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呜呼！新生活！
梅鸟。
一种喜爱温暖气候的大型禽类动物，因为其对梅子的极端嗜好而得名，靠着能够轻易腾飞几米高的反曲关节和长长的脖子，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从树梢啄取青梅填腹。
根据公会里可以免费借阅的《怪物介绍》中的条目说明：
人类在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怪物时属实吃苦不浅，得益于这种鸟类怪物强健的羽翅肌和极具爆发力的两条大长腿，还有长长脖颈顶端锋利的喙吻，不知道有多少勇敢的冒险者被初见杀啄瞎了眼睛敲破了脑壳。
后来人类从矮人的口中得知了这种怪物的习性，开始刻意地通过远远地投食梅子，或是偶尔发现的因为使用发酵青梅醉倒的个体。
人类慢慢地画地为牢，在帝国西部和温暖的东南方通过通过种植果园而一点点驯服了这种凶猛的怪物。
经过许多代的选育，现在的梅鸟已经是只会扑闪着大眼睛卖萌的经济禽类了，虽然因为操作不当而导致受伤的案例还是时有发生，但这种怪物在《怪物介绍》里的危险评级已经降到了一星——
和跳犬一个等级。
带上手套，学着塞莉希的样子把米饭捏出一个小窝，将切块的梅鸟肉摆在饭团中央，浇上一旁的不认识酱汁，一捏，送入口中。
呜——呜哦噢喔？
这是什么味道！
——作为一个有着奇怪坚持的肉类爱好者，楚楠先生一向不喜欢将烤制或者煎炸的肉类和甜味调料进行搭配，无论是炸鸡的梅子酱还是土耳其烤肉传统的酸奶酱，兴许是因为对未知的微妙恐惧，又可能是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楚楠坚持。
他一直是传统的辣酱和烤肉酱的爱好者，从来对那些甜口的烤肉嗤之以鼻……
但是！
梅果的醇香顺着肉汁唤醒舌苔，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那种奇怪的黄色醇厚酱汁本身捎带甘甜就会进一步封住唇齿，回味顶峰的酸涩催发口涎，接着在末尾不知何处迸发的辛辣气味又会将那悠扬的口味干脆直接地打断，只如烟花般在口腔中绽开！
楚楠慢慢地咀嚼着，他惊奇地品味着这奇怪的料理。
牙齿磨碎软糯的，不知道添了什么汤汁煮熟的米饭，在那干净味道的后端，那爆炸的口味再一次为他上演了如初见般的新鲜体验，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自己的惊讶与喜悦，只感觉在这奇怪又精妙的搭配中，自己的指尖都在忍不住雀跃！
“这个……好好吃啊。”他有点语无伦次地说。
“你是第一次见梅鸟吗？”塞莉希两只爪子已经满满得油光闪闪了。
她熟练地应付着这份梅鸟手抓饭，她再次捏了个饭团团，叠上梅鸟肉，浇上酱汁，捏好，塞进嘴里，她的脸颊如仓鼠般鼓起，抖动，眼中露出满足的神色。
喔，因为这味道太过炸裂，楚楠都没有意识到这份拌饭居然是以手抓饭套餐的模式送上来的，一份米饭，大盘切好、剔骨的梅鸟肉，保守估计可能得有个一斤还多；一份泡着青梅的热汤。
楚楠小口呷了口汤。
汤汁的味道很清淡，青梅也炖的软烂，不知道熬了多久。
“圣殿里，德鲁伊学派的自然学区里就有饲养梅鸟的区域，我有个德鲁伊的朋友，她在加入学派的第一天就得到了一颗梅鸟蛋，她努力把它孵化，用梅子喂养它，看着它一点点长大……”塞莉希脸上泛起回忆的甜美。
“然后在考核结束的当天晚上把它做成了烤肉。”
“这德鲁伊也太无情了喂！”
“没办法，那傻鸟脑袋太小，只能理解吃和睡，这些傻○怪物只认识兽群的领袖，也没有马匹和别的大型哺乳动物的聪明与通人性，更不像大魔和少数特殊怪物那样有着极高的智能；
当这鸟脑袋觉得你比它强的时候，它就会乖乖得装傻卖软，但是一旦到了性成熟期，这精力旺盛的初生就会甩着哔……”
“吃饭呢吃饭呢！”楚楠瞪眼。
“咳咳，失礼。”塞莉希顿了顿，耸肩，用油亮亮的手抹了抹油亮亮的嘴唇：“这不是我说的，是我那个朋友说的，说实话，我一大半的脏话都是和她学的。”
“……”楚楠怀疑地眯眼。
“我没有骗人哦。”塞莉希皱眉头。
“……”楚楠审视着她，又往嘴里塞了块梅鸟肉。
“我真的没有骗人哦！”塞莉希挥拳挣扎。
“好好好我信了我信了。”楚楠点头：“所以别再聊哔——了，好好吃饭吧。”
“……”塞莉希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像只仓鼠那样又给自己塞了满嘴的食物，忿忿不平地咀嚼起来。
——这顿梅鸟套餐也是楚楠先生久违地吃到禽肉了，这两个多月来的日子太苦，他定了天了也只能在公会吃顿100多马克的简单的正餐，大多数时间还是靠早餐买几个饼子，中午晚上就用治愈教会发放的粥汤垫肚。
