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母女相见
李思萌转到铁血补习学校的事何秀英一直蒙在鼓里，越是见不到女儿她就越发思念她，思念中更多的是牵挂和担忧。何秀英又去过几次83中，但一次次的失望让她确信女儿没有来这里上学。 她又一次低三下四地找到买走房子的胖男人，房间里依旧传来搓麻将的声音。她想从他那里要到李永涛的手机号码，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对她爆出粗口：“你得是正经女人？成天打听人家光棍汉！去去去，以后别来这里，晦气！你来一次，我打牌输一次！” 何秀英被轰走后实在没辙，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从83中入手。她从学校保安那里打听到了教务处，从教务处打听到了初二（2）班主任蔺爱菡。得知她的来意，蔺爱菡打心里同情这个为找女儿找到发狂的妈妈，但她弄不清她跟李永涛究竟有什么恩怨，蔺爱菡思虑再三，还是没有给何秀英李永涛的手机号码。 何秀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老师诉说着她对女儿的思念，哭诉着内心的愧疚和痛苦，她说着说着扑通跪倒在蔺爱菡面前：“萌萌是我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啊！我想她都快想疯了，成夜成夜睡不着，每次想她的时候，心痛得就像刀子一刀一刀在割，一滴一滴的血顺着刀刃往下流……见不到萌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老师，求求你给我一个准信，我到底怎么才能见到我的女儿啊？呜呜……” 何秀英的突然跪倒和悲痛欲绝，深深地感动着也震颤着同为母亲的蔺爱菡，当她把这个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的母亲扶起来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这位看似坚强的女人内心的愧疚和痛苦，能感受到她不能与女儿相见时，内心是多么的空虚，多么的脆弱和软弱。 蔺爱菡同情起了何秀英。因为李思萌的原因，她陆续认识了他们一家三口。在何秀英声泪俱下的讲述中，蔺爱菡的眼睛也湿润了，虽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母亲对女儿浓烈的、真挚的、深入骨髓的爱，却侵蚀着、冲击着、摧毁着她的防线，促使着她将李思萌的信息告诉她，她打内心深处祝福着她们母女能相见重逢。 “李思萌妈妈，请你原谅，学校有规定，家长的手机号码我真得不能告诉你，学校以前在这方面是出过大事的，”蔺爱菡中肯地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信息：李思萌转到了铁血补习学校。” “够了，够了，你能给我说这些就足够了，谢谢，谢谢老师！”何秀英的泪光里泛着亮光，涌动着感激。 何秀英离开蔺爱菡办公室时脚步是那样的匆忙，背影是那样的风尘仆仆。蔺爱菡久久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揣摩着她的人生和家庭，她不像83中新市民家长那样粗鄙和肤浅，恰恰，在她身上倒有一种知性和真挚。她完全有着不同于新市民的气质与修养，蔺爱菡能从她身上感到一种直逼而来的深情与真切，还有母爱的深厚与疯狂。 背影完全消失了，蔺爱菡的目光里一片空无。她依旧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方向，任思绪流淌。但有个问题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一家三口，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普通、那么真实，可怎么就凑不到一起？偏偏是个离了婚的家庭？ 何秀英的血液里流淌着类似于倔劲和韧劲的物质，她看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正如当初离婚一样，只要下了决心，铁了心，这婚自然也就非离不可。她说了自己要把房子留给李永涛，短短几天就办了过户手续，从不拖泥带水。唯一作出的妥协，就是把女儿的抚养权给了他，唯一反悔的是，她没有抵消自己给萌萌的抚养费，而是要把它交给女儿。 有了蔺爱菡提供的线索，何秀英在惠众房产让她轮休时，她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来到铁血补习校找李思萌。这里不比83中，全封闭的管理让她先后几次扑空，等她弄清这里的学生每周六下午才允许离校的规定时，初中二年级下学期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说整整一学期，她都在寻找女儿的路上。揣在衣兜里的抚养费是一种负累，不把这些钱亲手交到女儿手里，她心里不安。 何秀英“干一年顶三年”的工作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容易，自从当上销售顾问后，她就从来没有拿到过销售冠军。不过，虽然没有挣到额外的奖励，但眼下的收入和广泰相比，她已经很满足了。销售部经理蔻琪是个精明的女人，她早都看出了何秀英“干一年顶三年”的野心，从她拼命的工作和对自己的言听计从中，觉察到了她对金钱的渴望与急切。 闺蜜胡艳丽的生意越来越顺畅，她已经适应了对两个门店的管理，为了减少水果水份的蒸发，给两个店都配置了大型冷藏柜。这天，何秀英又去了她家。时间可以淡化一切，胡艳丽不再跟以前一样，天天听丈夫生前喜欢的歌曲了，随身听已被时代淘汰了，她的床头柜上放着蓝牙音箱，音箱旁是计算器和厚厚一沓账本。 “英子，我仔细算过了，如果想长期卖水果的话，投资冷藏柜是合算的，这样不光能防止水果水份流失，而且还能让水果保鲜，保持水果的品质和口感。你跟我去过胡家寨水果批发市场，那些水果贩子为什么要一路奔波，赶天亮前把水果运到市场？下游客商为什么会在天亮前摸黑进货？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保证水果的鲜度，果子品质不同，价位差别可就大了。英子，我想好了，这辈子我什么事也不想再干了，只想把水果店好好开下去，不是两个店，而是在紫华开很多很多的店，像你们公
司一样开成连锁店，我要卖高品质的水果。”胡艳丽说。 “想开连锁？”何秀英惊讶地问。 胡艳丽点点头坚定地说：“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丽丽水果连锁’。” “这需要多少钱啊？你有这么多钱吗？”何秀英说，“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挣到钱，帮不上你。”。 “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还没想好究竟要开多少个店呢。”胡艳丽说，“我手头还有一些钱，我正在想，到底是用这些钱再开几家店呢，还是先买套大一点的房子。” “你要换房子？”何秀英问。 “广泰家属院我这辈子都不想去了，我是想买套房把我爸妈接到新房子住，离开那个是非之地。那里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胡艳丽说，“爸妈离开广泰家属院后，我就把那套旧房卖掉，永远不再去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