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快下雨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毒蛇咬?还是这一对新人?
毒蛇是烙铁头,两米多长,已经被‘愤怒’的村长父子俩乱棍打死了。
姜霓的父母得知女儿死了,悲伤是有,但不多。
他们最担心的还是没了大女儿这个纽带,自家和村长的关系会不会变得冷淡。他们也没细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新婚不久新人就双双离世。
村长父子俩声称这条烙铁头是他们在地里干活时梭进家里的。回来就看到傻子和姜霓被毒死了。毒蛇的尸体和两人腿上的毒牙印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人觉得他们说谎,只是对死者感到不幸和悲惋。
烙铁头、竹叶青、白头蝰、蝮蛇是县里的四大毒蛇。这里本就多山,毒蛇就更多了。没人怀疑毒蛇为什么会跑进家里,因为他们经常听说谁家又进蛇了。
只是以前进的都是赤练蛇、菜花蛇、乌梢蛇之类的微毒和无毒蛇。这些蛇都是吃蛇的,特别是有菜花蛇的地方,其它蛇几乎看不到。
像烙铁头这种剧毒的毒蛇,很少听说有进人家里过。平时也很难遇到,这些毒蛇一般都是在深山里,很少出现。
特别是人类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这些毒蛇愈发躲得深。从来都是人驱赶动物,动物生存得空间越来越小。
姜霓到死眼睛都没有闭合,她双眼瞪得很大,像是要突出来了。脸上是狰狞、扭曲、恚恨。村长和她的父母都尝试让她闭目安息,可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姜霓始终不能瞑目。
为了不吓着人,他们在她的头上盖了一块白布。不知道是不是这对父子做贼心虚,在他俩的操持下葬礼很快就举行了。
葬礼一般要持续好几天,吃席虽然就两天,但加上出殡的话,大概要四五天的时间。
傻子和姜霓的丧葬他们打算办在一起,两人的墓穴也是紧挨着。黄泉路上好为伴,阴间也是一对新婚夫妻。
道士是肯定要请的,都是些职业假道士,专门做殡葬的。他们盘坐在灵堂内,敲着木鱼打着锣,嘴里唱着经书,装模做样,这样一弄就是两天一夜。
灵堂是临时搭建的大棚,就在偏厅的旁边。
房屋本就是建在地势较为平坦的山坳中的,周边全是竹子,非常茂盛。
除了屋前的竹子树木被砍掉,周遭全是一二十米高的竹子。阳光也只是屋前能照耀到,还不是全天。
姜霓和傻子就躺在竹影的棚子中,可能是人们害怕的缘故吧,灵棚那边让人感到格外阴寒。
酒席很丰盛,份子钱也给的足。众人是卯足劲地吃,希望能吃回本。这才几天?村长家又办酒席。
份子钱大家都没少给,人情谱上都有记的。村长家的酒席,谁家份子钱能少咯!
坝子里很热闹,就和几天前一样,酒席坐无空席。婚嫁还是丧葬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都一样,无非就是吃、吃了打牌、吹阔子。
至于两场酒席的主角,他们毫不在乎,顶多是多了点酒后的谈资。
来参加酒席的不只是村民,还有村中的猫狗。猫都是特立独行,狗不一样,它们就像是一个帮派,等阶分明。
食物的抢夺多发生在猫和狗之间,狗之间若是遇到地位比自己高的,会直接让开。
猫和狗不管抢的再厉害,靠近灵棚那几桌,它们是坚决不去。那几桌是给那群道士和帮忙上菜的人和几个厨子食用的。
村中人都很丑,很多都有疾病,他们像是被魔鬼诅咒过的人,丑陋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夜枭不知何时已经飞来了好几只,它们就在立竹梢,静静地盯着底下享受饕餮盛宴的众人。
它们脑袋扭转九十度,眼睛一眨不眨。它们面部的绒毛长得很怪异,看起来像是一张张扭曲的笑容。
它们浑身灰白,像是燃烧后的草木灰。纯黑的眼球占据了它们面部的四分之一,不会让人觉得大眼很萌,反而看着很恐怖。
若是猝不及防看到这些夜枭,绝对能止小儿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除了猫和狗,没人发现这些诡异的夜枭。猫狗都变得很安静,不再争食吃了。它们吃得很急,只想早点吃饱而后就溜掉,远离这里。
道士全都过来吃饭了,灵棚那边没有一个人。那边诡异般的很安静,风停了,就连竹梢都没有丁点声音发出。
姜霓头上盖的白布早就飘落到地上了,她依旧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她的头微微偏,她双目‘凝视’的方向正好是酒席的那边!
