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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拆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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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时柠接到了弟弟时磊的电话轰炸。其实时柠在美国的时候,时磊就找了她好几次,问他是什么事他又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时柠从美国赶回来,忙着照顾宋之砚,把时磊忘的干干净净,直到他再次锲而不舍的打电话,她才把这个大活人想起来。

    时柠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自然是以宋之砚住院为托辞。时磊一听说那人病了,立刻说要来探病。

    ”你就别来看他了。他病的七荤八素的,连他父母都不让来。”时柠帮宋之砚挡客。

    “姐夫帮了我好多忙。他给我找了一个楼盘,开发商看在他面子上给我打了不少折扣呢。他病成这样,我不来多不合适!”时磊还是瞎客气。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要不咱们在医院外面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好好,我这就出门!”时磊忙不迭的说。这到底是有多急切?

    时柠收拾了东西,把那人交给护工,自己下楼来,绕到后面院墙就是indigocafe,她和宋之砚重逢的地方。

    一推门,还是熟悉的声音:“姐姐,好久不见!”

    小服务生对时柠还挺挂念的。

    时柠点点头疲惫的笑笑。她上午刚狠狠的哭了一场,眼睛都是肿的。

    倒是不远处的时磊一脸喜气,一点都不像记挂着姐夫病情的样子。

    “姐……”时磊急着招呼她坐下,自己已经买好了一桌子的点心。

    “摩卡,要大杯的。”时磊今天显得很大气。

    时柠无声的陷进沙发里,她没什么胃口。

    时磊盯着她的眼睛,离得很近感叹道:“姐,哭过了?为姐夫的病吧?”

    他这一声一声姐夫叫的还真顺溜。

    “这病是挺遭罪的。得慢慢养回来。不过幸亏送到仁济来了,要不还真麻烦。”时磊继续安慰道。他离得很近,眼含笑意的说:“姐,精神精神,我有好消息。”

    “你要结婚吗?对我也不算好消息,我还得掏份子钱。”时柠没好气的说。

    时磊使劲摇头说:“比结婚还好。姐,咱们老家的宅子要拆迁了。”

    “拆迁!”时柠想起过年前还和宋之砚去老宅共度过一夜,怎么这么快就要拆了。

    时磊得意的伸出两只手指捻了捻说:“咱们也要成拆二代了。正好姐夫给我介绍了房子,这下首付有着落了。”

    时柠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其实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消息。她舍不得老宅里的那棵香樟树,舍不得那白墙灰瓦的记忆。

    时磊却和上弦似的继续说:“咱们家人丁少,现在看来也是好事。这房子在我爷爷和你爷爷的名下。我家只剩我和我妈,你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等于是咱们俩平分。”

    摩卡送来了。时磊帮她又撒了不少巧克力粉,把杯子推给她说:“现在只需要一件事,就是你父母的离婚证明。有了证明,只要你签字就可以拿钱了。”

    ”离婚证明!”时柠正捧着杯子小口喝咖啡,听到这几个字猛的抬头。

    “对呀。你父母离婚了,就没有你母亲家什么事了。要不她也可以继承一份遗产。”

    ”怎么会?”时柠抓住时磊的袖子问:“爷爷和爸爸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和她有这么关系?”

    她无法接受母亲继承老宅这个事实。时柠不管法律怎么规定的,她的母亲根本不配。

    时磊摊摊手说:“这是规定。要是他们没离婚,你母亲就算遗孀,继承的比你还多,而且需要她签字。姐……”

    时磊突然有不祥的预感。他睁大眼睛说:“他们不会……没离婚吧?”

    时柠沉默了。她记得小的时候父母几次激烈的争吵都是因为离婚问题。母亲要父亲签字离婚,爸爸死活不肯。爸爸最后来南淮接她,妈妈提过要以签字离婚为条件,否则就不让时柠离开外婆家。她不知道最后这场谈判的结果如何,她觉得凶多吉少。

    “磊子……”时柠慢慢说道:“拆迁能拿多少钱?非要拆吗?”

    她宁肯自己不拿这笔钱,也不愿意爷爷家的祖产落入许家。

    时磊觉得她语气不对。已经猜出了大概。他为难的说:“姐。我想把我妈接来,你也知道在博平立足多难。没有这笔钱,我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呀。”

    时柠的手紧紧攥住滚烫的杯壁。她咬住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可以不在乎这笔钱,因为宋之砚有实力,可是弟弟说的是实情。这座充满希望的城市也是残酷无情的,它就这样以一副现实的嘴脸看着芸芸众生,完全不会通融。

    “你……让我想想。我毕竟好久没联系许家了。这事我也得和之砚商量一下。”时柠平复了心中的不安说。

    时磊也知道不能逼她,点点头说:“姐,你要是为难一定告诉我。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找许家。别怕!”

