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的嘴角浮现一丝属于地狱幽冥的诡笑，紧紧抱住了“他”…… 特案组召开案例分析会议，国仁率先发言：“还有什么好查的，凶手已经摆明了是肖一方，她自己也认罪了，我们现在直接立案不就行了？” “你说得轻松，那是谁袭击了关慧，那肖一方没有关慧高，看上去力气也不大，她能独自把关慧制服？而且杀人分尸这么费力气的活儿，我们根据抛尸的状况，已经可以确定是团伙作案，那如果只有肖一方一个人，她是怎么做到的？”贺逸反对。 “说得对，审讯过的这些人里面一定有人在撒谎，他们也许有人知道内情，而且我们在提审肖一方的时候，她一直都不说谁和她一起作案，人头怎么会在她的住处被发现，我怀疑，她应该是在为某些人隐瞒事实。”江凯山提出意见：“而且，我感觉她在说谎，一个经历过大是大非大起大落的女人，又怎么会因为旧情而冲动杀了一个年轻男人？况且她还有一个小姨需要赡养，她不会这么冲动。” “那会是谁值得她这么包庇呢？”小蓝费解：“她连自己的亲人也都不管了吗，认罪了那这就是死罪，没得商量！” 江凯山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国仁贺逸，马上去查这个烨璱的股东是谁，后台又是谁。” 在抓紧时间调查烨璱幕后的相关后台同时，警方根据审讯烨璱的一个接待公主，得知一个消息，因为那天晚上不归她值班，所以她约了朋友一起逛街，由于之前她曾经招待过贵宾区包房，所以见到过余泽，据她回忆，她见到余泽的第一眼还惊为天人，想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于是她对余泽的印象很深，在余泽失踪之前，她曾经看到肖一方曾经带领余泽出发前往一个五星级酒店，她告诉了警方这家酒店的名字。 这家酒店的名声很响，商界政客之流都会在此聚会，那么如果能采集到这家酒店的监控录像，也许就可以得知余泽当晚究竟见了哪些人！ 特案组请出警署黑客高手，通过这家酒店的网络订房系统，利用一个数据库漏洞成功入侵监控主服务器，获取了酒店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肖一方在带领余泽进入事先预定的总统套房之后独身出门，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带着三个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进了这间总统套房，而此后，再也没有看到余泽从这家五星级酒店出来。 也就是说，这两个女人，也许就是杀死余泽的帮凶！ 江凯山将视频停止在两个女人进房的一瞬，放大了画面查看两人的脸孔，无奈监控拍到的都是她们的侧脸无法照出正脸，这对于依靠相貌检测查到她们的身份增加了难度，与此同时，贺逸和国仁调查出烨璱的股东，正是本市财政局局长的妻子以及外贸局的副主任的妻子！ 小蓝咋舌：“我的天，都是大人物啊。” 江凯山马上调出局长和副主任的妻子照片，通过监控的侧脸比对，可以确定这两名女子就是肖一方带进总统套房的女人！ 案件进行到此，可以确定，余泽的死并不是肖一方一人所为，而是这三个女人共同杀死余泽的！ 警署的最大领导直接打电话给财政局和外贸局，同局长详细汇报了此事，同时传唤两名领导夫人接受审讯…… 安排这三名直接作案人会面之后，了解到所有的事情都隐瞒不下去了，肖一方叹了一口气，表示愿意说出事实真相，余泽，也就是五饕餮，的确死于她们三人之手！ 肖一方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纵然年纪已经快五十岁，但是身材保养得很好，皮肤也水当当的，看得出来在外貌的维系上下了功夫，她穿着一声套裙，藏蓝色外套加鱼摆一步裙，优雅大方，她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神色平静，娓娓道来—— 余泽在没有做公关这一行之时，很有雄心壮志，他想赚大钱，想有所成就，于是每日和同事和顾客聊天打诨，说一些很装逼的话，比如喜欢什么交响乐，抨击哪位音乐人，赞叹哪个摇滚乐队的吉他手，给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建议，比如音响线多加了多少铅，麦内的杂音太多。 又比如一起讨论喜欢去哪家咖啡店喝咖啡，他们会说我喜欢蓝山，我喜欢卡布奇诺，总之他们还会步调一致地嫌弃星巴克的快餐咖啡，他晃动着他颀长的身材在每位顾客面前搔首弄姿，女人偏偏都很吃这一套，全都在和他聊天的时候喜笑颜开，他似乎生来就会讨女人欢心，情商特别高，这吸引到了肖一方的注意。 肖一方于是在某一天他为她服务的时候，问他，你愿不愿去我那里做事，余泽问你那里是哪里？肖一方就给了余泽一张名片，余泽看到名片的时候是有些犹豫的，肖一方继续说，我看得出来你的野心，你呆在这里只会浪费你的青春，太屈才了，你为什么不把你的青春你的才华物尽其用呢？ 她在社会上打磨了这么多年，从一个陪酒的公主慢慢爬到部长的位置，她的口才是何等厉害，余泽和她一番交谈下来，就已经砰然心动，肖一方感觉鸭子已经飞上了灶台，抛下淡淡的一句：“我不强求，希望你能主动打电话给我。” 然后在第二天的晚上，她就接到了余泽的电话，她将余泽带到形象顾问那里，把他夸张的美发屋发型彻底改变，留下一个清爽自然的头型，这种形象更讨顾客的喜欢，肖一方又扔掉了他原本的衣服，为他从里到外选了一套价格不菲的衣着，余泽本就生的人高腿长，配上有型有款的衣服，整个人的档次立
