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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西服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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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之砚第二天起得很晚。他刻意等着父母去楼下健身中心锻炼了,才从主卧里出来。

    巨大的客厅很空旷,洒满了暖阳。

    阳光是最好的着色师,它的作品瞬息万变、绚丽缤纷。

    昨晚的一点小别扭随着时柠说出的那三个字已经烟消云散。宋之砚决定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用这三个字解决问题。

    宋之砚胡乱吃了几口早餐,刻意没吃药。他要保持最好的状态给时柠拉琴。

    他从壁橱里拿出了琴盒。已经好长时间没拉琴了,父母总是换着法子把他的琴收到不知名的地方。

    说来也可笑,小的时候明明是妈妈拿着苍蝇拍站在大提琴边逼着他拉琴。后来他曾经萌生过要考音乐学院的想法,妈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死活不让他吃这碗饭。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中国的父母个个都让孩子学乐器,可但凡你学习成绩说得过去,他们是死活也不能让你搞音乐的。在他们眼里,艺术家都吃不上饭。

    宋之砚遵从父母的意见放弃音乐理想,选了一行吃的上饭的职业。如今生病后他只剩这么一个爱好,可是妈妈非说拉太多琴折寿。

    他一拉琴爸爸就吸地,或者妈妈开油烟机炒菜,搞得他哭笑不得。

    这把琴已经在壁橱里躺了好久了。

    收拾好琴,宋之砚提着溜出了门,还没下楼梯,迎面碰上了最不该碰上的人。

    “之砚,你一大早拿着琴干嘛去?”妈妈把他逮个正着。

    “我……去修修琴,音不太准了。”宋之砚急中生智。

    “那穿暖和了,外面看着晴天,可冷了。早点回来吃中午饭啊。”妈妈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宋之砚记得母亲过去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人狠话不多。可是自从自己生病后,妈妈越来越像普通家庭妇女一样碎碎念。他感觉这都是被自己反复生病逼的,他其实很愧疚。

    宋之砚在妈妈的注视下上了电梯下楼,到了一楼再上电梯,又回到了时柠那层。

    时柠习惯于晚上画画,也起的晚。她听到门铃声时还穿着睡衣。

    她匆忙套了一件长毛衣开衫,遮住若隐若现的春光开了门。

    “之砚,你把琴拿来了!”时柠看到大提琴比看到宋之砚还兴奋。

    那人闪进门。寻找着合适的位置放琴。

    “那里那里,飘窗下。”时柠用两手叠成画框的形状,已经开始取景。

    宋之砚先是亲了亲她的脸庞,低头瞥见睡衣领子里的雪白,人更精神了,比吃药管用。

    时柠拿了一把高背椅子放在阳光下。

    “没有架子,你的谱子放哪?”时柠回头问。

    “都在心里,不用谱子。”宋之砚得意的扬扬下巴。

    “别演砸了啊!”

    “不能够!”

    宋之砚打开琴盒坐定了,紧弓调弦。时柠抱着一个垫子坐在地毯上,抬头像小迷妹一样看着自己男朋友。

    那人试了几个音,时柠已经捧着脸作沉醉状。

    “拉个什么曲子?”时柠跪在地上问。

    宋之砚想了想说:“拉来个是人都知道的吧。”

    他拉的是巴赫g大调第一无伴奏大提琴。这首曲子被誉为大提琴曲里的“致爱丽丝”,尽人皆知。

    随着巴洛克风格工整舒缓的前奏响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巴赫是格律大师,宋之砚指下的每个音符流畅而让人目不暇接。

    时柠望着窗下沉醉于音乐的那人。他微微低垂着头。棕黄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简单的米色棉质休闲衬衫的领口里露出苍白的脖颈。两个锁骨之间形成一个完美的凹陷。那一双长腿从琴后伸展开来,禁欲又力度十足。

    时柠忍不住跟随着婉转的琴声站起身来。她光着脚,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像猫儿一样来到那人身前。

    宋之砚只觉得下颌被温热的手捧起来,紧接着是饱满而炙热的唇。

    “我可以吻你吗?”女孩问着压迫行极强的问题,却已经不容他回答。

    宋之砚修长的手指一颤,音准出现瑕疵。

    可是时柠听不出来,她低着头,痴迷的捧着宋之砚的脸,感受他深邃的眼窝和笔挺的鼻梁。

    宋之砚能感受到她的尝试很生涩,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有的只是勇气和激情。

    大提琴发出了如二胡一般不伦不类的声音,宋之砚忘记了下一个小节。

    这琴没法拉了。

    纠缠了几个回合后,时柠终于赤红着脸起身,双手还是捧着宋之砚的脸颊。

    ”师哥……”她喘息不定的问:”下次,你能不能穿西服套装拉琴?”

    宋之砚有点懵。

    “西服?你喜欢我穿西服?还是喜欢我拉琴?”

    时柠坐在地上,把滚烫的手掌放在他膝盖上,又把脸颊贴在他的腿侧说:“要穿黑色的西裤才好看。”

    画家一点都不掩饰对美好躯体的迷恋。

    宋之砚的腿紧紧崩着,有点不知所措。

    时柠如梦游一般说:“下一次,咱们试一试……”

    弓掉在了地上。宋之砚身体里炸裂开烟花来。

    他今天全副武装是打算煽情来的。他想要亲口说“我爱你”。可是他还没行动,时柠已经简单粗暴的跨进了下一步。他总是慢半拍。

    “青柠……”宋之砚吓得尴尬的笑。

    “你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你上次不是还说没准备好。”

    时柠眯起清澈的大眼睛,脸红的似饱满的蜜桃。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脸伏在胳膊上,不敢说话了。

    宋之砚被她的样子酥化了,他放下琴,把人从地上捞起来。

    “地上凉……”他说着把时柠放在自己的膝头。时柠终于取代了大提琴的位置。

    “我不能现在答应你。我今天要说的话还没说呢。”那人的脸近在咫尺。苍白的两颊竟然也有了一丝红润。

    时柠歪着头装糊涂:“说什么话?”

