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搜寻开始
仿佛从梦中苏醒。
轻轻吹破唇尖的忧郁，盛烈的阳光带来虚幻的暖意，也许正是生命本身的热量抚平了这旅行的惆怅？双臂环抱出空无的牢笼，源自于亲情本身的温度随风流出这具不再有灵魂的空躯。
这并非是精神层面的断奶，而是看清现实后抛却所有希望的死寂。
旅行者无声地拢紧斗篷，好像那是心灵最后的防线。
也许这是最坏的时代？
在这刻板僵固的尘风中，一切选择与尝试都将被后来者冠以叛逆，被那永无波澜的铁潮枷碎。
——
“半精灵？”楚楠挠挠头，有点苦恼。
不要一个接一个的提出这些不知所谓的新设定啊，虽然是一眼就能明白是什么玩意的简洁名称，但一个一个堆出来还是很让人头疼，他敲敲眉心：“是……人类和精灵生的孩子吗？没有生殖隔离吗？”
“……”塞莉希眨眨眼：“你……明明是个很没有常识的笨蛋……但时不时地却能够说出很厉害的专有名词呢……”
“别在意，继续说。”楚楠挥挥手。
“简而言之，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人类和精灵，又或是精灵和人类的孩子哦，半精灵。”塞莉希耸肩：
“同时具有人类和精灵特征的种族，有精灵的尖耳朵，但是要短些，有人类的超强的耐受能力与成长性，同时又会出现像精灵那样区别明显的肉体能力个体和魔法能力个体。
现在已经被归于一个数量很小的亚人类群了，能够成功孕育和诞生的原因其实到现在也不是太清楚，毕竟帝国明令禁止活体研究，而暗地里作祟的那些疯子学者又不敢堂堂地发出自己的实验报告，所以现在基本的学术猜测还是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以太作祟呢，还是人类的‘哔——’和‘哔——’适应力太强呢……”
“女孩子不要随便在大街上说‘哔——’和‘哔——’啊！”楚楠被这两个词惊得差点跳起来，触电般地瞧过去，却只对上了塞莉希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庞。
“……”
“……”
两人对视了几秒，女神官突然冷笑着哼了一声：“所以说楚楠真的是……”
“不要一有机会就把话题往那个方向转啊你这个贫乳厚脸皮笨蛋变态神官！！！”
“好啦好啦。”塞莉希摆摆手，思索了一下，皱皱眉：“……我现在不太推荐你继续这个任务了。”
“为什么？”楚楠问。
“……”塞莉希看起来有点无语：“你好好想想，我们之前是在和谁打仗？”
“……跳犬？”楚楠犹豫了一下。
“……你认真的吗。”塞莉希眯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给这个没神经的笨蛋一巴掌。
“是精灵啊。”楚楠握拳轻轻敲在掌心，原来是精灵啊，那本书里写的，人类和精灵的三十年战争。
三十年啊，那得打了几代人啊……啊，三十年啊……
塞莉希歪歪头，走到路边的长椅上，拍拍椅面，拢起神官袍坐下：“这下你知道半精灵是怎么来的了吧？”
“战争的遗子……”
战争是什么？
是上层为了各自礼仪驱使人民死亡的政治活动，是杀戮，是仇恨，是建立在民族与种族之间彼此刻骨的疯狂，是永恒刻在预言中的一道伤口，是疯子无底线的，攻击，发泄，是兽性挥洒德的野蛮。
半精灵……
大约就是这野蛮的果实吧……
“……”楚楠沉默了。
叹了口气。
“懂了吗？虽然被帝国定义为‘亚人’，拥有人类帝国在战后普遍发布的公民身份，是帝国法律的受保护者，但他们无论在那一方都是异类，人类觉得他们是精灵，精灵又觉得他们是人类。”
塞莉希的声音飘散在沿街奔走的烈风中，她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吐露着被天真者唾弃的事实。
“不被任何一方接受，他们是被仇恨教培的种子。”
“你也听到那个车夫大叔说的了，她从南方王国出发，通过某种方法离开了帝国边境，大约是前往精灵的国度了吧，想去那边寻根，或是看看那里有没有能够接受自己的环境……”
“但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帝国。”楚楠替她说完了最后的几个字，轻轻叹了口气：“是认清现实了吗？发现无论在哪里情况都没有改变，无论在哪里自己都是被排斥的一方……这也难怪啊，三十年的战争。”
“三十年的战争。”塞莉希耸耸肩，面无表情地重复：“帝国打完了两代人哦？作为主要战场的南方王国最是损失惨重，那个半精灵就是从南方王国走出来的，她经历的环境，想想都害怕。”
“……”楚楠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近，在塞莉希旁边坐下，沉默着摇摇头。
“你觉得她很可怜？”塞莉希问。
“难免。”楚楠说，又摇摇头：“但是这很正常，如……”
他惊醒过来，咬住舌尖扯断了这句话的下半段。
‘如果我也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话……’
这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话，其他知识的缺乏，就算是什么常识性问题都能多多少少地用别的什么理由蒙混过去，但如果关于那场时间这么近的战争的话，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要暴露了。
塞莉希看着楚楠的脸。
“你还要去完成这个任务吗？”她戳戳楚楠那张黯淡的呆脸。
“……”冒险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
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可怜？”塞莉希眨眨眼，有点惊讶。
“有点吧，主要还是……毕竟受了这个任务，虽然在心理上有点可怜这个半精灵，但考虑到那个车夫大叔说的话，她其实有过倒向精灵那边的想法吧，到头来回到人类这一边，也无非是没有被接受罢了。
想到这一点，就总觉得不单单是感情上的问题了。”
楚楠苦笑了一下：“还有立场上的问题啊，哈哈。”
“撒谎精。”塞莉希翻了个白眼：“想说服别人还是先说服自己吧。”
“……你真敏锐啊。”楚楠看着塞莉希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说。
“你的脸上满是动摇，想骗得了谁？”塞莉希揪住楚楠的脸，用力捏了捏。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啊……”楚楠叹了口气：“但那个委托也只是让我去和那个半精灵建立对话而已……所以也没必要太多深交，只是……”
楚楠挠挠头，有点烦躁。
“如果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倒还好了，关键是……她出手救了工头大叔和我啊，想到这一点，我就很难很难释怀了，总之……”
“还是要先去试着找到她吧。”
楚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