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部 16
由于快要期末考试,我不仅要管理社团,还得复习功课。
所以,我和关子笃的周末约会就取消了,我们约定好,寒假去地球好好玩一次,就当是一场属于我们俩的旅行。
而且是第一次旅行。
这让我和关子笃,都非常有动力,仿佛曙光就在前方。
比起复习功课,我花在社团上的时间,要多很多。
因为目前社团似乎进入了瓶颈期,我无论怎样都无法提高社员们的实力,自己的发展也受到了限制。
我知道,在杜坤他们有意无意地挑拨下,很多社员都开始对我有意见。
偶尔,在休息室,我还会听到很多难听的话,哪怕我不是故意去偷听。
“她啊,高开低走。”
“其实实力也就那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靠五感来取胜。”
“当时她用五感来分班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疯了。”
“五感是她自己最擅长的,所以才用的,完全不考虑我们的感受。”
“撇去五感,她也没什么做社长的实力了。”
“我觉得杜坤不错,他才是真的知道如何训练的人。”
”真不知道上玄社还有没有未来。”
换做以前,我不会在意这些恶意的言论,因为我很强,而且我有信心。
可现在,我却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他们说得没错,不是每个人都有五感的天赋,我这样做,确实抹杀了很多凭借努力强大起来的人。
而且···
最让我害怕的是,我自己也到了瓶颈期,我无法突破黑光4级。
甚至,实力似乎在退减。
我感到很冷,心里冷,像是刮了一阵寒风,我有些受凉。
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无法管理好上玄社了。
毕竟,我是个黑光者。
黑光者,在学校,在整个光星,本身就是受人歧视的。
我知道,大家都不服我了。
我感到很焦虑,甚至是绝望。
哪怕我在孤儿院,我都不曾有过绝望的感受。
因为那时,我压根就没有期望过。
没有希望,也就没有绝望了。
我一步步成长起来,从一个光脉废体,获得天才五感、黑光分离术、极速位移、甚至能召唤光翼,赢了一次又一次的比赛,我开始体会到万众瞩目的快乐,体会到强者的自信。
可现在,这一切,似乎仍在,又似乎正离我而去。
我能看到那个天花板,但我打不破它。
就好像,我身上压着一块巨石,我连侧身都做不到,翻身几乎是不可能。
一种夹杂着焦虑的窒息感,让我无处可逃。
未来似乎停滞,我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天知道,我有多渴望强大带给我的力量。
可现在,我···
我真的···看不到希望。
就在我胡思乱想着,往训练室走的时候,收到了关子笃的讯息:
“金霁月,你还好吗?”
我:
“不是很好。”
关子笃:
“是这样的,你先不要去训练室,我陪你一起去。
“你现在在哪?”
听他的声音,很焦急的样子。
我:
“我已经到了。”
关子笃:
“等着我,我马上到。”
当我看到上玄社紧闭着的大门时,我明白关子笃为什么着急了。
训练室的光子屏幕上写着:
“上玄社风气整顿中,暂停训练。”
我微皱着眉,在眼光下,看着这行字,感觉恍若隔世。
这一拳,猛地锤在我的胸口。
“怎么回事?”
我自顾自地说着。
关子笃跑过来,喘着气,双手按住膝盖,弓着背:
“金霁月!”
我回头:
“阿笃,我们社被叫停了。”
关子笃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不关你的事,你别自责。”
我:
“你之前就知道了?”
我对关子笃的反应感到奇怪。
显然,他比我先知道这件事。
关子笃苦笑:
“冉妍今天废掉了我继承人的身份,我就知道她要开始行动了。”
我:
“废掉继承人?那现在谁是继承人?严望吗?”
关子笃笑了笑:
“之前她说永久搁置我的继承权,和现在废掉,区别也不大。
“新的继承人不是严望。
“她现在的政策是,只要是做出重大成绩的适龄光剑,都有被选为继承者的可能。”
我:
“没有人比冉妍更会画饼了。
“她这个措施,可以让很多人甘愿为她卖命。”
关子笃:
“严望退学了。”
我:
“我知道。”
关子笃:
“他去哪儿了?”
我:
“我不关心这个。”
关子笃:
“那社团被叫停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
“我去找沐兰。”
说完,我就往教务处走。
关子笃快步跟上:
“我陪你一起。”
教务处。
我敲了敲门:
“沐主任,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关停我们上玄社?”