……虽然慢慢地自己都慢慢适应了那样的生活，但是突然一笔大……一笔说大不大的钱钱入账，这么一回忆之前的日子，真是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可怜了。
楚楠摘了沾满油的手套，用热毛巾擦擦手，端起碗喝干了最后一点青梅汤，那只煮得软烂梅子嚼下肚，清热解腻，一下子扫空了口中残余的肉汁和酱料的刺激味道，砸吧砸吧嘴，只感觉好像全身都变得清爽起来。
这么一看，这套餐给人的惊喜可还要再上升一个等级呢。
女侍小姐姐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走来，为他和塞莉希收走了吃空的餐盘，集中空碗碟手套汤碗，两层两层餐盘叠在一起，倒是意外得让楚楠回忆起了往昔时光里自己还在学校里的日子。
那些时候，和自己熟悉的同学、朋友们在一起吃食堂，吃完之后用剪刀石头布决出一个人去帮忙还餐具，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啊……
楚楠的眼神空了一下，他摸摸脑袋。
是听到塞莉希说到那些上学的时光吗，还是看到这一幕触景生情呢，他沉默着看着女侍小姐姐端着盘子远去，轻摇的裙摆下吊带黑丝袜曲线紧实……坏坏坏！
他赶紧摇了摇头。
楚楠先生在不要涩涩挑战中取得了01秒都不到的好成绩。
你呢，快来挑战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楚楠无声地笑了起来。
“公会酒馆女侍小姐的裙底就那么好看吗？”塞莉希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她看着楚楠突然惊慌起来的表情，睥睨地摇摇头，冷哼：“看着别人的裙底和丝袜居然能够露出这样治愈的表情……果然还是个楚楠啊，楚楠。”
“够了！”楚楠突然皱眉，瞪眼：“这个谐音梗你还没有玩厌么！无不无聊啊，拿别人的名字取乐！”
“不无聊。”塞莉希平静地回答：“感觉还可以玩个几百次的样子。”
“……”楚楠翻了个白眼，往后一仰，倒在长椅上，喉咙咕噜噜一阵响，他拍拍胸口，撑了个饱嗝。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休息了一会儿，听着冒险者公会里人气升腾，不知道多少熟悉的故事正在这熟悉的地方发生着，他们的日常就这样白烂而舒缓地流淌在这慢节奏的热闹舞曲中，霞端的斜阳红红地为这轻快悠扬的曲子慢慢拉长了晚调。
缓了一会儿，楚楠敲敲桌子：“走。”
趴在桌子上小憩的塞莉希迷迷糊糊抬起头，有点发懵地看着对席上已经整备完毕起身在桌边等候的楚楠，眨眨眼：“去哪儿？”
“去给楚楠先生找个房子住。”冒险者的脸上露出难掩的激动，他握起拳头做了个打气的动作，扭头看向塞莉希：“就去冒险者之家吧，毕竟那里便宜，设施也是一顶一的好；
只要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小比崽子不再从早到晚制造噪音，相信那里应该也能算得上是很顶级的冒险者公寓了吧？”
主打的，啊，就是一个凑不要脸！
楚楠面不改色地微笑。
“……”塞莉希看样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缓了一下，是因为困倦吗，看样子她还是没有追上楚楠先生的思维，歪歪头，呆懵的视线还是没有从楚楠脸上挪开：“诶？”
“所以说，去给自己找个地方住啊。”楚楠耸肩。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要选冒险者之家？”塞莉希左右瞅瞅，压低了声音：“你难不成真看上……那家伙了吧？巨○就那么有吸引力吗偷窥狂先生？是人类大姐姐的山谷，女侍小姐姐们的裙底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才才才没又偷看哦！你不要血口喷人嗷！”楚楠打了个哆嗦，连忙左右观察。
“……暴露了呢。”塞莉希眯眼。
“……其实还是主要考虑到价格问题吧。”楚楠挠头：“之前我去中介屋那里看房的时候你不也跟着了吗？像那种4w马克以下的公寓基本都是1+1首月入住的模式啊，而且很多所谓的中等公寓其实在设施上都不如康利宁女士的冒险者之家；
和那些4w马克以上的公寓其实也就差个独立浴室了吧？为了一个洗澡的地方多花1w多马克，怎么想都是租房的这一方比较亏啊，毕竟在熟知的地方就有更好的选择。”
楚楠叹了口气。那个半精灵的身影跃入脑中，他垂下脑袋：“……再说，那个家伙不也说打算在灰城多待一段时间吗？那么既然她打算留下，那就不太可能在留守的这段时间以帝国公民的身份去触犯帝国法律。”
“而且，你不也看到了，那周围埋伏了多少监视者，除了冒险者公会和城主府之类的公共建筑，冒险者之家应该是现在灰城最‘安全’的地方没错了。”
