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
安抚了李有仪一会儿，陈安松开她的肩膀。
他已经有办法了。
众人逐渐聚集过来，潜意识里，他们还是把陈安当成领袖。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还有没有人被咬？”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陈安松了口气，否则他们又要面对那种生与死的抉择，即便再怎么安慰自己，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丧尸，那种感觉可不好受。
只剩一半活人了，比起劫后余生的庆幸，大多数人都兴致缺缺，满是迷惘。
陈安问道：“我记得，我们里面好像有个牙医，我想问一下他还在这里吗？”
他刚才在厕所看名单的时候，看到一个叫“李逸晨”的人，职业是牙医，当时他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是我，我还活着。”
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这个人陈安认识，白天就是他负责引开丧尸的，还因此崴了脚，现在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的。
“就用超市里的材料，你能给我做个牙套吗？不需要达到医用标准，把我的牙包起来就行。”
李逸晨为难道：“额，恐怕不行，人的牙齿比你想象的厉害很多。而且我也做不出牙套，你们外行对我们的误解也太大了，我就是个看病的，牙套得专业的人来做。”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斌突然说道：“害，这有什么难的？”
经过一天的相处，所有人都知道刘斌脑子不太好使，众人将视线投向他，想听听这位天才有什么高见。
只见刘斌往值班室跑去，没一会儿就拿来一个摩托头盔，刘斌是个机车迷，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骑摩托兜风，所以值班室一直放着他的头盔。
刘斌二话不说，直接把头盔扣在陈安头上，拍了拍手说道：“这不就完了吗？”
陈安拉开头盔的面罩，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他真是天才？
“怎么了？你们都看我干嘛？”刘斌被众人盯着，有点不自在。
“没事，”陈安拍拍他的肩膀，“就是突然觉得当保安有点委屈你。好了，大家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大娘，你过来一下。”
陈安招了招手，老太太抱着老人机走了过来：“小伙子，我这个手机是不是坏了啊，一直没信号。”
“大娘，现在大家都没信号，您这个手机是我见过最好用的，已经救了您两次了。”
老太太人还挺好，把手机递出来说道：“小同志，那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拿着用吧。”
陈安有些尴尬，想挠挠头，但他戴着头盔，摸不到头发，只好作罢。
“额，婆婆，我不要您的手机，我想拜托您帮我个忙。”
“小伙子，你说吧，你是个好人，有啥忙我尽量帮。”
“包诗语，过来。”
陈安把小女孩叫过来，蹲下说道：“你和这个奶奶睡在一起好不好？”
和小孩子交流，一定要蹲下，让两个人的眼睛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这样小孩子更容易说真话，这是陈安曾经帮亲戚带孩子得出的经验。
包诗语摇摇头说道：“不好。”
“为什么呀？”陈安问道。
“我爸爸说过，我只能跟着你，他说除了陈叔叔，一定不能跟其他人走，否则他们会变成大坏蛋把我抓走。”
陈安哑然失笑，向小女孩承诺道：“首先，我向你保证，这位奶奶不会变成大坏蛋，你相信我吗？”
小女孩乖巧地点头，陈安接着说道：“然后，你要记住，以后叫哥哥，不要叫我叔叔，好不好？”
随后陈安站起来问道：“婆婆，麻烦您照顾好这个孩子。”
老太太没有半点为难的意思，反而喜笑颜开，拉起包诗语的手不住摩挲，说道：“好，好，我就喜欢小孩子。我那个儿子，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说什么不结婚不生孩子，享受自由。
小伙子你说说，他又没钱，哪来的自由？不就是没人看得上他吗？就他这样的，媒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一个都看不上，都没人愿意给他说媒啦。”
老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陈安头都大了，赶忙说道：“好，好，我知道了，快带她睡觉去吧。”
“小伙子，我说这手机你拿着吧，虽然不能打电话了，但收音机还好着呢，你没事的时候听一听。”
陈安身体一震，确认道：“您的意思是，您的手机能听广播？”
“有些台不能听了，但是有的还能听。”老太太拨弄着手中的老年机，扩音器里时不时发出“嗤嗤”的电流音。