我开门见山,声音里有疑惑、不解,还带着隐隐的愤怒。
沐兰冲我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我正打算去找你,来,坐。”
我和关子笃进去,坐了下来,沐兰给我们沏茶,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
我:
“沐主任,叫停训练的理由是什么?”
我没有心情品茶,直接开口问道,也不想沐兰对我拐弯抹角。
沐兰:
“那我就不瞒着你们了,这是伯容校长的意思。”
我:
“伯容校长?”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沐兰张了张嘴,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我想,你们还是直接去找他,比较好。”
我立马起身,冲沐兰说了句:
“谢谢。”
然后,拉着关子笃,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伯容校长给我们开门的一瞬间,我在他脸上看到了疲惫感,和歉意。
我疑惑地看着伯容校长:
“校长,你为什么要叫停我们的训练?”
伯容将门打开,侧身,说道:
“进来说。”
我和关子笃只好进去。
伯容:
“我们学校的教务工作,已经被军委会接管了,直接负责人,是现在的军委委员长,关战离。
“叫停上玄社,是他的意思。”
我:
“那总得有个理由吧?不能说叫停就叫停吧?”
我质问道。
伯容校长,摘下帽子,摸了摸他的半边秃头。
他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
伯容校长:
“有人举报上玄社和中玄社约架,说是违反了我们学校的和平原则。
“事情闹得有点大,最后直接给军委会处理的。”
我感到很疑惑:
“社团之间,平常切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面吗?为什么要上纲上线?”
伯容校长:
“霁月啊,我们学校,目前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全校同学说了算。
“教育改革后,我们是中央直属管辖的···”
我:
“我明白了,谢谢校长。”
我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极其不礼貌的背影。
关子笃对校长说:
“校长,谢谢您,打扰了。”
说完,他也随我跑了出来。
我因为生气,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嘴角甚至有些抽搐。
这些天,各种焦虑、绝望、担心、忧虑都搅得我心情烦躁。
而现在,委屈和愤怒同时出现在我的眼神里,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该找谁问个明白。
关子笃:
“或许···我们可以去找顾归琛问问,他是军委会的人。”
我:
“阿笃,你能在我身边,真好。”
关子笃拉住我的手:
“走吧。”
我:
“去哪儿?”
关子笃:
“去他办公室。”
我苦笑:
“你看他在办公室呆过吗?整天都在外面执行任务。”
关子笃无奈地笑了笑:
“我听说,他被军委会被革职了。
“目前,除了办公室,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吧。”
我:
“革职??
“谁敢革他的职啊?”
关子笃耸了耸肩膀:
“你说呢?”
我深吸一口气:
“走吧,先去看看他。”
顾归琛果然在办公室。
我敲门后,立马走进去。
窗帘紧拉着,没有一丝光能透进来,只有书桌上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一张疲惫不堪的瘦削脸庞。
我心疼死了。
顾归琛真的,他一直都是怀才不遇。
他明明那么有前途,那么强大,那么无敌,却因为师父的死,陷入了一个苦循环。
不知从何时起,顾归琛在我眼里,已经完全是个落魄贵族。
一匹才华横溢,却又无人欣赏的千里马。
我:
“顾老师。”
顾归琛听到我的声音,才慢慢站起来:
“霁月,有什么事吗?”
我:
“顾老师,我听说···你被革职了。”
顾归琛扯了扯嘴角:
“只是军委会被革职,学校里,我还是你的教授。”
我知道,顾归琛比谁都在乎军委会。
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会考虑教授一职。
我:
“顾老师,能不能让军委会,不要停掉我们上玄社的训练?”
顾归琛显然比我更惊讶:
“停掉训练?”
