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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薅羊毛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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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玉英作为亲兄弟之一,三房余海潮的妻子,此时和二房余河潮的老婆马玉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过去扶余秋:

    “侄女啊,人死不能复生,先别哭了,趁着人还没硬,先清理一下吧,不能这么脏的去啊,我和你二婶陪着你。”

    余秋凄凄惨惨地靠在孙玉英身上:“三婶,呜呜,我没娘了,呜呜,我没娘了啊!”

    虽说这些年妯娌间不和睦,但现在毕竟人家已经死了,有什么都能放下了。

    孙玉英不禁也流眼泪,一边安慰着余秋,一边承诺会帮着安置罗素英的后事。

    张彩凤也来了,作为妇女主任安慰了余秋几句。

    余秋在这时擦擦眼泪,说:“呜呜,张主任,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今天余小松上课的时候,小便不举手,尿湿了裤子,我让他自己回家换一下,他回家以后就没来上课,听说余老根家也埋了,那,小松呢?“

    张彩凤惊住。

    孙玉英脸色也煞白,马上放下余秋,又跑去问之前那个小脚老太婆:“九太婆,你,你刚才说,在后窗看见有人撑伞走过,什么样的伞?”

    九太婆瘪着嘴,但话很清晰:“黑的,应该是洋布的,瞧着真好,我看了好几眼的!”

    张彩凤追过来听,都不敢相信听见的话,可全村真的只有余穗有一把黑色的洋伞。

    眼看着孙玉英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张彩凤连忙帮着询问九太婆:“太婆,你会不会眼花了?你看得清吗?”

    九太婆很不高兴:“你才看不清!我眼睛好得很,纳鞋底子我都是自己穿线的,难道我叫你帮忙了吗?肯定是黑的洋布伞,但人面我没看见,伞挡着了,我就听见人说话。”

    孙玉英拽住她胳膊:“他们说什么,说出去玩了是不是?”

    “哎哟,你捏得我老骨头要散架了,我光顾着看洋伞,没怎么听清,好像是问怎么没去上学,一个就说不告诉你,没说出去玩。”

    孙玉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张彩凤还比较理智,九太婆家就在余老根家前面一点,余穗和余小松从她家窗外走过,那只能说明,余穗和余小松到了余老根家。

    唉!余穗这都是什么命啊,平时没见余穗和余小松玩,怎么就逮山石塌方前在一块了呢?

    张彩凤心里特别难过。

    确实如余穗所言,通过今天的事情,社员们肯定对她刮目相看了,她可能真的会成为全公社唯一的女队长了,但余穗却……

    张彩凤停止伤心,转头就号召大家全力去挖余老根家。

    孙玉英坐在地上大哭:“穗啊,女儿啊,你怎么会跑去余老根家的呢,啊啊啊,你要是出了事,我不活了啊!”

    余海潮瘸着腿走过来拎她:“你给我起来,我们去挖!刚埋的,万一还有气呢,快挖,挖!”

    孙玉英疯了似的冲向塌方土堆,拼命地去挖土,嫌铲子不够快,她整个人趴在地上用手挖。

    大队书记邹志强悄悄地走去和张彩凤说话:

    “唉,这可真是……前几天,还是夏凛生来大队部和我说,一直下雨,临山的人家要注意,他是连长,在外头见得多,我还真有听他的意见,所有才一直和几个生产队交代,要预防要加固山石嘛,

    幸亏加固了,四队五队两个生产队都没出什么大事,现在反而是他对象出事了,这事闹得!埋得这么深,只怕是……你派个人,去通知小夏一声吧,我再去别的生产队抽调人手来帮忙,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张彩凤默默点头。

    她现在是干部,得担起责任来,就算心里难受得想哭,还是忍住,去叫夏冬萍通知夏凛生。

    都是一个大队的,夏冬萍作为夏凛生的堂姐,马上跑去娘家找夏凛生。

    夏凛生这几天心里正不得劲儿。

    爹身体不好,娘是后娘,他的亲娘在他十岁的时候就生病去了。

    后娘李阿芬也是一个大队的,嫁进来十几年,又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正因为这样,夏凛生要结婚,想着也要给后娘一点面子,省得以后跟余穗不睦。

    定下婚事那天,他就给了后娘一百块钱,说了十月一号办婚事,有什么需要男方这边办的,就让李阿芬去操办。

    一百块,在现在这样的岁月,足够办一场很体面的婚事了。

    李阿芬拿钱的时候眉开眼笑,可是,却连要给女方“送日子”这样的事,也压根没提起。

    (送日子,类似于古代三书六礼中的请期,有的地方也叫送日头或提日。)

    夏凛生毕竟是个年轻男人,结婚细节的事情,确实不懂,但经过孙玉英一提,他心里就生了戒备,回到家当着父亲夏向东的面问这些事。

    当时一家人正吃饭,李阿芬捧着饭碗说,不就是十月一号要办吗,她提前几天去采买东西,备好菜蔬就行了。

    夏凛生问:“那‘送日子’这些你不办啦?”

    李阿芬:“啊?‘送日子’也要我去办?你没说啊。”

    夏凛生:“我不是跟你说,结婚的事请你操持吗,‘送日子’不算结婚的事?”

    李阿芬大言不惭:“哟,凛生,这个你没

    说,我不知道呢,就是‘送日子’也要我办的话,一百块是不够的呀,要不,你再给我二十,我明天马上去请人蒸糕、买糖买红纸!”

    夏凛生嘴角扯了扯:“这样啊,那,娘,你先把之前的一百给我,我重新包个大点的红包给你,省得包重了不吉利。”

    李阿芬一点没防备。

    便宜儿子这几年表现都很好,每隔几个月都有寄钱回来,对弟弟妹妹都有照顾到,探亲回家也是一口一个娘,客气得很。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李阿芬才会觉得,趁着这个机会再薅点夏凛生的钱是没什么的。

    李阿芬就去房里把之前的一个红包拿了出来:“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咱不讲究,不用特意的浪费红纸嘛。”

    夏凛生收回了红包,极淡地笑了笑:

    “也是,咱们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这几年我省吃俭用,给家里寄的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我成个亲,反倒要我自己拿出钱来请爹娘办,大概整个公社也是没有的。既然爹娘觉得我钱给少了不方便,那这个婚事我自己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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