的，楚楠后退的步伐止住，他斜拖矮人短剑，鼓着满心勇气，第一次向这怪物发起了冲锋！
蜂熊的视线立刻挪回，它伟岸的身体重新抬起，那颗专精于处理战斗的大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了最快的抉择，那支强劲的脊柱完成可怖的弧度，它依靠骨骼与核心肌群将自己的上半身微微抬起，以一个重心歪斜的姿态准备迎接菜鸟冒险者的第一次突袭——
但它的预测落在了空处，也许这怪物本来猜想中，楚楠之前的缓慢与柔弱都只是伪装，在下定决心发起攻击的突袭时刻，那枚散漫着光影的花纹长剑下一秒就会落在自己精致的皮毛上，但这攻击可比它预想地还要缓慢许多。
蜂熊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错愕——说实话，这个表情还挺伤楚楠心的。
抬起的前肢重重落在地上，楚楠缓慢的冲刺速度反而抓住了这一刹的空隙，矮人短剑狠狠的落在了蜂熊的肩膀上——手感很怪，不像是用利刃切在肉躯上，倒像是一根竹棒打在沙包上的感觉。
……这玩意……皮这么厚吗！
这就是精英级怪物吗？！
“【雷枪】！”
树梢的吟唱声吹进楚楠的耳蜗，塞莉希这次给了他反应的时间，迎着那仿佛被欺骗般震怒起来的蜂熊，楚楠立刻后仰，狼狈地倒了个跟头，躲开了它拔地撩起的前爪，下一个瞬间，一枚凝实的金色长枪便狠狠地扎进了它还没有收回的前肢上。
雷枪在命中的瞬间便散射出了可怖的光芒与电弧，楚楠这次做了准备，他缩起身体，像一只足球那样在草叶上滚了几圈，腰带上刻印的三阶魔法【抵抗能量】为他免除了麻痹的迟缓，但生生落在自己身上的电弧还是让他有点炸毛。
飞快地搓了搓胳膊，他的衣服都险些被那扩散伤害烧焦。
温热的液体铺洒在四周的绿地上，终于收到伤害的蜂熊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楚楠，又看了看依旧躲藏在树上的女神官，似乎在这混乱的酒精与麻痹的作用下一下子有些摸不清到底应该把下一个攻击目标选定给谁。
定眼看向那头蜂熊，楚楠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重整了姿势，蜂熊温热的血液打在那层包围他周身的淡紫色光膜上，顺着圆形护盾轻轻滑落，带起一路虚浮的涟漪。
楚楠飞快地喘息，刚刚的攻击与应对还不足以耗空他两个多月来锻炼的体能，战斗的热血已经鼓至四肢，之前的战栗也被肾上腺素安抚，他握着aibo剑，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战士的沉稳。
挥剑！
似乎是本能驱使，又或是那战士的稳重替他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楚楠的身体下意识地复刻了他记忆中的少少阅览过的剑术视频——
这样的生手菜鸟当然没办法模仿那些格挡灵活斩击花哨的德剑意剑。
他选择了对他而言最简单，也是当前情况来说最快的一击。
举剑——拜年！
这是最简单直接的直劈，双手举起长剑，惯用手在前，次手轻轻抵住配重球前侧剑柄末端的平衡点，力从足生，流过臀脊，跃至肩腕，融汇成一声震荡胸腔的雄叫：
“哈啊！”
一道直线。
正如他预想中那样干脆完美。
飞溅的血液是对他这一击的最好回应，蜂熊痛楚的咆哮是对他刚刚出手成果的最佳点评。
楚楠落剑，飞速向后跳动，甩落剑身的血珠，重新举起长剑，越过头顶。
日本现代竞技项目剑道的上势起手，意大利传统剑术中被浪漫地称作‘雷霆’的姿势，在更多的武术，剑术中，这个最基础的起手式有着更多的称呼，更多的名字，不知道多少位冠军，多少位历史上的剑术大师曾经它操练至臻，不知道有多少新星曾向往着看着这简单而又威武的架势。
但楚楠对那些不太了解，他有关剑术的所有知识都仅仅来自于闲暇时分刷过的视频简解。
