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开眼窍

    农历：五月二十，小暑。

    老先生家的孙女已经小学毕业十几天了，最后还是选择读镇上的初中，开学前分班考试。

    男人已经好多天没看到刘懒汉了，村中也没有他的身影。男人知道他去了山里，他想过可能会躲个几天，但没想到他躲了这么久。

    男人还是怕他出什么意外，毕竟是自己把他吓得躲进了山里。

    男人今天干活都是心不在焉的，虽然他是看不起刘懒汉，但是前天实实在在的下了场暴雨，真怕他在山里出了什么意外。

    多年的邻居了，其实男人和刘懒汉小时候也一起玩过，只是后来刘懒汉的行为让男人深深鄙视，大了就越来越生分了。

    男人偷偷进山找了好久，一点刘懒汉的踪迹也没发现。眼看太阳西斜了今天的活还有很多没做，男人才停止了寻找。男人心不在焉的回到自家的土里，一直劳作到太阳沉下了山头。

    回到家的时候，男人又接到了包工头的电话，依旧是催促着他快点过去。男人没法啊，去不了，田里的水稻还没到收割的时候，至少还要在家中待个二三十天。

    男人田中的水稻都是早稻，收割最早也要大暑过后啊，急也没用。

    包工头是县里的人，是同乡，也很是照顾男人。缺人手是真，忙不过来也是真，但是他想让男人多赚点钱也是真。

    平时有什么轻巧点的活儿，包工头也会优先安排男人去做，工钱还是照常的给。

    知道男人家中困苦，包工头和男人关系不错，所以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常常帮助他。

    刘懒汉又醒了，他从坑中爬了起来。他还是那副模样，浑身包裹着泥浆、半稀不稀的那种。脸好像更加模糊了，几乎没了人样，五官像是融化了。

    他没照过镜子，回来之后他一直就在躲着一切能照出样子的物品。

    他醒来好像自始至终都只为一件事，填饱肚子。刘懒汉做事已经快不过脑子了，他好像是在靠着本能在行动，就像一只野兽，有自己的思维但不多。

    他拖着身体一步步走在村子中，寻找能吃的东西。

    村里的狗又开始叫唤了，村尾的狗疯了似的一直对着空气狂叫不止，就像是在用叫声恐吓驱赶着什么。村尾的狗叫在恐吓驱赶某物时也给村中其它的狗提了醒，霎时村中所有的狗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刘懒汉找了半天，月亮都悬的老高了，还没找到食物。

    他想爬进村民的家中偷吃，却不敢，今天村民们没出门歇凉。刘懒汉在村子中‘觅食’时，村民就全都待在自己的家中了。

    刘懒汉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一直等到现在，夜都已经深了，村民大都睡着了。

    刘懒汉今天没去老孙头家中了，而是进了老孙头邻居家。邻居家的家主是姓刘，却和刘懒汉没有亲戚关系。村中姓刘的有好几户，光这村尾就有三户人家。

    这姓刘的是个光棍，心肠不坏，家中还有一对年迈的父母。之所以到现在还打光棍，是因为他死掉的妻子。

    他和妻子相识是在外地，妻子是渔夫家的女儿。他那时在码头帮工，帮那些鱼贩做劳力，这才遇到了她。

    那时的他还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儿，人很精神，长的还算帅气。贫穷的生活没有压倒他，他的生活态度一直都是乐观向上的。

    他帮工的码头正是女人一家出海的码头。她的父母出海的时候，女人会时不时到码头等着他们回来。鱼获多的时候怕忙不过来，她就会来帮她的父母。

    码头有很多收鱼的鱼贩，那时打回来的鱼完全不担心出售。

    男人和女人碰面的次数多了、接触的多了，才渐渐看对了眼。两人感情进展迅速，很快就处在热恋中了。

    那时虽然已经新中国成立二三十年了，但是在结婚这方面思想依旧很是保守。

    那时自由恋爱的还是少数，尤其是贫苦人家。

    两人起先都是偷摸着谈恋爱的，可热恋中的男女，智商在某些方面实在是感人。

    单身狗的朋友都知道，身边一旦有了一对‘狗男女’，一种无形的伤害就一直在中伤着单身狗们。恋爱的酸臭味是藏不住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对热恋中的男女。

    虽然家庭的阻力很大，但结局是好的，两人最终还是没被拆散，两人感情很好，很快就结了婚。

    女人是被人刺死的，是遇到了抢劫。越是贫穷的地方越容易犯罪。

    男人将媳妇带回家办了酒席，生下女儿后，男人就带着她和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回了娘家，没想到回来就遇到了混混抢劫。

    那天是她独自一人上街买的菜，平时虽然也有一个人买菜的时候，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她妈陪着她一起。