傻子那僵硬的脸上不知道何时挂起了他生前的傻笑,闭着眼,死寂地躺在姜霓的一旁。
天色变了,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不知何时飘来一朵很大的乌云,天瞬间就暗沉了下来。
就要下雨了。
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说变就变。大家早就习惯了,没人理会。
中午的酒席吃完了,大家合力收拾干净。而后就开始了打牌、吹牛。
扑克牌他们一般是玩儿炸金花和斗地主,他们也打字牌,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喜欢打牌。很少有人坐着干吹阔子。
猫狗吃饱后早跑了,以往还有几只狗会待在桌子底下或者主人边上,今天一只不剩。
林中飞鸟早就跑光了,从那几只夜枭悄无声息落在竹梢后就全飞走了,躲得远远的。
全村近百多户人,几乎全在这里了。
村长家的坝子就是大,这么多人也摆的开宴席。
牌桌上很热闹,尤其是那些炸金花的,一张八仙桌围坐了十多人,边上还有看热闹的。
所有人玩得都很尽兴,这不像是葬礼,反而更像一场聚会。真正为死者悲伤的有十指之数吗?
这些‘职业道士’吃饱喝足后继续工作,当他们走进灵棚中时,就看了这极度诡异的一幕。
走之前,女尸是这样的吗?她头盖的白布掉了,是风吹的?还有她怎么是睁着眼的!?这女尸的表情好吓人!她这样真的是死于毒蛇吗?看她这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像是有天大的怨恨!
还有那男尸,他们记得清清楚楚先前这尸体绝对是面无表情,绝不是现在这番傻笑的模样!
他们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他们总有一种尸体会坐起来的错觉。
死人这群道士见多了,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但是从未遇到过这种诡异。就算是经常见死人的他们都被吓到了。
还是一个领头的老道士壮着胆子捡起地上的白布,他猛吸了口气,用自己又大又粗糙的手想让女尸闭目安息。
结局和村长他们一样,未能让姜霓瞑目。
他连续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感到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男尸也是一样,怎么都不能抚平他那诡异吓人的傻笑。
老道士直接将白布盖回了女尸头上,又让他的班底的人找了一块布将男尸的头也一并遮掩住。实在是太吓人了,不遮住他们真的不敢待在这里。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场的道士心中除了恐惧都有这么一个问好,这里面明显是有什么惨剧。不过他们都没有多嘴,拿人钱财办事就行,其他的事他们一概不管。
再也没了吃饭前的从容淡定,这群道士全都担惊害怕,生怕下一刻有什么诡异之事发生。
天色越来越暗了,村长他们拿出几张很大很厚的蓝黑遮雨布,将空地全都罩了起来。
只要不是暴雨就不会散场,打牌的继续打牌,吹牛的继续吹牛,天气没有丝毫影响。
是有下雨的前兆,风开始大了,空气也湿漉漉的,闷热闷热的让人很难受。
深山茂林之中,一条条毒蛇正从洞里、石缝中爬出来。它们像是被召唤了、像是身负使命,不约而同、坚定不移地朝着一个方向飞速爬行。
它们不再互咬,彼此如同亲密的伙伴。越到深山林外,毒蛇聚的越多。似乎这周遭所有的蛇都跑来了,密密麻麻。
山风宛如崩坏的雪山、决堤的江水,势头是越来越大。一场大雨就快来了,村民还在玩乐。
道士们满头大汗,超度颂经似乎真的很累。他们专心致志,眼神毫不乱瞟。可能是真的累了吧,他们敲木鱼、打锣的手都有些颤抖。
女尸头上的白布又掉了,就在这群道士的眼底下无风掉落。没人去捡,因为已经捡过几次了,依旧掉落。
女尸依旧是那副吓人的模样,没人再看,看一眼就足够他们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