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思过崖
晨光微熹，墨玦和荧夙睡得正香，小二来敲门，“客官，开开门，有官爷来查房，城主府在满城找刺客，还有一名白衣女子。”
“墨玦，怎么办？”荧夙揉揉眼睛，顺其自然往墨玦怀里钻，她才不想再回城主府，有暮璃在，她别想过好日子。
“别怕，我来应付。”墨玦低头一瞧，怀里的人紧贴着他，像只粘人的小猫，让他有一种想要给她顺顺毛的冲动。
“天快亮了，我还是先去天虞门找虞寻渊吧，回头见。”荧夙离开墨玦温暖的怀抱，化作萤火虫，在查房的官差推门而入之时，从窗户外飞出去。
两位官差一进来之后，原本想按照流程搜查，可房间里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其中一位官差许久不曾复发过的哮喘突然发作，另外那位官差感觉气血上冲，有中风的征兆。
一位扶着墙狂喘不止，另一位脸色煞白，瞳孔微张。
真是见鬼了。
小二怕闹出人命，影响客栈声誉，当即扶着官差下去休息。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人，就撤出了客房。
一张女子的画像落在地上。
墨玦坐起来，扬手用法力将画像吸到面前，接住一看。
画中的女子，穿着打扮倒是照着荧夙画的，只是这长相，没画出夙夙万分之一的美貌。
墨玦闭上眼睛，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个夜晚……
荧夙没去过天虞门，找了很久才找对上山的路。
她身子小巧，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眼下正是午膳时间，她飞到膳房，趴在房梁上打探情况。
天虞门的伙食相当不错，灶台上摆着一道道香气四溢的美食，馋得荧夙咽口水。
各房弟子从膳房进进出出取膳食，其中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弟子走进来问厨子：“少宗主的膳食准备好了没？”
听见少宗主这三个字，荧夙立马打起精神。
厨子拿出一个刚装好的食屉递给弟子，交代：“今日有果木炙牛肚、迎霜麻辣兔、肉末烧饼、缕金豌豆糕、冰壶珍……趁热给少宗主送去。”
啧，吃得这么好，确定是在受罚么？
荧夙看着那名弟子提着食屉往后山的方向走去，她紧随其后。
山顶有一处悬崖名叫思过崖。
那名弟子到了悬崖处，用绳子绑着食屉往下放，扯开嗓子吼道：“少宗主，用午膳了！”
绳子下的食屉停在半崖处的一个山洞里，可虞寻渊并未回应，也没有伸手来取食屉。
弟子例行一问：“少宗主，宗主问你知错了没？”
片刻后，从悬崖处飘来一句，“不知。”
弟子已经习惯少宗主的回答，他叮嘱道：“少宗主，你记得趁热用膳，别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我晚些来拿食屉。”
弟子说完转身离去。
荧夙往悬崖下飞去，在看见半崖处的那个洞口时，钻进去，化作人形落在地上。
“夙夙？”虞寻渊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揉眼睛，站在他眼前的人不是荧夙又是谁？
“嗯，是我。”荧夙打量着虞寻渊，关切问：“寻渊，你没事吧？有没有受罚？”
“一些小伤，不碍事。”虞寻渊被他爹用棍子抽了几下，到现在瘀伤还没散，他懒得上药。
“伤哪里了？让我瞧瞧。”荧夙目光往虞寻渊身上瞟，眼神很清澈，就像是问吃饭了没一样自然。
“背上，不碍事。你还是别瞧了……”虞寻渊脸颊微微泛红，若夙夙刚才的话从别的女子嘴里说出来，他铁定会觉得对方不知廉耻，可到了夙夙这，反倒让他觉得她心思单纯。
“嗯。”荧夙也不强求，她只是随口一问，又不是当真要看。
毕竟，虞寻渊不比墨玦，若是墨玦，她指不定连上手去扒衣服的勇气都有。
荧夙目光望着挂在洞口的食屉，咽了咽口水，“对了，你怎么不吃东西呀？食屉里可多好吃的。
“我不饿。”虞寻渊的话刚落音，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响了一声，引得荧夙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多好吃的可不能浪费了，我刚才跟着那位弟子过来找你的时候，馋了一路。”她走到洞口，伸手将食屉取下来，将吃食一碟碟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食物冒着袅袅热气，香气往鼻子里钻。
虞寻渊被关在思过崖这些日子，为了坚持自己没有错，他几乎不吃送来的食物。
修炼之人会定期辟谷，十天半月不进食都很正常。
眼下看着荧夙，他的食欲也被勾起来，荧夙将碗筷递给他的时候，他很顺手接住。
他趁盛饭的间隙，问道：“夙夙，方才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跑来天虞门了？是在城主府住得不安心吗？”
“别提了，自从暮璃来了之后就没好事，我昨日差点被她用硫磺熏死，还好我提前察觉出异常，这才逃过一劫。”
