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玄懿的心上人
“公主,听说清河公主被九殿下送到苍梧去了。”
玄懿坐在自己的小院中剪着窗花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哦~没想到玄绍动作还挺快的嘛。”
玄懿称病未出的这么些日子,究竟然发生了这般的事情。想她从前也是一样,老是喜欢与卫姝对着干,现如今想来当真是幼稚。那霍衍现如今将卫姝当个宝一样,得知这么个事情,玄绍若是不自断其臂,又怎么能给他手底下的那位‘忠臣良将’一个交代呢。她手中的剪刀极为锋利,就在她走神的一瞬间,那剪刀尖便戳到了食指指尖,手指头瞬间冒出了血珠。“嘶——”玄懿用嘴抿住了食指,吩咐自己身边的婢女给她拿来了斗篷,打算出一趟门。她坐在与清河公主相比起来简直是破败不堪的马车里,不疾不徐地往流火堂走去。那门口看守的小厮已经认识了她,一见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便行礼问道:“公主今日是来找我家公子吗?”
、玄懿摇了摇头,说:“不,我今日是来找你家堂主的。”
“堂主今日不在,有事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告知小的,小的替您转告堂主。”
“那便不必了,我改日再来。”
看着玄懿的马车渐行渐远,这小厮暗暗将两位公主作比,方才这位十分亲和容易相处,可那位清河公主,却是个仗势欺人的。马车里,玄懿攥着手里那封没有送出去的信,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到府中,她便将那封信扔进了炉火之中,任其燃烧殆尽。——————楚宁郡城内,一间小小的厢房之中,卫述安点着仅剩一点儿微弱火光的灯,在那里看着前方传来的战报。现如今已然入冬,大献将士们身上的冬衣不够厚,都已经冻死了好几十人,采购冬衣的人也迟迟未归,不知道将士们还能撑多久。此刻虽然是初冬,在南陵还只是微有寒凉之际,楚宁郡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雪。漫天的雪幕里,一个穿着冬衣的男人踏进了院中,留下一串黑色的脚印。咚咚咚——雪夜寂静,敲门的声音也格外的响。“述安兄,开门啊。”
卫述安听见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起身将门打开,风雪顿时从门外吹了进来,房间里钻进来一个头发上落满了雪之人。玄宁拿着手中的酒在卫述安面前晃了晃,说道:“天冷,你被子薄,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一壶酒,咱们喝完暖暖身子,睡觉也睡得好些。”
可卫述安却兴趣不大,颇为冷淡地说:“我不喝了,殿下还请回吧。”
‘殿下’这样的字眼狠狠地扎着玄宁的心,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殿下,他还是他,从前的忠义王世子——玄宁。“卫述安,你这是还在怪我?”
玄宁知道,卫家覆灭,玄白景自然是脱不了干系。听说卫述安入了飞霜殿以他出征为条件换得了卫家洗脱冤屈,他是又佩服又不忍心。他与卫述安同年所生,称得上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可是因为他父亲的过错,导致两人之间生了嫌隙,这样的局面他不愿见到,可却也是无可奈何。他努力想要修补这段友情,替自己的父亲赎罪。于是他便如同一个泼皮无赖一般坐了下来,说:“今日你要是不陪我喝酒,我就坐到这儿直到天明!”
卫述安撂下一句随你,便上床睡了。屋里烧着从林子里捡来的木头,这木头有些湿,点燃后便有些熏人。玄宁伸手在自己面前挥了两下,有些郁闷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喝起了酒。喝了半瓶,他似乎是有些醉了,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说起他们年少时的事。“我记得我以前老跑去你家找你玩儿,说是找你,其实还想看看卫姝。不过后来你知道了,便将我打了一顿。起初我还以为你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妹妹呢,后来我才发觉,你看卫姝那眼神,老早就不对劲儿了。”
玄宁醉醺醺地说着话。从前卫述安是更为开朗、率性的一个,玄宁倒是内敛不愿多言。现如今两人就好像彻底调换了一样,卫述安变得沉默寡言,而玄宁为了让其能够开心些,每天变着法儿找他款天阔地。“你本来就配不上。”
卫述安背对着他躺着,还不忘出言讥讽。玄宁见这人终于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呵呵傻乐着:“是是是,我配不上,你恐怕觉得全天下就只有你能配的得上了吧。”
酒劲儿上来了,玄宁也不避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怎么还不将卫姝和卫家的女眷给接回来啊?”
卫述安十分烦躁地起身,看着玄宁,冷声问道:“我为何不将她们接回来,殿下难道不知吗?”
玄宁被他看得面色发烫,对于自己曾经这个兄弟,自然是有千万般对不起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父王拿她们为要挟,钳制于你。”
北边风大,那风一下将本就不牢固的窗户给吹开,风卷着雪落了进来,月光也探了进来,窗户边的地上瞬间染上了一层银白。玄宁踉踉跄跄就要起身去关窗户,见他如蛇形般艰难前进着,卫述安没好气儿地站起来利落地关上了窗,又缩进了被窝之中。玄宁又跌跌撞撞的折返了回去,攀着桌子坐到了凳子上,一时没坐稳,差点儿就翻了出去。还好他会武,不然肯定摔个四脚朝天。“我记得我之前去聚灵楼拜访霍衍时撞见了卫姝……那霍衍似乎对她还挺好的……”卫述安一听这话,火气瞬间涌了上来,走到玄宁面前提着他的领子咬牙说道:“别逼我打你。”
玄宁倒是巴不得卫述安打自己一顿以解他心头之气,继续说道:“卫姝跟在那人身边一年多了,两人一向以父亲身份示人。可是私底下呢,霍衍那般强横之人,他喜欢卫姝,保不齐两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卫述安那一拳如玄宁所期待的一样落在了他脸上,顿时他的鼻血便流了出来。“她没有,绝对不可能!”
卫述安瞧着地上的玄宁吼道。“卫述安,执念太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的。你一天将自己当一个铁打的一般,你也想想自己,为自己而活吧。”
卫述安一把砸了他的酒壶,酒壶碎裂,正如他们之间的友情一般,再不可修复。两人之间的鸿沟,终究是无法消除。玄宁拍拍衣服起身,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事,我想同你说一下玄懿。”
卫述安皱了一下眉头。玄懿?不就是那个皇后生的嫡公主吗,玄宁提她做什么。“我怕你在战场上以命相搏,直到死了都不知道玄懿喜欢你。从她十岁的时候便有了非你不嫁的念头,你看,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卫述安心底没什么波澜,玄懿于他而言,只是那个老喜欢挑衅卫姝的有些刁蛮的公主吧了。“她这么些年老是喜欢于卫姝对着干,其实都是想吸引你能来多看她两眼。其实这么多年,她有何曾真正地伤害到过卫姝?不过是她年少时拙劣地表达喜欢的方式罢了。”
玄宁替玄懿说出了这个曾发誓要保守的秘密,她这个公主妹妹同他一样,都是被困在了皇家这座牢笼之中。他未曾与喜欢之人修成正果,他倒是希望卫述安能够回头看玄懿一眼,至少让卫述安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子喜欢了他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