平稳的呼吸涌过咽喉，菜鸟冒险者有些吃惊于自己现在的稳重与平静，但那一刹那的波动也迅速淹没在他安稳的吐息中。
怂狗的谨慎让楚楠没有迅速向前补刀，他只是看着地上的血液，看着蜂熊灰褐色毛发间汩汩流出的纤细血流——对一头接近4米，体重半吨的怪物来说，这么点血和普通人摔一跤掉块皮没什么区别。
这样看来，连塞莉希刚刚的雷枪也没能给它带来太大伤害啊。
楚楠观察着杂乱毛发间微微扭曲的焦痕，鲜血勃发的一瞬便将那么一点炽热熄灭，血浆立刻糊住了伤口，纵使自己刚刚的落剑也是瞄准着那道伤口，但也同样没能造成可见的伤害，那里甚至已经在这么十几秒间有了隐约结痂的迹象……
这是什么怪物啊。
菜鸟冒险者在心中抱怨。
“塞莉希，继续！”楚楠大声说，他立刻拉开了距离。
女神官立刻给了他回应，树冠层的树叶破碎着飞散，炽热的光点在一刹那吸引了在场所有的存在感，塞莉希小声吟唱着她近日新学的四阶法术，面对这强大的精英级怪物，它毫无疑问是测试自己法术威力的最佳目标。
萨利安派的教诲赋予了她对于威力的最大追求，纵然她距离灰城最强圣职者、法师之类的名号还有着巨巨巨巨巨巨大的差距，但在30级这个中级职业者的转职阶段来说，萨利安派的圣职者们可从来不会在法术威力上害怕任何比对！
“【火球术】！”塞莉希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四阶法术的吟唱准备，只是等待着楚楠发起下一个攻击指令。
她心心念念的期待已经到了耳边，伙伴冒险者也已经在这一刻拉开了安全距离，那双在火球面前明亮通透的翡翠眼眸已经解除了最后的金手指禁令——扣下扳机。
那只脑袋大小的火球术在发出的一瞬间便开始了膨胀，它迅速吞没了行进轨道上的树叶与枝干，在涌过的空间中留下高温烧灼的扭曲状细纹，它飞快地到达了篮球大小，继续膨胀、膨胀、越过楚楠脑袋上放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儿童弹力球规模的魔力汇集物，一边吞没着周围的以太一边维持自己的轨迹。
似乎是那凶猛的魔力终于被重力捕捉，这只火球在空中终于开始向下偏离，画出一道炽热而凶险的抛物线，暴躁地点亮了那头蜂熊明净的眼眸——
“吼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蜂熊的怒啸一瞬间模糊了楚楠的感官，他周围的那层护盾术组成的光膜在这咆哮声颤抖，仿佛一只狂风中颤抖的肥皂泡，似乎是因为这巨大的震鸣，他的鼓膜甚至没有捕捉到火球命中蜂熊身躯时的爆响。
他只是眨眨眼，举着剑，感受着那爆散的烈风拂过自己身周的护盾术，看着千万万道涟漪那层被拉长、扭曲几乎被风压压倒了他脸上的、薄薄的光膜——
‘啵’
楚楠眨眨眼。
炽热的爆风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危机感官在一瞬间唤醒了大脑，他立刻做出了合格的反应，在发黄、烧灼、又在一眨眼化作雪一般细碎白灰的绿草与树叶间向后飞跳，滚烫的火星立刻在他的皮肤与衣服上留下了伤痕与破口。
他仿佛站在一场迎面吹来的火雨中，痛苦到就连呼喊也做不到。
沉重的脚步声钻进了他的鼓膜——
不对，不是听到的。
而是感受到的。
楚楠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脚步，在那软皮鞋底落在地面上的短暂瞬间，一股顺着逐渐干燥炽热地面传来的巨大震动接触了他的身体，接着便顺着骨传导震响了他的心脏与耳蜗。
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火焰中袭来——
那是……
巨大的阴影……
楚楠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