我:
“是啊,伯容校长说,是因为我们之前社团间约战。
“违反了校风校纪。
“实际上,那不是约战,只是平常的切磋而已。”
顾归琛: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军委会,不会去管这些小事。
“你等等,我问问情况。”
顾归琛走了出去,在走廊尽头站着,逆着光,给人一种末路感。
头一次,我在顾归琛身上,找不到安全感。
有的,只是一种秋风萧瑟的压抑。
很快顾归琛回来了:
“是冉妍的指示。”
奇怪,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反而落了地。
我其实早就猜测冉妍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目前我的所有困境,都和那个强大的女人有关。
她实在是太强了,我的脑子压根不愿意承认,我得到了来自于她的报复。
从地球回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它迟迟不到,导致我误以为,我的生活就会那样美好下去。
可它的突然降临,竟然能让我如此受打击,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在我的想象里,冉妍不能对我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罢了。
可现在,我才知道,屈辱地活着,比痛快地去死,更加煎熬。
我:
“我知道了,顾老师,谢谢你。”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
我没有心情去安慰顾归琛,因为我自己身体已经是千斤重。
脑子里的弦,一直都紧绷着,无法放松。
关子笃对顾归琛说:
“顾老师,失意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突破这个困境。”
说完,他再次追上已经走远的我。
顾归琛看着关子笃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我魂不守舍地往训练室走,关子笃拦住我:
“金霁月,训练室关门了。”
我推开关子笃:
“别拦我,我就在门口坐一会。”
关子笃只好放手:
“我陪你一起。”
我怔怔地看着关子笃:
“阿笃,冉妍惩罚了我身边每一个人。
“她都剥夺了你的继承权,你难道不生气吗?”
关子笃:
“我从来都不想继承什么,她奈何不了我。
“我没有欲望,她手里便没有我的把柄。
“她拿捏不住我。”
我:
“可是我有欲望,阿笃,我想要上玄社···”
我坐在上玄社门口,关子笃只好陪着我蹲在地上:
“你···你还有我···”
我摇摇头:
“我要你,也要上玄社。”
此刻的我,有一种执念。
这份执念,来源于我对上玄社的付出,我的心血,我的杰作。
可现在,冉妍却要将其毁掉。
“蹲在这儿干嘛呢?”
杜坤笑着走过来。
我有气无力地说:
“上玄社关门了,杜坤。”
我甚至没有力气跟杜坤斗嘴。
杜坤:
“我知道啊,只是停整而已。
“下周就能开门,期末考试前,还能训练个一两次。”
我站起身来:
“你说的是真的?”
杜坤:
“当然是真的。
“不过,这上玄社的社长,可就不是你了哦!”
我微微皱眉:
“什么意思?”
杜坤:
“之前,你约架,搞得训练室所有人,都没有资格申请,期末的坞者勋章。
“苏洛、诺琪、龚子依、徐云昊那些跟着你参赛的,都被扣了学分。
“你说你,社长没做好,倒成了个害人精。”
我不知到该如何反驳杜坤,因为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是我害了上玄社的社员。
我不配做这个社长。
关子笃看到我一言不发,这才说道:
“害人的不是她,是那个扣分的人。”
杜坤喊叫起来:
“你这是在说冉妍害人?”
我抓住杜坤的肩膀:
“就连一个小小的上玄社,冉妍也不肯放过了,是吗?!”
杜坤将我猛地一推,我差点摔倒地上,如果不是关子笃从背后撑住我的话:
“哈!现在所有人,都因为你,被冉妍搞熄火了,你可真厉害呢!”
我无法忍受杜坤的挑衅,双眸溢出黑光,手心也运出黑光:
“杜坤,你够了!”
说着,一束致命的黑光,朝着毫无防备的杜坤击过去,整个左肩卡嚓一声,脱了臼。
杜坤托住肩膀,脸上的嘲笑却未曾消减:
“我告诉你,金霁月,上玄社的下一任社长,就是我!
“上玄社的社员,都受够了你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等我上任,第一个就开除你的社籍!”
我捏紧拳头,想一拳打过去,却被关子笃握住手:
“不要再让冉妍抓住把柄了。”
我松了拳头,恢复了理智,知道此刻如果打伤杜坤,别说社籍,可能学籍都没有了。
关子笃:
“杜坤,你还不走?”
杜坤冷笑一声,走之前,还甩下一句:
“可怜虫,等会儿要抱着你的阿笃,呜呜大哭了吧?哈哈哈哈!”
我冷冷地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
“杜坤,你等着,我会让你,跪在我脚边哭的。”
杜坤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朝关子笃伸出手:
“医药费,麻烦你帮你的女朋友,结一下帐。”
关子笃往杜坤的财务系统里,打了一笔光灵币,杜坤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说实话,我现在倒不是想要抱着关子笃哭,我只想找个沙袋来打拳。
我觉得很对不起苏洛他们,我知道他们很在意坞者勋章,他们参加光球赛,很大一部分目的,就是得到勋章。
我更对不起,龚子依和徐云昊,他们都很强,却因为我受了惩罚。
我也对不起上玄社,那是我用心血经营的社团,现在却连累了他们所有人。
但···
我不能这么想,不能陷入受害者思维,不能提前认输。
就像关子笃说的,这件事应该去怪冉妍,这个施暴者,而不能怪我。
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受害者啊!
