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惭

第119章 齐小斋讲述了自己这一次出行的经历。 她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在她绘声绘色的讲述下，这一次出行的经历便显得格外妙趣横生。 渐渐地，沈凤岐情不自禁地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话中。 “……最后我就和那个小哥一起回来了，在城门处见了小常将军。”齐小斋条理清楚地说明了自己答应帮忙的原因，并告知了自己的分析。 沈凤岐听完后，抿唇不语。 他看着烛光下笑眼盈盈看着自己的少女，这些天来盘旋在心头的困惑再一次浮上了心头。 齐小斋很好，他是知道的。 刨除那些武学上的成就，她本身就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亲和、热忱、善解人意……哪怕是起初不喜欢她的人，在与她相处之后也会慢慢改变看法。 若是再加上武学上的光环，她便越发讨人喜欢了。 可这样一名天之骄女，却在与他的相处中始终顾及着他的想法，尊重着他的意愿。 更难得的是，她并未将这份尊重特意表现出来。 她已经做到了常人在这份关系中所能做到的极致，哪怕是沈凤岐自己，也不敢说比她做得更好。 就像此时，明明是自己先莫名其妙地表现出冷淡，但她却并不生气，甚至担心他误会主动解释晚归的原因。 她做的太好，竟令他有了几分不自信。 怀疑自己在这段关系上的付出，怀疑自己是否与她相配。 毕竟这一路上，自己于她更像是累赘，几乎什么都帮不上她。 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遇上了齐小斋，可却又忧惧着也许对她来说恰好相反。 若是没有他，齐小斋或许可以过得更好…… “阿岐哥哥，你还在生气吗？”齐小斋凑近了问他。 沈凤岐惊觉自己出神了太久，他摇头道：“你误会了，我没生气。” 至少不是在生她的气。 齐小斋若有所思，环在他腰间的手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收紧了。 她专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忽而踮起脚尖在他额前轻轻落下一吻，郑重其事： “阿岐哥哥，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我把我的快乐分你一半，你也把你的难过分我一半吧。” 常家。 常锡元一到家便换上丧服，到祠堂前跪着。 直到日头东升，他才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从祠堂中走出来。 一出门，他便看到了等候在祠堂外身着白裳满脸泪痕的芸娘。 他立刻拧紧眉头：“你怎么还没走？” 他早先就让人给她传了消息，愿意放她自由，并允许她带走在府上所用的物品和二百两银票。 这已经算是相当宽厚的待遇，芸娘正值青春貌美，又有财物傍身，哪怕是找个老实本分的男子做正头娘子也已绰绰有余。 就像是她想到达官贵人家里继续做妾享受富贵荣华，他也不是不能帮忙。 芸娘哀哀地看着他：“元郎，是芸娘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为何突然要把芸娘赶出去……” 常锡元有些不耐烦，但念着过往的情分，还是压着性子道：“不是你做错了事，是我自己改变了主意，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上五十两银子，你尽快搬出去。” 芸娘看着他不耐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他已下定了决心。 这个男人一向铁石心肠，只要下定决心去做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先前收自己进府是这样，现在赶自己出去也是这样。 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眼泪朦胧中，她瞥见常锡元干净的下巴和整洁的头发，忽然福至心灵，颤着声音问： “元郎，你是不是看上了别家的姑娘？” 自两个月前，常锡元便开始遭受噩梦困扰，连带着生活中不修边幅，连胡须也懒得刮。 现在又在战时，他如此精心收拾过，只可能是有了意中人。 常锡元一顿，随即承认：“你既然猜到了我便不瞒你了，我是看上了一名姑娘，想要娶她，所以便不能留你在府里。” 芸娘心如刀割。 常锡元是个不重欲的男人，或者说他的心思完全投在了事业上，不像别的男人一般看重女色。 这几年来，她是他收在身边唯一的一个女人。 这十分罕见，尤其是小常将军明显前途无量，按

世俗观念有资格拥有更多的女人。 可他偏偏只留了她一个。 于是大家也都传他痴情。 芸娘听着听着，慢慢也产生了一丝想法。 在当她看到小常将军为了不赶走她与亲爹争锋相对，挨了几十板子之后。 她想，或许自己在他心里是有那么几分特殊。 而今天，这一直以来的隐秘欣喜都被无情地推翻。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在他心里，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元郎，就算那名姑娘进府，她是正妻，我是妾室，我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你就留我在府里吧。”芸娘哀声道。 常锡元却很冷酷地拒绝了：“不行，我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本身追求燕天骄便没有十足把握，又怎么会在身边留这么一个把柄。 “元郎——” 常锡元自觉自己已仁至义尽，便懒得再多说：“我言尽于此，三日之内，你尽快搬走。” 说完，他便略过芸娘径自离开了这处院子。 芸娘在原地哭了一会儿，随后抹掉眼泪，她叫来常跟着常锡元出门的府中下人，重金贿赂，打听这些时日出现在小常将军身边的女人。 屋内。 常锡元处理着公务，听见仆人进来禀告说是芸娘同意离开，只是要多要一些钱财傍身。 常锡元同意了，将遣散费开到三百两。 这样的价格已经够买三四个跟芸娘同等姿色的女子，还都是处女。 仆人领命出去，常锡元便很快忽略了这个小插曲，继续投入到公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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