陈安看向李有仪，后者同样非常激动，说道：“广播用的无线电频率不一样，而且还有很多老式的广播站，和我们现在用的基站不一样。而且广播一般是电视台那边管的，和通讯运营商没什么关系。”
这时，老太太终于调到她想要的频率，超市里响起一阵电音戏腔：“驸马爷，近前看端详！”
老太太举起手机，像个考了第一名的小学生，正在拿着奖状给家长看。
陈安大喜，接过手机，广播里可能有官方频道，现在他们两眼一抹黑，最缺的就是信息。
“婆婆，那我先借用一会儿，您赶紧去睡觉吧。”
陈安颠了几下手机，心想自己的运气也没差到哪去，目前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夜无话。
由于超市里不见天日，陈安起床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外面几点了。
考虑到众人的安危，他是带着头盔入睡的，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头盔不知何时已经被拿下来了，静静放在他枕头旁边。
陈安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人总是双标的，如果换成其他人，陈安肯定希望那个人永远戴着头盔，但如果是自己，他更希望得到无条件的信任。
拿起头盔，陈安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他翻开纸条，原来是一份全新的名单，李有仪已经统计好了幸存者的数量，特意放在他枕头边上。
陈安心中一阵惭愧，扫了一眼名单，长度已经比昨天少了一半，而且严莉莉等人，并未被分离出来。
陈安知道李有仪的想法，经历了昨天的意外，大家已经在一条战线上了。
而且陈安的实力遭到了削弱，如果继续压制他们，很可能遭到反噬。虽然陈安厉害，但他也只有一条命。
突然，陈安在名单上瞥到一个很特殊的人：“王若峰。”
“年龄：13岁。职业：学生。”
陈安脑海中立刻想起那位倔强的少年，非要和他们一起对抗丧尸不可。
刘斌不是说小孩都死了吗？
看来他也只是偶尔天才，大多数情况下脑子并不好用。
陈安收起名单，戴上头盔走出帐篷，众人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甚至有人点着台灯打扑克牌。
活着的女人们正在用电锅煮饭，陈安走过去看了一眼，笑道：“早饭吃这么丰盛吗？”
“已经是午饭了。”
陈安尴尬地摸摸鼻子，但他带着头盔，摸不到鼻子，于是双手插兜。
“老大醒了，开灯吧！”
刘斌看到陈安，突然喊了一嗓子，很快，超市的大灯全都打开了，朦胧的昏暗一扫而空。
陈安有些感动，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他们一上午都没开灯，就连打牌都点着台灯。
“老大，喝点啊。”
刘斌开了一瓶酒，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在李有仪的安排下，用的都是不易保存的食物。
陈安摇头拒绝：“不喝，今天中午，谁都不允许喝酒。而且，不要吃得太饱，一旦有了饱腹感，就别再吃了。”
刘斌提着一瓶茅台问道：“为什么？老大，这可是好酒，之前我从来舍不得买。”
陈安环视众人一周，解释道：“我们下午还有事要做，虽然这个超市暂时属于我们，但是，暂时，都明白吗？
迟早会有人找上门来，在此之前，我们要有足够的自卫能力。”
刘斌不解：“外面一百多个丧尸的尸体，还有人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陈安摇头道：“那个只能吓走胆子小的人，没有物资的情况下，最温顺的羊都可能变成亡命之徒，选择铤而走险。
如果我们没有做好准备，恐怕过几天，插在外面的脑袋，就是我们的。”
大家的好心情都被陈安搞没了，但他们也知道陈安并非危言耸听，所以没人提出异议。
陈安特意远离人群，这才敢摘下头盔吃饭。
虽然这些饭菜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但胜在营养均衡，而且陈安早就饥肠辘辘了，对饭菜的味道没什么追求，能填饱肚子就行。
现在，他们像一群瞎子，对外界一无所知。
昨天晚上有了广播的时候，陈安还以为柳暗花明，但他和李有仪调频调到手机没电，都没找到官方频道。
似乎所有真人频道都停运了，只有不断重复循环的机器人频道还在正常运行。
更让陈安蛋疼的是，他们找遍整个超市，都没找到适配这款老人机的充电器，也没找到可以替换的电池。
李有仪的弟弟倒是个电气工程师，也许能做个转接头，可惜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上午给你做了一套盔甲，你穿上试试。”
李有仪不知何时走到陈安身边，他下意识地戴上头盔。
“盔甲？”陈安不明所以。
只见她用胶带把一层层报纸包了起来，做成一套大小和陈安差不多的衣服。
“看到了没？纸盔甲，”李有仪笑道，“如果遇到利器，可能一瞬间就会被刺穿，但是对付丧尸的牙齿却非常好用，而且这套衣服不重，几乎不会影响你的行动。”
