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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世道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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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沥与宁将军约定好明日午时过府替宁疏舟看病,宁将军笑呵呵地走了。

    在他走后,抚奇眼神落在云沥身上,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人穿着一身雪白绣着仙鹤望梅花锦袍,立在那里宛如仙人下凡,观其神色高岭之花。

    他这个位置看不见主子的正脸,也知其额心那枚朱砂定是衬得人愈发出尘。

    这人还是先前的人,可他觉得主子来到上京,总是格外活泼了些。

    察觉到他的目光,云沥微微侧脸看向他,“看我作何?”

    仍在想事情的抚奇闻声一动,下意识道:“您近来几日不如以往……”

    似是一时不知用什么词较为妥当,他思量片刻道:“不如以往冷沉?”

    云沥没立即搭话。

    心下却道,山佬进城总是要不一样的。

    原是维持原身高冷的人设,今又得见故土之人,焉能不露半分心事?

    他面上如是说:“旧时雾谷冷清,乍见京之盛,孰人不显疯?”

    看惯了雾谷的淡泊,突然闯入繁茂的京都,看的富贵人间,谁能心境毫无变化?

    确实如此。

    抚奇笑开来,“公子说的是,奴才乍富还有点心神不宁呢。”

    云沥浅浅一笑,“日后只怕更富有。”

    心下却是道。

    这算糊弄过去了。

    云珏和楚苏濯是选定在九月二十那日出发去岭烬寺。

    今日方才十八。

    楚苏濯一早出了门,云珏并未过问。

    近来辰时三刻。

    还带点柔和的阳光透过绿瓦,照在开得正好的美人蕉上,鲜红色的花朵好似被微微暖黄的阳光绣出淡淡的金边。

    边上凉亭屹立,亭下有少年郎聚首欢谈。

    “难得楚兄有烦心事,都到了这档口,怎还藏着掖着的?这就没意思了啊!”

    楚苏濯找上门来说是有烦心事请教,夏侯缙登时就来了劲儿,边说边给人斟酒。

    他看着楚苏濯的眼里满是不怀好意,他道:“楚兄来来来,干了这杯酒,啥事都好说!”

    仇径郁在一旁看着夏侯缙这等模样,好笑出声,“夏侯好胆量!”

    夏侯缙扬着嘴角冲他挑了挑眉,“老仇看啥戏呢?还不抓紧机会?这么难得的时候,不定没有下次了。”

    他自认他很了解楚兄。

    这种事情绝没有下一次。

    这是明摆着拉着他下水呢,仇径郁失笑,他倒也很好奇就是了。

    便听仇径郁道:“楚兄,快刀斩乱麻呀,何事说来兄弟们听听,不定就给出好建议了呢?”

    他看着楚苏濯的眼神是带着揶揄的,分明有看热闹的心思。

    早知这两人的尿性,他不该轻率才是。

    楚苏濯手里把玩着夏侯缙推过来的酒杯,不咸不淡道:“就当我前头无云。”

    一听这茬,夏侯缙不乐意了,嚷嚷道:“楚兄你是不是玩不起?”

    哪有吊足了人胃口,还偏不言一字的?

    他不依。

    仇径郁的好奇心也早已被勾起,这时也是挠得不上不下的,怪是难受。

    楚苏濯不愿说了,他便靠自己来猜测一番:“叫我来猜一猜。能让楚兄烦心的事……莫不是与你府上那位郡主有关?”

    他话音才落,楚苏濯把玩着酒杯的指尖顿了顿。

    “寻野郡主?”夏侯缙拧了眉,“难不成楚兄是烦了郡主成日贪玩?”

    仇径郁:“……”

    跟没媳妇儿的人讲话就是心累。

    楚苏濯听言是懒得抬眼。

    夏侯缙合上手里边摇着的那把羽扇,眼珠子左右溜转,看看楚苏濯,又看看仇径郁。

    他道:“你俩怎么都不说话呢?我估的不对吗?”

    楚苏濯依旧不出声。

    仇径郁往楚苏濯边上靠了靠,才对夏侯缙道:“彼时选择权在楚兄手里,他早该知晓郡主性子。不过一月,又怎会烦了郡主?”

    “楚兄嫌你烦,都不会嫌郡主烦。”他这一句话乃是正中要害的。

    夏侯缙:“……”

    仇径郁以手微遮脸,距离楚苏濯半尺近,“怕是楚兄现在更不会嫌郡主烦了吧?”

    他音量不加掩饰,这句话另外两人全都听见了。

    夏侯缙:“?”

    每个字他都知道,怎么就听不懂呢?

    楚苏濯仍在把玩着那酒杯,瞅了眼夏侯缙,遂把目光移至仇径郁身上,那神色仿佛在说。

    ——会云多云。

    他什么话也没说,但仇径郁就是懂了,不由得莞尔,“上回才同你说不一样,今儿怎就一样了?”

    他叹道:“世道变了啊。”

    ——不一样。

    这回楚苏濯听懂了。

    “此一时,彼一时。”楚苏濯端起酒杯对着他点了点。

    仇径郁笑,“好一句此一时彼一时。”

    “喂——”

    夏侯缙看得糊里糊涂的,不明白这两人怎就什么也不说,却又什么都知道了。

    他如同深宫冷妃般幽怨道:“你俩好歹也说得明白些的成不成?上一句才说楚兄不会嫌郡主烦,下一句怎又到了不一样的一样了?”

    “嘿——”他用折扇敲了一下桌边。

    “后话说得好,还真是世道变了,兄弟之间都打起哑谜来了。”他气道。

    楚苏濯被他逗笑,笑起来时那双格外勾人的桃花眼弯了起来,亮如新月。

    他看着夏侯缙道:“你何需懂这些?你可是自诩要当上京最后的倔强的——”

    夏侯缙:“……”

    被他这么一打岔,他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夏侯缙昂了昂脑袋,梗着脖子道:“是啊,怎么了?我不英年早婚和你俩这件事有甚么干系吗?”

    仇径郁正身往后靠,重重点头,“当然有,关系大着。”

    夏侯缙:“……?能有何关系?”

    楚苏濯淡啜了一口酒。

    仇径郁只问夏侯缙道:“跟你讲你真能懂?”

    夏侯缙:“你跟我讲了,我不就懂了?”

    仇径郁虽很怀疑他,但也说道:“对郡主的心态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问道:“你觉得能有何不一样?”

    夏侯缙想也没想,“当然是旧时可接受,当下合不来啦!”

    肯定是楚兄一开始觉得寻野郡主也就是贪玩了些,也无可厚非。近距离接触后,便觉得性格磨合不来,接受不了了呗。

    仇径郁:“……”

    他就知道。

    如他一般,一早就知道夏侯缙会说些什么。

    楚苏濯淡定地饮着酒。

    “今日楚兄来此,便是因为他同我一样了。”

    言罢,仇径郁面色复杂,看着夏侯缙又问道:“你何解其意?”

    夏侯缙反问:“之前不也同你一样?”一样娶了妻。

    “……”

    仇径郁:“算了,同你说也没用。”

    夏侯缙:“你都没说呢,怎知没用?”

    仇径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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