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以江山为饵
荣景宫。
淑妃懒懒靠在窗边，老嬷嬷走过来低声道：“娘娘，去黑河村的人回来了。”
淑妃瞬间坐直了，“她回宫了？”
“没有，说是不愿意回，听说那边的家人，对她在乎得紧。”嬷嬷语气中带着一些喜悦，“听说那宝物也回到她身上了！”
淑妃淡淡道：“嬷嬷提起她不必如此高兴，在本宫当年做出选择，决定抛弃她的那一刻起，本宫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有任何交集了。”
这时。
门外宫女疾步走了进来，“娘娘，明珠公主心疾发作，皇上让娘娘过去，轿撵在门外候着了。”
“知道了，本宫换件衣裳就来。”
宫女退了出去。
老嬷嬷有些不满，“娘娘，宫中这位如今三天两头说什么心疾发作，每次娘娘都要在旁边照料着，她不会是故意磋磨娘娘的吧？”
“不像是装的。”淑妃漫不经心换上衣服，“自从上回祈雨，她失去额间那道金印之后，她的身体确实越来越差了。”
嬷嬷脸上显出鄙夷之色，“老奴差点忘了，她生下来就是一副先天不足病恹恹的样子。要不是将那个宝物据为己有，怎么轮得到她这个祸害装模作样，受尽宠爱！如今看来，她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老奴记得当年慧能禅师说过，祸福虽相依，但此消彼长。他让娘娘无须担忧，只要好生照料好福胎，祸胎就会自然而然消亡！黑河村那位如今越来越好，宫中这位只怕支撑不住了！”
“本宫倒不希望她这么快死掉。”淑妃神情冷漠，“如果不是她，本宫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接下来，皇上一定会为了她，不遗余力地对付黑河村那位，福星转世岂是他对付得了的？只要想想那结局，本宫都激动得紧！”
嬷嬷眼神里带着怜惜和不忍，“娘娘，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心里背负着仇恨，娘娘什么时候才能过得快活一些？”
“这辈子，都不可能快活了。”淑妃慢慢向外走去，“只有报仇，才能让本宫感觉到这颗心，还是热乎跳动着的。”
嬷嬷一脸哀伤地看着淑妃的背影。
小姐今年才二十五岁啊，可心态比她这个迟暮老人还要凄凉几分。
当年那个活泼爱笑，活得像个太阳一样的小姐，再也回不来了。
都是这个天杀的皇帝做的孽……
……
无极殿。
明珠公主昏睡在床上，太医们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皇帝大发雷霆，“朕要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废物有何用！还不快去想办法？！救不了明珠，你们谁都别想活！”
太医们慌忙出去了。
淑妃慢慢走了进来。
“皇上，生气归生气，不要伤了龙体。”
皇帝疲惫地按着额角，“爱妃，朕怎能不急？举国上下，稍有名气的郎中都召进宫来诊断过了，可珠儿的心疾却不见一丝好转！如此紧急关头，黑河村那个孽障偏偏不肯回宫，简直气死朕了！”
淑妃装作毫不知情，“怎么？她竟然不肯回来？”
皇帝不说话，脸色铁青。
“皇上，这下可难办了。”淑妃装出焦急的样子，“皇上之前告知天下，说去黑河村接福星公主回宫，现在没把她接回来，百姓们白高兴一场，京城只怕又不得安宁了！”
皇帝冷冷扶着额头，“福星？朕是想将她骗进宫里，好生拿捏住她，让她为明珠正名！可没想到，她狡猾异常，根本就不上当！是朕小看她了！”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接着，有大臣走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京城发生大暴乱了！”
淑妃的唇角偷偷扬起。
令她意外的是，皇上很是冷静。
只见他不慌不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大暴乱？有多大？”
大臣道：“回皇上，民众听说福星公主不肯回京城，全部疯了一样围攻城门，都想着逃出去！将士们已经出兵镇压了！”
皇帝嗯了一声，“这样的暴乱，三两个时辰岂不就解决了？”
大臣惊诧地看了一眼皇上，皇帝啥意思？
是嫌这暴乱还不够大？
“皇上不可小觑此次的暴乱，最近一个月，城外的百姓突然就不进城了，京城的水、粮食、人力出现了短缺，就连很多富商都开始抱怨连连……”
正说着，门外又响起了忙乱的脚步声。
“启奏皇上！城外出现大批农民军！他们与城内的暴动者里应外合，正在攻打城门！”
“平乱之事，全部交给丞相指挥部署。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大臣们退下了。
淑妃道：“皇上为何将平乱之事交给丞相？”
皇帝笑了一声，“连爱妃都知道此人有异心？朕将此事交给他，无非就是想借他之手，将局势搅弄得更大更乱些，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
“为何？”淑妃这次是真的困惑了，“皇上不在乎萧家的江山？”
“因为，朕在等一个人。”皇上眼里现出期待的光，“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不会让萧家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朕等他现身，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淑妃不解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会这么在乎萧家江山？”
“等他出现的那一天，朕再告诉爱妃。”
“听皇上的意思，他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皇上就这么确定他一定会出现？”
“朕不确定。”皇帝的声音淡了下去，“也许，他是真的已经死了……”
一直候在角落里的高随开口道：“皇上，不管他是死是活，一定都希望皇上看重江山社稷！”
看着高随，皇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高随，你当年是侍奉过他的，你也觉得朕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对吧？他的右臂内侧明明是有一块疤的，是朕小时候不小心刺到的！那具尸体的右臂却没有疤！所以，那具尸体极有可能不是他，对不对！”
高随眼中泪光闪动，“皇上，他右臂的那处伤本就不严重，过了几年看不到疤痕很正常，不能说明那尸体就是假的！奴才恳请皇上，不要拿江山作为赌注，他……是真的不在了！”
“就让朕任性这么一回，最后一回。”皇帝喃喃道，“如果这次，他还是没有出现，那么朕，以后一定做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