“这样一看，要担心的事情也无非是工地的噪音而已了。”楚楠一一分析：“但是现在工地和附近的区域都已经被封锁了，别说施工声了，连周围的行人声音都不会有，而且，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人一大早就去工地劳碌到深夜了吧。”
“……”塞莉希听着这一通分析，思考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眼中闪过，她眯眯眼：“……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啊？”楚楠一愣。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以后不会有人继续一大早就去开工？”她的眼中泛起狐疑。
“……就是感觉，其实楚楠先生是个先知……你信吗？”楚楠处变不惊，耸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故作镇定地迎接着塞莉希的审视。
“……”女神官搓搓下巴，看着楚楠的表情思考一下，点点头：“想象也是，那就走吧！”
他们踏着斜阳晚风重新踏上熟悉的道路，饱腹和浴后的放松精神勾起了身体的疲惫，光是看着地平山线上起伏的晚霞与红云都要开始忍不住地打哈欠了，穿过人气熙熙，在一如往日的交谈和吵闹声中慢慢走上那条有些安静的道路。
东城区的工地周围还是被魔法画下的警戒线封锁，白日所见的，那些标注在可疑门窗上的粉笔白x在光线减弱后都渐渐地亮起了夜光，相信这标注本身便是什么厉害的咒语吧，只是楚楠对魔法一无所知。
成群的治安官和城守们沿着警戒线封锁路口，那些铠甲下的声音沉默冷静，那些制服下的面貌尖锐理智，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底线，不分昼夜地恪守着混乱与罪恶的边线，用精神与血肉筑起这城市的砥砺。
楚楠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貌。
那个士官，还有两个颧骨瘦削的治安官。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边路过的冒险者和女神官，只是站在守卫之间指挥着搜查与巡逻的进度，表情严肃。
楚楠也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是继续自己的路，他们很快便看到了冒险者之家的招牌，门前被灰土脚印踩乱的道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清扫干净，路边的石缝里还渗着水渍。
敲敲门，推门走进冒险者之家，大厅和餐厅敞亮着暖调的魔法光，那两个楚楠见过的京片子冒险者正在大厅内的沙发上攀谈，瞧见了塞莉希和楚楠，他们俩点头致意。
楚楠回礼，塞莉希比了个剪刀手，手指剪剪。
耶~
听到门声，康利宁女士也走出了管理处，看见楚楠和塞莉希，她愣了一下，接着便露出了和煦的微笑：“欢迎回来，塞莉希小姐，楚楠先生，很荣幸再见到你，看到客人的重新光临真是让人喜悦……”
“你们吃过晚餐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请在餐厅等候，我马上去帮你们准备？”
“啊不用，谢谢您的好意，我们是吃过了晚餐才过来的。”楚楠摆摆手，微笑着道谢。
塞莉希用门口鞋柜的抹布擦了鞋底，那神奇的布块抹过女神官脏兮兮的鞋底，立刻自己卷成了起来，以边为轴团成了完美的一卷。
——这是什么？好神奇！
这就是魔法吗！这也太魔法了！
塞莉希把那卷抹布放在一边，递给楚楠一张抹布：“擦鞋。”
“噢噢。”楚楠也学着塞莉希的样子擦了鞋底，这魔法抹布也如他之前所见的那样在擦完之后立刻就用干净面卷住了垢面，女神官从他手中接过那团抹布，拿起自己的转头放进了门边的水盆。
“……”康利宁女士微笑着看着他俩互动，静静等候着楚楠说出自己这次到来的原因。
“其实啊，我这次来，是想要办理入住手续的。”楚楠挠挠脸，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迎着康利宁女士有点惊讶的目光，楚楠微笑着拿出自己的冒险者卡片：“做了个委托，突然就赚了点小钱……”
|“……”管理员女士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她微笑着点头：“感谢您选择冒险者之家下榻，管理处就在这边，完成入住手续请跟我来！”
“噢噢。”楚楠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