    没想到新婚燕尔的夫妻俩早上这一别就是阴阳永别。

    歹徒被抓的那一刻，男人就像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红着眼就要找歹徒拼命。

    他还是没能和歹徒拼命，他被警察拦了下来。

    男人自从妻子死后，就一直没再谈过、娶过女人。家里人也给男人介绍过对象，但是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他成了村里的光棍，和他同姓的刘瘸子一样，成了村里的第二个光棍。

    刘懒汉悄悄溜进了刘光棍家里，开始翻找能吃的东西。刘光棍一家三人都睡熟了，没人听到外屋的动静。刘光棍睡在靠外的一间房内，他的父母睡在里侧的房间。

    刘懒汉没发现有什么剩菜剩饭，他又径直地朝着刘光棍家的米缸走去。比起剩菜剩饭，刘懒汉现在更想吃生米。自从昨晚吃过之后，他就彻底爱上了这生米的味道。

    刘光棍家的米缸里还有六七斤大米。今天本来是要打点米的，已经有一罗篼的陈谷被刘光棍放在打米机前了。可是今天农活忙完后，又被邻居家的怪事吸引了注意，将打米的事给忘了。

    到了晚上，怕电力带不动机器，就没打米了。男人想着明天打也不迟，反正米缸中还有几斤米。

    刘懒汉吃米的速度很快，七八斤的大米，他很快就吃完了。

    没吃饱，刘懒汉又开始找起吃的。可是刘光棍家的大米已经被他吃光了，谷包里还有很多谷子，但是刘懒汉不喜欢吃，拉嗓子。

    刘懒汉离开了。

    在狗叫声中，刘懒汉又一次来到了老孙头家中。老孙头他儿子今天刚打的米，有七八十斤，够吃好久的了。

    他们把米缸中‘坏了’的米全都倒掉了，他们倒进了鸡圈，以为鸡鸭会多少吃点，却发现和他们倒的煮熟了的饭一样，这群牲口是一点也没吃。

    刘懒汉看着满满一缸的米，心中别提多开心了。米缸中的米没吃完，他吃撑了，从未有过的饱腹带给他极致的满足感。

    他游荡回了自己的茅草屋中，又躺回坑中去了。吃饱就睡，多么的幸福。鸡鸣之前，刘懒汉幸福地睡着了。

    李吾自从前天服用开窍丹后就休息了一整天，今天是他考完试放假的第五天了。傍晚的时候他来到了他的道场，他今天要开始尝试开窍了。

    他左手拿着外公的黑色笔记本，右手提着一个木龛。

    老妈说，你的家鬼不是受伤了吗？你开窍的时候必定会聚来很多阴气，正好让瞳瞳吸收一点。

    李吾老妈不愧是个半吊子，她不知道的是若是让昏迷中的瞳瞳无意识的吸收阴气，李吾聚来开窍的阴气完全不够她吸收的。毕竟瞳瞳是血衣，不是小小的阴魂。

    自从清悦把那颗黑不溜秋的珠子投喂给这个萝莉小鬼后，瞳瞳已经恢复了很多，她已经清醒了。只是还很虚弱，不敢离开她的魂瓮，外面的事她当然是知道的。

    李吾走进他的道场时，就感觉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真的森冷。六月的傍晚，在这里像是腊月的。

    李吾爬上了石包，石包那里有个蒲团，是李吾老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放到了这里。

    李吾盘坐在蒲团上，翻开了外公的黑色笔记本，再看一次开窍的功法。虽然已经理解了，但他还是再看了一遍，怕记错了某些细节。

    李吾根据功法，很快就感觉到周围的阴气不再是混乱游动，开始朝着自己聚集而来。李吾小心引导着阴气的流动，引导着阴气通过百汇穴进入自己的脑内，向着眼窍之处流去。

    阴气如涓涓细流，不断流入。李吾的眼窍正在被不断地滋润，正在脱胎换骨。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没发生一点意外。直到两个多小时后，李吾感觉自己的眼窍成功打开了。

    李吾退出了修炼状态，他睁开了双眼。此时天已经黑了，林中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李吾却还能‘看见’，世界好像变得灰白，他看到周围有很多又高又长的阴影，每根阴影中都有气在缓缓流动。

    他能‘看’的很远，好像视线没受到物体的阻碍似的。天空中、土地里到处都有游荡的黑气，零零散散又或者聚集的浓郁。

    他很兴奋，他想快点回到家中，将这个好消息和自己老妈分享。

    他拿起外公的笔记本，又提起一旁的木龛。

    当他提起木龛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木龛中的瓮坛。

    因为他‘发觉’里面有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他自然而然地望向了里面。

    这一望就变成了对视。

    他看到里面有个十分虚弱的粉嫩小女孩，很可爱，一双又大又圆没有眼白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

    李吾能从她那张小脸上看到喜爱，那种孩子看到自己玩具的喜爱。

    李吾也算是小女孩儿看着长大的，李吾小时候还经常被她逗弄。可惜李吾这小破孩儿以为小女孩是在和他玩耍，真是的，小时候就经常臭着一张脸，现在还是这样。小女孩都有些好奇了，小李吾他是不是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