虞寻渊闻言对暮璃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什么？暮璃居然又跟过来了？她可真是贼心不死。夙夙，都是我大意，早知道我就应该带着你一起回天虞门，让你受苦了。”
“你尝尝这道炙烤牛肚。”荧夙一边给虞寻渊夹菜，一边回道：“不止她一个人，她还有帮手，那人扮做你的模样，拿天虞门的核桃酥来给我吃，核桃酥里下了令嗅觉失灵的药，我和莞嫣都吃了。”
“扮做我的模样？”虞寻渊沉思片刻。
能扮演他的人，想必和他很熟，再加上身形一样，又知道天虞宗的核桃酥，那应该是景炎无疑了。
景炎那日拿着玄阴紫莲来城主府献宝的时候，虞寻渊就该想到他已经和暮天宗那两位勾结在一起。
虞寻渊只是没料到他竟会帮着暮璃做出伤害荧夙的事。
“你是不是想到了谁？”荧夙用试探的语气问，虞寻渊能想到虞景炎，她又怎会想不到？
只是虞景炎毕竟是天虞门的人，她不好在虞寻渊面前直说，点到为止便可。
“夙夙，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不用，终归结底是我自己太弱，才会处处受人欺负，待我变强了之后，我自己讨回公道。”荧夙知道自己和虞寻渊认识才不久，交情肯定比不上虞景炎。
虞寻渊没必要为了她和虞景炎反目。
她转移话题：“对了，寻渊，我这次来是想要和你告别，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即将要跟墨玦回九曜宫。”
“你已见过墨玦？”虞寻渊还以为墨玦那日给夙夙渡完真气就离开了天虞城，没想到他还在。
荧夙点头应道：“是啊，他还在天虞城等着我下山跟他回去呢。”
虞寻渊放下碗筷，望着荧夙，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夙夙，这次一别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见面，你能不能多留几日再走？”
“你来一趟天虞山不容易，我带你看看我们天虞山的风景。”
“天虞门的厨子厨艺精湛，这几日我让厨子将拿手菜挨个做给你尝尝。”
荧夙盛情难却，再加上她经受不住美食的诱惑，语气松动，“那好吧，我多留三日，最多三日，若不然我怕墨玦等不及。”
虞寻渊语气有些酸，“他若是没有耐心等，就让他先回去好了，夙夙，你还有我，他能为你做的，我都能，且比他做得更好。”
“我知道你很好，可是……”荧夙很清楚，虞寻渊身上没有她要吸的煞气，她跟着墨玦能轻松涨修为，这点是虞寻渊比不了的。
“可是什么？”虞寻渊追问。
“没什么……”荧夙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话锋一转，“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吃东西吧，这个豌豆糕看起来不错，我尝尝。”
荧夙拿起一块豌豆糕吃起来，入口即化，又甜又糯，正合她的胃口。
她吃得带劲，可虞寻渊去额一直都在望着他不动筷子。
“寻渊，你别光看我吃啊，你也动动筷子。”
虞寻渊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夹菜吃，菜品原本很美味，可他却食之无味。
在思过崖的这几日，他别的什么也没想，光想荧夙去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是她的身影，明明才认识不久，却像是认识几千年一样。
他原本还算理性，可那日玄阴紫莲近在咫尺，他却连犹豫都没犹豫，抱着荧夙就走。
还有那日在城主府，若放在往常，叔母不愿意将库房钥匙给他，他也就算了，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用剑逼迫姨母交出库房钥匙。
这一切的种种都和往日的那个他不一样，像是被迷失了心智，可他无悔，心甘情愿受她蛊惑。
“对了，寻渊，若我在天虞门多呆几日的话，你爹他们会不会有意见啊？”荧夙口中的话将虞寻渊的思绪拉回来。
这个问题，虞寻渊刚才有在认真思考，若他还和他爹僵持，他爹应该会有意见，可若是他去给他爹认个错，问题就迎刃而解。
毕竟夙夙只住三日就要离开，他爹这点容量还是有的。
虞寻渊眼神宠溺，“不会，你安心住下便是，无人敢有意见。”
“嗯，那就好。”荧夙应声，专心吃膳食。
用过午膳之后，先前来送膳食的那位弟子像往常一样来拿食屉，他趴在悬崖处将绳子往上拉，感觉食屉轻了很多。
将食屉拉上来之后，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几样菜品点心全部被一扫而空。
他面上一喜，看来，少宗主已经不打算和宗主怄气了。
“少宗主，宗主让我来传话，说你若是想通了就自行出来，他在天虞殿等你。”
山洞里没动静，弟子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摸摸后脑勺，有些犯迷糊，少宗主到底听见了没？临走前，他朝着山洞叫道：“少宗主，那我先走了，傍晚给你送晚膳过来。”
虞寻渊和荧夙早就不在山洞里，用过午膳后，虞寻渊便带着荧夙离开思过崖，回到他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