    “就是昨天晚上你说的。”

    “我昨晚说了好多话,哪一句?”

    宋之砚本来已经酝酿好了,被她这么一闹,彻底卸了气。

    “你这个小猫咪诚心气我!”他说着要掐时柠的腰。

    女孩笑着推他的胸口。

    “那你跟着我一起说!”时柠搂着他的脖子哄着:“之砚……我……”

    宋之砚急忙用食指堵住她的嘴唇。不能又让她抢了先。

    “小青柠,我爱你!”宋之砚说出来如释负重。

    时柠歪着头眯着眼咯咯的笑着答:“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种不受控制,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觉!”宋之砚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我知道。”时柠还是像个小女孩一样的笑着说:“不要怀疑一个画家对爱情的理解。”

    宋之砚彻底被这个干净清澈的小猫咪打败了。他感觉自己还是太世故了,在感情上,永远无法和她相比。

    下午的时候,宋之砚一个人留连在衣帽间里,一件件审查他的西服。

    这些套装还是早几年置办的。挂在这里大半年了。经过了一个夏季,有了些陈旧的味道。

    宋之砚用手指捻着纯毛的衣料,脑子里还是时柠那奇奇怪怪的要求。她喜欢他穿西服的样子……

    卧室里的电话响起来,宋之砚放下那条西裤走出来,电话上显示是哥们赵岭。

    “说……”宋之砚接起电话来。

    “你出院啦?”

    宋之砚被问的一愣,皱着眉头说:“我出院一万多年了。你刚想起来?”

    “别不知好歹,我上家看看你来。”赵岭的口气不像要探病,倒向要债的。

    “你直说什么事吧。”

    “公司的事。我得和你说说……”

    半个小时后,宋之砚给赵岭开了门。

    赵岭在门口换拖鞋,宋之砚往客厅里走着说:“喝茶还是咖啡?”

    赵岭指指自己嘴角上的一个大泡说:“上火,来点败火的吧。”

    宋之砚取了菊花茶和冰糖。

    两人进了书房,里面有半扇被隔成茶室。赵岭坐在宋之砚对面。

    “怎么了?”宋之砚见赵岭满脸官司,开门见山的问。

    “还不是投资的事。协议迟迟签不下来,可是投资款都是有用处的。好几个项目要用钱,眼下资金要出问题了。”

    宋之砚神情一凛,推给赵岭一杯茶问:“协议怎么回事?上一次不是谈的差不了吗?”

    赵岭欲言又止。他咬咬牙说:“对方对咱们的股东构成有异议。公司只有你我两个联合创始人,你上次谈判到了一半突然住院,他们打听出来你好久没参与公司运营了。所以……”

    ”所以他们觉得股东结构太单一?”

    ”对,他们怕你只是形式上的股东,最后是我一家独大。”

    宋之砚笑了一下说:“也没冤枉你。可不就是你说了算。”

    “你还笑得出来?公司那么多技术核心拿着原始股,都盼着这次上市呢。要是这事黄了,我担心会有人员流失。而且好几个项目要搁置了。”

    宋之砚转着杯子开始思索。

    赵岭继续说:“现在有几个法子。第一引入新的股东,第二是董事会也要多元化。”

    宋之砚点头说:“做是要做,只是需要时间。”

    赵岭捶着桌子说:“可不是吗?找合伙人比找老婆难呀。”

    宋之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他可不想和别人的老婆相提并论。

    “我有几个人选,你参谋参谋?”赵岭拿出小本本来开始汇报。

    宋之砚却若有所思。他脑子里又不受控的想起时柠的话:下次你能不能穿西服……

    这看上去是一句调情的话,却让宋之砚重新思索自己在时柠心中的定位。

    他和时柠交往以来,做到了温柔体贴,这也是他打动时柠的关键点。可是一个男人要想与女人携手走下去,不能靠廉价的温存。真正能给女人安全感的还是男人的掌控力与责任感。一事无成的温柔走不了多远。

    那一天在商场里碰到时柠的追求者,在对方询问宋之砚的职业时,时柠露出了局促的神情。宋之砚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考虑工作的事情的。

    “要不……我回去!”宋之砚冷不丁的打断赵岭的话。

    赵岭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抬头狐疑的看着那人问:“你说什么?上个月你不是告诉我要彻底退出吗?”

    “情况有变。要是我回去,投资方的顾虑应该就没有了吧。”

    ”那当然。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可是……大夫同意吗?”

    宋之砚不耐烦的挥手说:“关大夫什么事?我吃不上饭了大夫也不能养活我。得这病的人,有的是讨生活的。”

    赵岭眼里都是惊喜,他拍着大腿说:“我给你办公室里买加湿器,再买一个空气净化器,添一张活动床。还有……你别上整天班,半天就行。”

    他已经快要语无伦次了。

    宋之砚随意的靠在椅子里。他的念头落定,突然也有了安心的感觉。

    他在最失意时与时柠重逢。他们相遇的日子里,自己始终有一股无力感。如今抱得美人,尘埃落定,应该是走出低谷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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