我不仅是受害者,我身边所有的助攻,都被冉妍削弱了势力。
顾归琛、关子笃、苏洛、诺琪,每个人都被狠狠地摆了一刀。
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冉妍还不过来找我。
很快,学校进行二次血型筛查。
我明白,这次筛查,就是针对我的。
所有人都在埋怨我,因为全校就只有我一个jy血型,还没有换血。
他们因为我,不得不,再次做血型筛查。
整个学校的论坛里,都在讨论我。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我整个人都被流言蜚语缠绕。
但凡是我周围,和我有点关系的人,都会被扯入这个纷争。
为了避免被卷入漩涡中心,大多数人,都急于和我撇开关系。
但关子笃、苏洛、和诺琪,始终选和我,坚定地站在一起。
这段时间,我也刻意让暗夜女神避开我,因为她本身就需要隐藏在人群里。
我绝不能让她,因为我,被扒出一些不利于她的消息。
毕竟,暗夜女神寄存的肉体,早已死亡。
星儿老师,这个身份本身,也经不起推敲。
当我避开所有眼线,见到暗夜女神时,她告诉我:
“顾归琛,是因为没有查到我的下落,被革职的。”
我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放心,他不会发现你的。”
暗夜女神:
“我总感觉有点愧歉。
“他现在状态很不好,像是失了魂一样。”
我:
“他会好起来的。
“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居然,还能安慰暗夜女神。
不管怎么说,我到底是比以前,要更强大了。
在心里层面,如果是以前,我或许早就崩溃了。
而现在的我,虽然是崩着,但远还不到溃乱的地步。
至少,我这根弦,得崩到和冉妍见面。
在整个学校给我施压的情况下,我明白,冉妍不露面,却安排了好几个刽子手,站在我身边,随时要取我的yj血。
我也明白,yj血有多么珍贵,它不仅让一酒库的白光碎片认主,而且我的yj血本身,就含有一块白光碎片。
我不敢想象,失去jy血,我将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但是现在,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除非,我心狠到,能拿所有我在乎的人,冒险。
我清楚的知道冉妍的实力,也完全了解关子笃和顾归琛他们的险境。
所以,我答应换血。
校医院。
护士长:
“金霁月,这次换血,由我们院最顶级的医生,为你主刀。”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一身白大褂的刽子手:
“谢谢,请快点弄。”
这人明显愣了一下,因为大多数人,对他说的请求都是“请慢点”“请轻点”“我怕疼”“我晕血”之类的。
只有我一个人,让他搞快点。
医生:
“上麻醉。”
我阻止道:
“不用打麻醉。”
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依旧冷冷地看着医生:
“我说,我不用打麻醉。”
医生再次确认道:
“你确定吗?
“换血要持续一个多小时,每分每秒都疼得可怕。”
我:
“别吓唬我了,快来吧。”
医生只好说:
“开始吧。”
放血的过程,几乎把我整个人抽干,那种滋味,没有人想要来第二次。
但我想要记住这一刻,这份疼痛,将永远刻进我的身体之中,时刻提醒我,是谁,让我承受了这种不该承受的折磨。
换血的过程,比放血更痛苦,那是一种胀裂的疼痛,我几乎要疼晕过去。
但我依旧尽全力,保持着自己清醒的意识。
我要感受这种疼痛,记住此刻,一直浮现在我眼前的那种脸,那张威严的、得意的、美得残忍不堪的脸。
这个人,从此以后,就是我金霁月的敌人。
只要我还没死,我就要和她对抗到底!
当我双腿发软地站到地上时,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第一次,见到意志力如此强的人。”
我:
“那你今天见到了。”
关子笃跑进来:
“金霁月,你没有打麻醉?”
