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文君如死了
朱正熠常常梦到，床上垂下的那只无力的手，曾经多么温暖地摸着他的头，喊着熠儿，过来。
他看着文君如匍匐在地，眼里充满了仇恨，恨他自己，也恨文君如。说出来的话如同刀子，一遍一遍的戳进，反复不愈的伤口。
“我恨我自己，胆小如鼠，不敢出来阻止你，可是五岁的我又能做什么，父亲日日夜夜，不来看我娘，我娘身体本就不好，积郁成疾，久治不愈。你却不愿放过她，心狠至她于死地。”
朱正熠抬起文姨娘的脸，无比的厌恶，就是这张柔柔弱弱的脸，将朱沐迷得神魂颠倒，将他的母亲推下黄泉。
文君如害怕，下意识后退，脸却被朱正熠死死掐住，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文君如，感谢你的愚蠢，替我换来，报仇雪恨的机会，我等了好久好久。你也放心走吧，我娘在下面等你很久很久，如果你不走”
朱正熠顿了顿，学着她当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明天就是朱家申的死期，你说，像他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留个遗书，说自己愧对父亲的疼爱，以死谢罪，父亲会不会相信！”
听到朱家申的名字，文君如的身体，不自觉的发抖，双眼惊恐的看着朱正熠，拼命的摇着头，乞求他能放过申儿。
朱正熠仔细的观察，文君如的表情，企图联想到，他的母亲，当时是什么的样子。明白了之后，他心里更难受。
母亲用自己残缺的生命，换取了他的人生。
“你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一但成为了他的累赘，或者没有用之人，他都不会关心。就像当年抛弃我母亲那样，从未怀疑过，我母亲之死是你……害的。”
朱正熠狠狠推文君如，站起身，掏出手帕死命的擦着手，一脸嫌恶。
文君如躺在地上猛咳嗽，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害我申儿，爬过来想要抱住朱正熠的腿，被狠狠的踢中腹部，疼痛使她站不起来。
“来人，快叫老爷，快来人。”文君如朝着门口爬，大喊的着，但是没有人进来，朱正熠早已经遣散了人，不给其他人靠近。
文君如迅速起来，往门外跑，朱正熠像猫戏耍老鼠般，盯着文君如的一举一动，他一把抓住文君如的头发，像后面一扯，文君如摔倒在地，一头青丝散乱一地。
朱正熠从怀里，掏出一瓶毒药，放在文君如的脚边，淡淡的说道：“文君如，你慢走……请吧。”
“熠儿，母亲错了，你母亲的嫁妆，我会赎回来，一分不要，那些钱你都拿走，都给你，母亲以后带着申儿，离开这里，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求你放过我们。”
文君如哭的撕心裂肺，忍着疼痛，向朱正熠乞求着。
“母亲？你也配让我喊你母亲？放过你们，当初你又何曾，放过我母亲，看来，你是选择保全自己，朱家申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朱正熠冷笑着，伸手准备拾起，地上的毒药，被文君如抢了先。
她紧紧的抓着毒药，指甲深深的扎在手上，抬起头，一张哭花的脸，往日的温婉不再，带上凶狠的眼神，宛若地狱的索命女鬼。
“你若是骗我，我就算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文君如哆哆嗦嗦的打开瓶子，举到嘴边，喝了下去。
啪！瓶子掉在地上，文君如的身体，软倒在地上，嘴角流血，眼睛睁得圆圆，看着朱正熠。
“鬼若是存在，我母亲岂能容你，欺我这么多年，太好笑了。”朱正熠丝毫不害怕，文君如的死状，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件，放在地上，转身离开房间，门瞬间关上。
胡海的背叛，终于让朱正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一年时间的相处，他以为这世间，还是有人关心他的，然而，竟然都是谎言，都是欺骗。
朱正熠走在空荡的朱府，天空是阴沉的，已经入夜，风不大，他却觉得出奇的悲凉和孤独。
“大公子，老爷有请。”
朱正熠顿住脚步，跟着陈虎，走进朱沐的院子。
听到响声，朱沐从床上起来，哆哆嗦嗦的走着，陈虎急忙过去，扶着他。
“熠儿，快来找找，酒方应该在房里，我记得廖轩改良后的方法，给过我，我不记得藏在哪里，快来一起找找。”
陌生的语气，他只听到他喊朱家申时，会有疼爱，自母亲死后，朱正熠第一次听到，朱沐叫他熠儿，感觉很讽刺。
他依言走到书架，一本一本的翻着，查找有可能是酒方的字。
朱沐坐在桌子旁，看了一眼朱正熠，心里多少有点后悔，从来没有对他有好脸色，其实药方，他根本没有放在房间里。
他疑心重，不放心任何人，他更愿意花更多钱的工钱给廖轩，两人相处多年，他深知廖轩的秉性，为了他孙女治病的钱，他只会保守秘密，给自己当牛做马。
当朱沐知道廖一的病好了，他没有了能相信的理由，一旦怀疑上，他当下就放弃了廖轩。
他以为他会记得酒方，气愤之下没有想太多，没有了廖轩，但是有了一个胡海，没想到，他不但不记得酒方最后的点睛之笔，胡海也是一个骗子，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陈虎磨好墨水，走到门前候着。
朱沐仔细的回想酒方，材料工序，一字一字的写在纸上，他视线变得模糊，思绪回到七年前。
廖轩高兴的跑过来，跟他说：“朱老爷，我前些日子，去山上摘了这个，放在水缸旁，想着忙完就再回家，结果忘了。
这两天发现酿出来的酒，口感变好了，找原因找了好久，最终发现，是这些东西掉进水里，提高了水的品质，还增香，你快看！”
朱沐仔细的想，就是想不起来它长什么样。
“这个东西，它叫”
朱沐想不起来，一急，喉咙甜腻腻，一口鲜血吐出来，将面前的酒方弄脏了。
“陈爷，快去找大夫。”
朱正熠跑过来，看了一眼桌子上没有写完的酒方，暗道可惜。
…
酉时，太阳已经下山，怀善药堂里，病人都走完。
裴景背着药箱，走进药堂，他刚从破庙看病回来，觉得今天的病情神奇，忍不住跟秦湘分享，“师姐，你可知道，有人的心脏是在右边？”
“嗯，知道，不过很少，我也只是在师父的笔记中，看到过一例。”秦湘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
“师姐，你先回去，我把药材整理清楚再走。”
裴景点亮烛火，帮秦湘收拾整理桌面，今天来的病人有点多，秦湘揉揉眼睛，属实累了。
阿福乖巧的躺在地上睡觉，韩柯不在，阿福都不愿意呆在韩府。
“好，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秦湘离开了药堂，独自一人离开。
半刻钟后，裴景准备关门，跑来一个人，求他去朱府，给朱老爷看病，裴景收拾好药箱，带着阿福，跟着陈虎走。
……
朱正熠扶着朱沐躺上床，房间被翻得杂乱不已，让他感觉窒息，走出房间，一个小厮走到他跟前，“大公子，杜鹃姑娘有封信，说一定要交给你！”
朱正熠接过信，展开一看，眼神一凛，脚步匆匆地往后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