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他就有那么好？
“不爱吃烤鱼？那吃点别的。”沈随见她半晌没说话，就重新提议，“要不去吃……”
“烤鱼可以的。”她轻声回答，然后又补了一句，“我没什么忌口的。”
“哦。”沈随低笑了一声，说，“那你还挺好养。”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沉默。
她垂眸盯着两人一起前行的鞋尖出神。沈随穿着一双深色的运动鞋，她的是白色的。
雨点越来越大了，她感觉伞面似乎往自己的方向倾了一些。
她不禁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落在她眸子里的是沈随的侧颜。下颌线条流畅，鼻梁高挺，薄薄的唇瓣轻抿，脸上似乎习惯性总是带着一丝骄傲和倔强。
这样的容颜，的确是很帅的了，难怪轻易就吸引了唐晓璐、林瑶瑶，还有很多女生的关注。
然而……自己怎么就从来就没有留心过呢？
正出神中，尹素婉感觉手臂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趔趄就往沈随的身上倾了过去。
“小心！”沈随喊了一声。
尹素婉还没站稳，一辆自行车便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差点就被撞到了！
尹素婉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后她发现自己正靠在沈随一侧的身上，而他的一只手臂也正揽在她的身前。由于刚刚重心不稳，她条件反射抬起的一只手还撑着沈随的胸口。
她慌忙站直了身体，拉开两人的距离，连声道谢。
“谢谢！吓死我了，差点被撞了！谢谢你救了我啊！”
她着实被吓得脸色发白。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沈随反问。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脸还有点紧绷，缓了一口气，他又说了一句，“我说过会保护你。”
“……”
尹素婉听了心口一滞。而她的脑子里不可遏制地一下子想到了小杜老师。
一想到他，依然是心碎的感觉。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打算忘了他吗？不是已经在考虑是否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吗？
身边的男孩明明也很好，不是吗？
“小杜老师……”
她听见自己心底里的呼喊。这个呼声仿佛在身体里蓄积已久，越来越强烈，在这漫天的雨中，穿透了时空，像一道闪电凌空而过，把她的灵魂击得粉碎。
“走吧。”沈随说。
“嗯。”
她的脚底下迈着机械的步伐。
这会终于走出了校门口。雨幕之下，天虽然还未昏暗，马路对面的一排商铺灯火已辉煌。
正要继续往前穿过马路。
“等一下。”尹素婉说着顿住了脚步。
“嗯？”
沈随也停了下来。两个人便站在伞下的方寸之间，隔开了周围的雨幕。
沉默了一秒。她抬头望进沈随的眼睛，又垂下眼眸。
“对不起，我要回家了。要不你还是自己去吃点东西吧。”
“……”
又是沉默。铺天盖地的雨水笼住了他们那把小小的伞。
“对不起。”她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沈随开口，依旧是清冷的眉眼，清冷的声音。
他薄唇轻启，又问：“难道他有那么好？”
“……”
“难道是我不够好？”
“我知道你很好。”尹素婉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被当作替代品，那样对你不公平。”
“……”
“要不我送你到对面再回家吧！”她说。
“……”
然后他们一路无言，走到了街对面的走廊上。
尹素婉接过雨伞，露出浅浅的微笑。她说：“谢谢你！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
朋友？这是划清界限了对吧？
“尹素婉。”沈随浑身带着点低气压，盯着她的眼睛，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弯唇。转身。
“明天见。”
“尹，素，婉！”
他放慢了语速，咬着牙又喊了一遍。
她的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撑着伞走进了雨里。
尹素婉在雨中穿过马路，越走越快，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到了站点不一会，恰好她乘坐的车子也到了。她踩着雨踏上车门，转身收伞的时候，眼里的余光瞥到一个黑色颀长的身影，正冒着雨奔跑着冲进车站。
来不及思考。车子摇晃着启动前行，她从车窗里望出去，那道被雨淋湿了的身影似乎透过漫天的雨幕，怔怔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对不起……”她在心里又默默说了一句。
这时候车里没有空位了，她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拿着伞，在车辆颠簸中尽力保持着平衡。这种重心不稳定的环境，倒是让她不至太过于沉沦自己的情绪之中。
她的思维仿佛停滞，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车子到了下一个站点，她身边的座位正好有人下车空了出来。她呼出一口气，在位置上坐下。突然放松下来，发现手臂还挺酸疼的。她暂且把雨伞放在脚边，一只手锤了锤发酸的手臂。
“他就有那么好？”
思绪纷乱中，耳边回响起沈随的那句问话。
他……
事到如今，她只要一想到小杜老师，心里除了伤感，竟然还夹杂着一种隐隐的自卑。
这种感觉似乎很陌生。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大多都是比较顺遂如意。父母关爱有加，自己也算学业有成，身边朋友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谈得来的……
说到自卑，她还真没什么感觉，孤独倒是有一点。
因为家里两位老师管得严，她从小到大都是比较孤独的。比如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尽情玩耍的时候，她大多时间却都在学习。看书，书法、弹琴、跳舞……
搞笑的是，高中之前，她的同学几乎都没人敢来尹素婉家里玩，就连林瑶瑶和老孟也一样。她原本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来问了好几个同学才恍然。怎么说呢？有两个严格的老师搁在家里，一般学生心里都得犯怵。
而且也没人敢随便带尹素婉出去玩，万一，一不小心那两位严师不乐意了，问起责来还真是没人担待得起……
小杜老师好像是唯一不会因此敬而远之的那个人。他身上仿佛永远自带着光芒，不会轻易被俗世的阴影所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