我嘴皮惨白:
“阿笃,我想···回家···”
家。
是的,我们的家。
在时乜度,那个有些狭小的loft,就是我的家。
关子笃扶着我:
“天太热了,我们先在医院休息一会儿。”
我不肯,想着这不过一瞬间的事,毕竟我的极速位移,是很快的。
我:
“阿笃,握紧我的手。”
关子笃立马握紧我。
我回忆起loft里每一件家具,回忆起那张,对着日出的柔软大床,闭上眼睛。
我以为,等我睁开眼睛,我和关子笃就已经回到了loft,却无奈地发现,我们还在医院。
就在原地,没有任何移动。
我:
“阿笃,我···我的极速位移,好像失灵了。”
我的语气里,带着听得出的慌张。
我慌了。
我承认。
我知道抽血会很疼,我以为挨过去,就没事了。
可我没想到,换掉yj血后,我会失去极速位移的能力。
关子笃:
“可能是你刚下手术台,身体里还没有力气,你别担心。
“我想,我们休息一下,很快可以回复的。”
天热,我本身状态就不好,加上刚做完手术,身体已经无法经受折腾,此刻如果再遭遇精神打击,恐怕我这个人就废了。
关子笃眼里,写着着急、心疼、担心,我甚至看出了他一丝害怕的情绪。
我安抚道:
“没事的,别怕。”
如果,我的极速位移消失了,那我的五感呢?
五感,可是我唯一的天赋,是我制胜的法宝,是我的盔甲,是我的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阿笃,你别说话,我休息一下。”
其实,我没有在休息,我在听,听周围的声音。
我想从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呼喊声里,辨别出旁边荷花塘里滴落的露水。
但是我听不到,所有的声音,在我耳膜里混杂在一起,我无法分辨。
也许,听到雨滴,实在是太难了,那么手术室里的镊子声呢?
我尝试着。
听不见。
那不同的脚步声呢?
无法辨别。
我甚至,连关子笃的呼吸,都听不见。
我焦急的睁开眼,发现眼睛变成了雾面,至少有300度的近视。
可当我看近处,却又好像是老花眼。
我:
“阿笃,我好像,快要瞎了。”
关子笃握紧我的手:
“别吓自己,这只是刚下手术的副作用。”
可我不信,我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全是麻木了。
它们不再灵敏。
五感的丧失,意味着,基于五感所拥有的一切,也都付之东流了。
比如,我的光翼,我的幻化武器,我的黑光分离术···
甚至,也许,连我的黑光4级,都倒退了。
遇到这样的事,我强迫自己去想象最坏的结果。
那是我最不想去想,但又必须想清楚的事。
我知道,想最坏的结果,会给我一种绝望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却也给了我一种奇怪的希望。
那就是————也许现实,没有最坏结果,那么糟糕呢?
手术过去后两周,我们举行了期末考试。
看上去,我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也并不知道,我换血后的副作用。
都在夸我勇敢,勇敢去换血,还不打麻醉。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我也是排名靠前,好像并没有因为换血,而有所退步。
杜坤当了上玄社社长,但在他把我除名之前,关子笃已经为我提交了退社申请。
他自己,也为我,退了社。
可实际上,一下子,天都变了。
我失去了所有,我珍视的东西。
而冉妍,她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但她却那么轻易地打败了我,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
酒库里的白光碎片,原本是她存放的,她拿去,我没有意见。
可现在,因为换血,她甚至将我身体里,本身具有的那一份白光碎片,也拿走了。
我被她狠狠地回击,倒地不起。
期末考后,去地球的承诺,关子笃再也没提。
他只是安静地陪着我,在时乜度买了一堆地球上的小说,读给我听,分散我的注意力。
寒假,就这么以一种悲壮的形式,开始了。
这天早上,关子笃下楼给我买早餐,我躺在床上,很颓废。
这些天,窗帘一直拉着,我开始讨厌阳光。
突然,我波澜不惊的思维系统里,收到一条讯息。
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我几乎屏蔽了所有人,包括顾归琛和暗夜女神。
此刻的我,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安慰。
我只想自己呆着。
“金霁月,你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想谁这么贩剑?
是严望···
我:
“你滚啊!”
严望:
“滚来找你吗?”
我没有心思回复严望。
严望:
“寒假挺无聊的,要不要来地球度个假?”
我:
“你不是退学了吗?”
严望:
“退学了啊,我在地球搞事业。”
我:
“搞什么事业?”
严望:
“你知道的。”
我想起严望大喊着,要和我结盟,一起推翻冉妍的统治。
之前,我就有打算,寒假在地球,用唐芷的影响力,建立上玄社分社。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落了空。
因为,我,已经,成了,一个,废物。
再次。
我:
“祝你成功。”
严望:
“你来啊,我们一起干。”
也不知道为什么,严望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伸出手来,不由分说地拉我一把。
而现在,我显然,不想被拉。
我:
“我现在极速位移都用不了,你知道的吧?”