刻提升了不止一倍！ 余泽开始的想法很简单，他以为就是应付一些饥饿难耐的女人，可是肖一方告诉他，你所要面对的不只是女人，如果客人需要，你还要迎接男人！ 这已经出乎了余泽的预料，但是从心理层面来说，他还是很排斥的，毕竟他内心没有同性恋的因子，不然不会和关慧当起男女朋友。 这里要插一句，两个人在一起，开始是关慧主动，美女主动相追，余泽也自然不会拒绝，但是余泽这样外形亮眼的男士，实在是太吸引女人了，关慧主动抛开客人以及同事对她抛出的桃花，一心一意和余泽在一起，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余泽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但即便是和他在一起，也时时刻刻都对他不放心，今天若是他在给客户吹头的时候多笑了几句，马上晚上就会接受关慧的盘问，类似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时间一长，余泽也有点烦了。 现在他有另外一个工作机会，刚好可以和关慧保持距离，他不是不想和关慧好好谈一场涉及婚姻的恋爱，只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点神经质，他疲于应付，让自己换个环境放松一下也好，等赚够了钱，就带她回老家见父母，大城市早已脱离了他想象的美好，这些年他遇见太多牛鬼蛇神，遇见了太多光怪陆离，他早就想回去，只是不甘心就这么一穷二白地回去，眼下有一个赚钱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然后肖一方告诉他：“你想当一个高级公关，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从现在开始你要接受我对你的训练，从说话方式、口音、动作仪态、服务意识等等，这些你都要掌握！” 然后肖一方把他交给了夜总会的培训团队，余泽开窍很快，，肖一方没有看错人，他果然是这方面的人才！ 在观察了余泽的良好表现以及业绩之后，肖一方正式将余泽调入贵宾公关处，这里的公关不会服务普通的客人，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和太太，服务质量方面更是要求精细，当然，所赚的钱财，也是要比普通公关高出很多！ 余泽自此开始接触上流社会的女人，在此之前他以为上流社会的女人都是仪态万千，可是真正接触之后，他开始从心里嘲笑这些女人，她们甚至不如平民百姓，大多都有轻微的心理变态。 那天傍晚，肖一方没有替余泽接任何工作，她一早就和余泽交代过，养精蓄锐，今天有大人物需要接见，她从余泽的住处将余泽直接接到酒店，避过烨璱其他人的耳目，但是百密一疏，她没有想到此番秘密行动会被烨璱的一个人看到！ 这两位贵客，一位是财政局局长的夫人，另外一位也是某高官的原配，谁都没有想到，余泽会死在她们的手里！ 死亡原因不言自明，医学的说法就是过度服用药物而导致心脏骤停暴毙，财政局夫人问道：“你带他来，没人知道吧？” 肖一方摇头：“我是遵照您的意思，悄悄带他过来的。”“那就好。”财政局夫人满意点头。 她们决定毁尸灭迹，分尸太恐怖了，而且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一件事，思来想去，肖一方把烨璱的保安队长叫过来做个帮手，他本来就是混黑社会的，而且一直都是肖一方的秘密姘头，还是很值得信任，于是四个人找来一些工具，锯断了余泽的四肢和头颅，四个人都参与了，这样就“见者有份”了。 保安队长将余泽的身躯也进行了肢解，分别装了好几个袋子，四个人驱车驶往不同的方向，其中负责丢弃余泽躯体的，出动了私家游艇，将余泽的躯体丢进了深海，而人头则被留了下来，因为人头实在太过容易暴漏，肖一方决定先留着它。 之前肖一方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的原因，则是这两名夫人给过她一大笔钱，算是封口费，这笔钱足以让她和小姨安然富足地度过余下的人生，而且她们也曾经威胁过肖一方，如果她敢供出她们两个，就对她的小姨下手。 亲人，永远是人性无法拒绝的善根。 于是肖一方在接受审讯的时候才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袭击关慧的是跟着她一起的保安队长，她早就猜到关慧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狗胆包天敢跟踪她！ 这起案件到此已水落石出，四人被法院开庭受理，分别判决过失致人死亡罪起诉，而财政局局长和外贸局局长，因为此事被暂停职务，观察处理。 