    别怕?她怎么能不怕。弟弟若是知道她所经历过的事情,一定不会这么容易的说出这两个字了。

    时柠神不守舍的回到病房。路过护士站时远远看见护工大哥正在门边玩手机。

    “李大哥……”时柠有些不满的叫他。她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那人身旁随时有人。

    护工见了他连忙“嘘”了一声指指屋内说:“我站在这看着呢。这些个医生护士走马灯似的想进就进。”

    他又指指门上的小窗户说:“这么多天就睡了这么一个安稳觉。”

    时柠也透过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宋之砚手上打着点滴,人侧躺着,苍白的尖脸被被子挡了一半,确实是睡沉了。

    “前几天夜里疼的睡不着。今天总算好些了。”护工感慨道。病人夜里折腾,护工自然睡不踏实。他这句话其实是给时柠邀功听的,可是听到时柠耳朵里全是心疼。

    这场无妄之灾不管是否与许嵩有关,时柠都把这笔账记在许家身上了。想到刚才时磊的话,让她把父亲的遗产拱手送给许家,就像心头被剜了块肉似的。

    床上的宋之砚此时动了动,把身前的被子团成一团往怀里送。他睡着时多少还是不舒服,从紧促的眉头就能看出来。

    时柠定定望着他的脸。他睡的那么安静,乖乖的像个婴儿。时柠攥了攥拳头。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人,她也不想去招惹许家。

    那一家子瘟神,她到死也不愿再见。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时柠开始了忙碌的生活。年后画室项目多起来。林放如今对她颇为器重,让她参加全国青年画家巡展。身为林放的助理,时柠也得尽忠职守帮林放完成作品。这样一来她是蜡烛两头烧。

    时柠每天的固定作息是,早上起来趁着自然光充足,她在画室或者在家里画自己的参展画。到了中午她会带上宋之砚父母做的爱心饭盒去医院,中饭和晚饭都陪那人一起吃。她在的时候,宋之砚的一切事都不加以人手。护工大哥只是陪夜。

    入夜后时柠会自己回家,也许再画一会,也许画通宵,取决于她喝多少酒。

    这一个月她喝酒喝的很凶。没有酒精的帮助完全无法入睡。她像是一个紧绷的陀螺,日夜旋转。把宋之砚照顾得极为周到,自己却一天天轻减下去。

    宋之砚这一个月在医院里待得骨头都酥了。这一次打破了他住院时间最长的纪录。要是普通病人,医生开点药回家调养就好了。可是他因为凝血障碍,有出血风险,医生不敢让他回家。由于药物对肠胃的刺激,他的治疗方案又一调再调,颇有盲人摸象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血不够用主要是因为验了太多次血了。

    自己出不了院,看着爱人又日渐消瘦,宋之砚越发焦急。眼看他是隆隆冬日住进来的,眼下都断了暖气了。宋之砚一再要求,总算被特赦出院。

    出院这天时柠一早就来了。帮着他收拾出大包小包的东西。他住了这么久,行李攒了满满一车,小李楼上楼下帮着拎了好几趟。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屋里只剩他们二人,时柠做最后收尾。

    “充电器还在墙上。”宋之砚看着墙角说。

    时柠离得近,已经走过去了。墙上的插座很紧,时柠试了一次没拔下来。只好蹲下身子用力。

    宋之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时柠今天穿了碎花的绒布连衣裙,病房里太热,她手上拿着开身毛衣。那连衣裙布料不算很厚,时柠蹲下身的时候,腰上的脊椎骨竟然清晰可见。

    宋之砚心里一沉。他也陪着时柠半跪下来,手掌抚上她的腰际。时柠本来就没胖过,如今瘦到腰际成了薄薄的一片。

    “青柠……”宋之砚关切的侧头看着时柠问:“你最近称过体重没有?”

    “体重?”时柠有点闪躲。她确实没称过,可是衣带渐宽她是能感觉到的。

    “最近好像瘦了点。等你回家给我补补。”时柠已经拿了充电器站起身,笑笑说。

    宋之砚想要跟着起身,时柠托住他的小臂给他借力。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宋之砚突然心生酸涩。这一个月来他病骨支离,多多少少忽略了时柠的辛苦。她口里说着要依靠他。其实处处在尽心竭力的照顾他。

    宋之砚搂过时柠,亲亲她的额头悠悠说:“宝贝,我很心疼。”

    时柠本想甜蜜的笑笑,眼里却有些苦涩。她把头埋在那人肩上蹭了蹭,调整了情绪才再次抬头说:“走吧。回家好好疼疼我。”

    宋之砚听到这样的挑衅,总算压下心中的不安。他笑着拎过时柠手里的东西,拉着女孩出门。

    到了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收拾东西。时柠在各个房间穿梭。宋之砚本还跟着一起忙活,无奈走了几步路已经累到不行,只好跌进黄沙发里喘口气。

    “之砚,那个洗脚盆你给我收拾到哪里去了?”时柠站在屋里喊:“晚上要给你用呢!”

    宋之砚爱干净,受不了家里凌乱无序,所以他会定期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到不知名的地方,不光时柠找不到,有时候他自己也找不到。

    “好像收拾起来了。应该是放在一个特别稳妥的地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了。”宋之砚如实交代。

    时柠插着腰叹气,自己低头在各个角落里寻找。

    宋之砚也仔细回想上一次用过后的情景。他慢慢起身,拉开门口的壁橱碰碰运气。

    壁橱里架子一层层的,放着看似很有用但是永远也用不到的东西。宋之砚拿眼睛扫过,确定没有洗脚盆,在他即将关上门出来时,瞥见地上放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像是要扔的垃圾。

    他弯下腰摸了摸袋子,眸光瞬间一沉。那是满满两大袋子酒瓶,有红酒有白酒。他不记得自己住院前家里有过这么多酒瓶,这是一个月的时间里时柠独自消耗的。

    宋之砚默了片刻,扶着架子起身,慢慢关上了壁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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