严望:
“我知道啊,你现在废物一个。”
我关掉思维系统,不再说话。
和严望说完话,我更自闭了。
关子笃买完早餐上来,看见我用枕头蒙住脑袋,吓了一跳:
“金霁月,你干嘛?!”
我将枕头拿开:
“阿笃,我还不至于用这么愚蠢的死法。
“我不会自杀的,你放心吧。”
关子笃:
“顾归琛刚刚给我发讯息了,他说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我不再屏蔽顾归琛。
顾归琛很快就发来讯息:
“金霁月,你还好吗?”
我:
“我很好。”
顾归琛:
“寒假,去地球散散心吧。
“我听关子笃说,你很想去地球。”
我:
“不去。”
顾归琛:
“之前,你取得了唐芷他们的信任,冉妍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
“她同意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带上你。
“甚至答应,关子笃陪你一起去。”
我:
“你觉得,我还会帮那个阴狠的女人?
“我恨不得杀了她!”
顾归琛:
“金霁月,我一直都跟你说,这光星不是冉妍,一个人的。
“我这次执行任务,在她看来,是罢黜我以后,给我的一次机会。
“但在我看来,我是为光星工作,而不是她。”
我:
“你爱国爱星,你是个品德高尚的人。
“但我不是。”
顾归琛:
“现在,抛开冉妍的指令不谈。
“你面前有个机会,可以去地球,可以和唐芷他们在一起,甚至可以带关子笃一起去。
“就算你没完成任务,也没关系。
“我会护着你。”
我:
“我现在头绪很乱,再说吧。”
顾归琛的提议,让我恼羞成怒,我关掉思维系统,拉黑了顾归琛。
我讨厌他。
讨厌他一次又一次妥协,讨厌他为了工作牺牲掉自己的原则,讨厌他对生命的淡漠。
仿佛唐芷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代号,需要消失宇宙的代号。
我早该知道,顾归琛就是这样一个人。
从他告诉我,暗夜女神是他暗杀的那一刻,我就不该原谅他。
关子笃:
“怎么了?
“顾归琛说了什么,你怎么满脸通红,他骂了你?”
我:
“阿笃,为什么顾老师可以,那么冷血呢?”
关子笃:
“···”
他沉默了。
关子笃:
“我以为,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会和顾归琛站在一起。”
我:
“别提他了,阿笃,这些天,你一直没提,我们之前约定去地球的事。
“我知道,你是考虑我的感受。
“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不会去地球的。”
我不会去的。
冉妍是个没有心的人,但我有。
我知道,心不动则不痛,心动是心痛的来源。
但我不会去割断唐芷的光脉。
我苦笑,就算我想,我现在也未必是唐芷的对手。
关子笃:
“好,我们不去。”
关子笃坐在床的一角:
“先吃早餐吧。”
这些天,我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好像随时都会决堤。
但我的身体,却被关子笃照顾得很好。
自从我出事后,他对旁人的态度,就更加清冷了。
为了维护我,他甚至会冲出去打一架。
可在我面前,他比以往更加温柔了。
可我内心的雨还在不停地下,苔藓正从我心脏蔓延,爬山虎则将其狠狠地束缚。
我喘不过气来。
我跌入无限的绝望,看不到明天。
睡,我一直在睡。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就黑了。
不知道是不是光脉的原因,只有黑色,能给我安全感。
我成了一个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夜猫子。
关子笃,也因为我,改变了他的作息。
晚上的时候,苏洛和诺琪,过来拜访。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心情好了不少。
诺琪从空间系统里,召唤出很多甜食,还有一瓶瓶精致漂亮的酒。
诺琪:
“我和苏洛,逛了好久的时乜度,才买到的,你尝尝。”
苏洛:
“这是地球上的酒,心情烦躁的时候,喝点,什么都能丢在脑后了。”
我按着太阳穴:
“我不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我承认,我很疲惫,很累。
“我像是走在沙漠里的旅人,不停的走,完全停不下脚步。
“只要停下来,我就能意识到自己的窘境。
“饥肠辘辘、渴得要命、绝望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苏洛开了瓶酒:
“试一试。”
我推开他手里的酒:
“我不想醉。
“我想保持清醒。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酒精,在这一刻,控制我。
“我得依靠我自己。”
看着苏洛为我操心的脸,我只好说:
“好酒,应该等放松的时候喝。
“不应该是现在。”
苏洛摇摇头,让诺琪将酒收回去。
诺琪则拿了一块红丝绒蛋糕,递给我:
“甜品不会上瘾,心情也会变好。”
我:
“好。”
我接过那块蛋糕,用勺子往嘴里送,竟然完全尝不到甜。
一种绝望的沮丧,从我心间,蔓延至我的脸上。
这个蛋糕,戳在我的伤口上,让我再次鲜血淋漓。
我的味觉,变得很麻木了。
我:
“诺琪,苏洛,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能下次再来看我吗?”