得知是小姨将自己的钥匙交给警方的时候，她对她的做法一直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她那么狠心亲手将自己的亲人送进牢狱，直到江凯山告诉她：“你是过失致人死亡，并且主要责任并不在你，并不会被判死刑，即便我们没有找到钥匙这条线索，我们也有其他的办法侦破这个案子，如果恶意隐瞒杀人事实，法律对你的判决会罪上加罪，老人家只是不忍心看到你一错再错，她希望在她活着的时候能看到你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她还活着的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 肖一方在入狱之前，对江凯山请求：“警官，请将我的小姨送进养老院，我这些年工作的全部钱款都放在她那里，请代我看望她。”声音已经呜咽，她没有想到，独自拼搏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没能好好陪在自己的亲人身边…… 因为钱，她被自己的爱人背叛，从此她的内心有了一份执念，她想赚很多钱，有了钱，她就有了傲视一切的资本，有了睥睨男人的台阶，她的心态在声色犬马中越发的扭曲，这些年她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大多都是出于利益，适合结婚的男人也不是没有，但不
是令她失望，就是她令对方失望，她工作的环境也让她无法接触到她所仰慕的男人，于是干脆抛开其他的杂念，把所有的精神寄托于工作。 物质的堆砌又怎能弥补得了精神的空虚，所有人都是这样，在将就与不将就犹疑，在合适与不合适之中徘徊，被人挑选的同时又挑选着别人，既然明白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何必要勉强自己与一个不爱的男人磨合，那个最爱的错过了，负心与你，后来的，在你眼中不过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傀儡，终究弃若敝屣。 “肖一方的案件，至此告一段落。”江凯山阖上卷宗，同葶君握手：“miss宣，这次能这么快破案，多亏你的帮忙。” 葶君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也是警署的工作者，分内之事。”“不过关慧那边，可能要miss宣进行一下安抚了，我想余泽的死，一定对她打击很大。”“你放心，她是我的同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情绪。” 葶君走出江凯山办公室，直接来到休息室，关慧就在这里等候着她。 “你来了。”看候着关慧的古飞，斜靠在墙壁上，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糖盒，在哄女人方面他向来是一把烂手，不然也不会和千千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吵架就是吵架，更何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应付眼前这个好似没了魂的女人，抬头望见葶君走过来，打了一声招呼，低声道：“从知道余泽其它的身体部分无法找到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关慧。”葶君的手抚上关慧的肩膀，关慧抱着余泽的骨灰盒，里面装着余泽残缺的骨灰，怅然失神，挚爱的男人到了死都无法全尸，这种打击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 任何安慰的语言在面临失去亲人和爱人的至痛之中都是苍白贫瘠的，葶君蹲下身，握着关慧的手：“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她从出院之后，就再也未进食过，整个人暴瘦了一大圈，像吸毒般形容枯槁。 关慧失神地摇摇头，喃喃道：“葶君，我想回家。”“回家？”“回老家去，余泽说了，他要在老家和我结婚，这个城市，我早就不想呆了，我想带着余泽回家。”“好，那我陪你回去。”葶君立刻应允她，要她放任关慧一个人回老家，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实在无法令她放心。 “好，如果不是太远的话，我开车送你回去。”古飞开口，关慧眼下的这个状态，失魂落魄，如果要她买票坐火车，光是行走在挤挤攘攘的火车站里恐怕都会认为她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古飞担心葶君一个人招呼不了她。 关慧抬起头，报出一个乡名，离本市大概就五个多小时的汽车车程，古飞的身子从墙上离开，就要去找江凯山请假，葶君唤住他：“古飞。” 古飞回头：“什么事？” “我是想说，如果你时间上勉强的话，你不用送我们的。”女人到底是有点口是心非的毛病，葶君虽然心里很愿意古飞帮忙，但是终究也担心会麻烦到他。 “如果我觉得勉强的话，我提都不会提。”古飞一向说话都酷劲十足，他说完这句就大步离开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