见陈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李有仪笑着催促他穿上。
陈安不情不愿地把所谓的纸盔甲穿上，意外地发现竟然还挺合身，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重叠在一起，有种重金属摇滚潮流的风格。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还是第一次有女人给陈安送礼物。
但这衣服不透气，实在是闷得慌，陈安闷声道：“你怎么知道这衣服对牙齿很好用？”
“你把手伸出来。”
陈安不明所以地伸出手，突然被李有仪死死抓住，他心里暗道不妙，但已经晚了。
李有仪的另一只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可怕的刑具。
老鼠夹！
“啊！”
陈安疼得上蹿下跳，李有仪却笑得花枝乱颤。
“最毒妇人心啊。”陈安咬着牙把老鼠夹从胳膊上掰下来，嘴里不满地囔囔着。
李有仪趴到他耳边悄悄说道：“这是我弟弟对你的报复。”
陈安瞬间焉了，他掀起袖子，胳膊上红了一圈，虽然没破皮，但已经内出血了，即便隔着这种“纸盔甲”，捕鼠夹的杀伤力依旧可怕。
但是，纸盔甲外面却只是多了几道划痕，完全没有破开。
“怎么样，好用吧？”李有仪问道。
“确实好用，”陈安肯定了一句，却缓缓脱下纸盔甲，“但我不能穿。”
“为什么？”李有仪问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有这种防护，其他人却没有，他们心里难免会有意见。
毕竟是陪着我出生入死，我们一定要一样，让大家冒险的时候，我的命令才有说服力。”
李有仪沉默了一会儿，劝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不能当滥好人，你没必要把这么多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昨天我就想说你，但我忍住了，为了其他人，把自己置于险地，真的不值得。”
陈安没有解释，其实昨天他并非想为大家吸引火力，当时他亲眼看到包志才死在自己面前，失去了理智而已。
他还不至于傻到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
当然，就让大家保持这种误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今天要做的事并不危险，不会出意外的。”
李有仪见陈安如此固执，也就没再劝他。
不一会儿，众人都解决了午饭，当陈安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等着陈安的吩咐。
这不是陈安的要求，是他们自己站起来的。
陈安点点头，说道：“老人和孩子坐下，王若峰，你也坐下，你的任务是守着监控室，第一时间向大家报告危险，昨天我不是吩咐过了吗？”
男孩倔强地仰起脖子：“我也可以杀丧尸，我不要当缩头乌龟。”
“啪！”
刘斌直接走到王若峰后面，往他脖子后面扇了一巴掌。
“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哪那么多话？”
陈安意外的发现，这个中二少年似乎很听刘斌的话，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坐下了。
难道是刘斌也比较中二的原因吗？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将类似的大哥哥当成偶像。
陈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女人也坐下吧。”
女人们坐下之后，只有九个人站着，如果加上陈安，就是整整十个。
陈安小声对身边的李有仪吩咐道：“这几个女人你来安排，尽量在今天做好其他人的‘纸盔甲’，可以吗？”
李有仪答应之后，陈安才对剩下的九个男人说道：“今天的任务很轻松，只是练手而已，大家不用这么紧张。
其实，这家超市不止两层，员工通道里，还有一个消防通道和电梯。
负一层，是超市的仓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仓库里只有两个管理员，即便他们都变成丧尸，我们也能轻松解决。
对了，仓库里的灯光很暗，要小心一点。
刘斌，你带三个人去负一层，只要把仓库清理干净，我们的储备又会多出不少，而且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也多了一条退路，毕竟仓库也有一道卷闸门直通外面。
剩下的人，和我去负二层，停车场。停车场没有楼梯，只有电梯可以下去，而且丧尸也要多不少，所以比较危险。
但是，风险也伴随着回报，一旦把地下停车场清理干净，以后以后我们就有车用了，无论干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好了，没问题的话，准备好武器，出发。”
“老大，我有问题。”刘斌突然举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