关子笃看出了我的难受,知道下一刻我可能就绷不住了:
“我送你们下去。”
我:
“阿笃,你也回家吧。
“我想一个人呆着。”
关子笃愣了一下:
“我先送他们下去。”
等关子笃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躲进房间,将门锁上了
关子笃敲门:
“金霁月?”
他的声音有些着急。
这些天,关子笃最怕的事,就是我想不开。
但其实,我不会放弃我的生命。
我只是,有些迷茫了。
甚至,有些绝望。
但我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我的伤心失落,只是暂时的。
我会度过这个难关,哪怕没有人愿意经历这样的至暗时刻。
我从床上爬下来,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看到一张着急的脸:
“关子笃,我们分手吧。”
关子笃果断地说:
“不要。”
我终于明白,关子笃之前跟我说分手,是带着怎样一种心情了。
当时,冉妍以我的生命相威胁,禁止关子笃修炼白光。
关子笃只好停止,光脉的修炼。
但就是在那一刻,他发现,我们在一起,会给我带来无穷的风险。
他慌了。
他给我写了分手信,甚至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他要离开我。
我当时,认为,没有人会比我跟痛苦了。
可我错了。
那时,有一个人比我还痛苦,那个人就是关子笃。
就像现在,提分手的我,比关子笃要痛苦一百倍。
我:
“我配不上你了,阿笃。”
关子笃:
“你哪里配不上了?”
我:
“我没有用了,我是个废物了。”
关子笃:
“你只是无法修炼光脉了,但你还是你啊。
“你不是废物, 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我苦笑:
“两个人相爱,实力得差不多才行。
“我只想要势均力敌的爱情,不想成为你的拖油瓶。
“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对你的爱,也不允许。”
关子笃:
“你只是失去了jy血,黑光光脉被废。
“但你仍是一个光者···”
我:
“所以,我更要离开你。
“我现在从0开始,就算拼尽全力,半年也只能修炼到咖土光阶。
“如果能修到咖土满排光,都已经是奇迹了。
“你能想象吗?
“一个咖土光阶的女孩,站在你,关子笃的身边。
“我会无地自容的。
“阿笃,我不是那种慕强的女孩。
“我有我的自尊。
“我可以接受比我差一点的男孩,但我无法接受,对方强大到我高攀不起。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你懂吗?”
关子笃默默地听完了我的话,说道:
“金霁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废体。
“那时候,还有人骂你漏光包。
”我从那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不在乎你的强弱。
“只要那个人,是你,我就都可以接受。”
我:
“那时候,只是你帮助我。
“我们真的在一起,是你受伤的那次。
“我发现,我可以,帮到你。
“而不是你可怜我。”
关子笃:
“我从来没有可怜你。”
我: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堕落。
“你留在我身边,只不过给了我颓废的借口。
“你放心,你离开后,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会从0开始。”
关子笃:
“我可以陪你一起,从0开始。”
我:
“我不需要。
“阿笃,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谈恋爱了。
“你懂吗?”
关子笃:
“那我后退一步,不做你的男朋友,做你的朋友。
“一个随时能依靠的朋友,可以吗?”
我:
“我不会依靠任何人。”
关子笃:
“18岁,你答应我,一年半以后,再决定分不分手。
“我会一直等着你。”
我:
“呵,一年半,修炼得好,顶多也只能到水阶。
“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何必定下这个承诺呢?”
关子笃:
“我只想告诉你,这一年半,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
“···你不必作茧自缚。”
关子笃:
“我心甘情愿。”
我:
“普通朋友,是不会共处一室的,你今晚回去吧。”
看到关子笃又找理由,我只好说: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关子笃替我在冰箱放好食物,打扫完卫生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