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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玄天山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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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玄仪没有料到她会忽然发狠。

    便是凌知自己也没想过,手中的新月剑竟然穿透了她的身体。

    好在只是出剑时猛然发狠,而不是决心的杀意。

    伤不在要害。

    一声闷哼,玄仪胸前的衣衫迅速开出一朵烈焰,颜色刺的人眼睛生疼。

    凌知涌上心头的灼热冲动又迅速褪去,在初冬的时节凝成一片薄冰。

    她颤颤的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步伐踉跄的后退几步,看着玄仪那张妩媚英气的脸,略显茫然。

    她分明介怀、不甘。

    凭什么她人的鲜活生机要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她只是一株开了七情六欲的草木,做不到理顺心中杂乱的情愫。

    痛苦与不甘在心底翻涌上来时,她便下意识攥紧了剑。

    她恨,她怒。

    可那柄剑真的穿透了她的身体,她忽的愣在原地。

    她是想要她重新死去吗?

    不是的,她不想。

    她不是真的想伤害师父,只是怒上心头,一时昏了头。

    平日里以师父的实力,完全可以避开。

    所以她才肆然发狠。

    她怔愣片刻,对上了玄仪微冷的眸光。

    玄仪咬牙蹙眉,将胸前的剑器拔出,扔到她的脚边。

    兀自捂着流血的伤口,步伐踉跄的转身离开。

    雪逐渐大起来,如片片鹅毛。

    凌知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后,恹恹垂首,跪坐在雪地里。

    紫色长发披散在她身后,落寞孤寂,直到肩发上落满白雪,新月剑被白雪掩埋,原本触血的滚热已在雪中变的冰冷。

    凌知是不怕冷的,再仰头看时,天色已暗。

    玄天山的殿宇上铺了薄薄一层白雪,因人员不多,显得山内空旷孤寂。

    凌知搓了搓手臂,觉得一阵说不上来的孤冷。

    她持剑起身,转回殿中,肩发上还带着厚重的霜雪。

    恰好见到卫挽迎面走来。

    他惊呼道,“大师姐!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去玩雪!当心受寒!”

    “还是快披个斗篷,洗个热水澡吧!”

    “我去给师姐煮羹汤!”

    说完便解开自己的小斗篷,塞到了她怀中。

    一点点温热从指尖传来,凌知僵硬的表情微微动了动。

    看着卫挽离去的背影,她转身敲响了玄仪的寝房,里头人道了一声,她便推门进去。

    室内点着炭盆,霎是温暖。

    她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坐在铜镜前将胸前的纱布绑好,然后从容的穿衣。

    从铜镜里,她可以看到身后披发而来的凌知。

    看着她的背影,凌知默默垂下睫毛,缓缓地放下手中新月剑,乖巧温顺的跪坐在她身后。

    没有一人说话,室内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良久,玄仪轻叹一声。

    “何苦在风雪中吹上这么一遭。”

    而后转过身来,伸手以她掸去肩发上的白雪。

    凌知躲开了她的动作,保持着垂首的动作,低低的说。

    “师父不怪我,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么。”

    她打伤了师父,是大逆不道,本该处罚。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像是要就此揭过。

    玄仪收回手,端坐在上首,声音温和恬静。

    “若非上古秘境中,问剑真人对你的那声怒喝,为师也许此刻还未知。”

    “我虽对你有诸多疑惑,却也不曾动过打探的心思。”

    “你习剑的悟性很好,为师实在喜欢。”

    千年紫灵芝。

    这个名字她在药老那里听过一回。

    当时只是含糊带过,如今这个名字就在眼前。

    又因凌知脖子上坠着司无崖的一截骨指,她出秘境后才往堕谷走了一遭。

    药老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她的苏醒,紫灵芝的灵体,还有司无崖的断指。

    她弯腰托起凌知的双手握在自己掌心,无比的真诚的说。

    “谢谢你。”

    凌知眉头一挑,缓缓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我教你练剑,与这无关。”

    “今日练剑是我失神,你不必挂心。”

    室内烛光昏昏,将玄仪清冷的眉目照的柔和温暖,凌知看了许久,口中那片酸枣糕的酸味又涌上心头。

    原本执著于心的情绪有生心魔的迹象,此刻却是无形消散,游离无支。

    玄仪伸手拂去她肩头的霜雪,起身将她搀扶起,又按坐在自己的铜镜前,替她梳头。

    绚丽的紫发被梳的一丝不苟,云鬓斜堆,从她成熟的眉眼间透出几分懒懒风情。

    凌知看着镜中的自己,与稚嫩青涩的曾经比较,她像是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她淡淡问,“师父不赶我下山么。”

    又或者,不将我抓起来炼丹么?

    玄仪摇头,“为何要赶你下山?”

    “兴许我日后,想要报复呢。”

    她在铜镜中看向玄仪的眼睛。

    镜中的玄仪笑了笑,眉眼弯弯。

    “我说了,今日练剑是为师失神,可不是骗你”

    “报复与否,全然在你。”

    “不过为师倒是很期待,你出剑的速度,快过我的那一日。”

    话罢,又为她披了一件暖和的外袍。

    看见领口敞开露出的一截指骨,玄仪托在掌心看了看,眉宇间隐隐陇上一层怅色。

    凌知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薄唇轻启动了动,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将这截指骨藏回她的衣襟之下,玄仪突兀的说了一句,“我亦不知。”

    听得凌知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

    但还是作不明状,淡道一句,“师父在说什么,徒儿听不懂。”

    玄仪抚着她的发道,“夜深了,回去吧。”

    从玄仪寝房中出去,凌知迎着浅浅风霜从廊下走来,神色寡淡,情志恹恹。

    打开自己的寝房,窗前的小榻上已经放置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羹汤。

    应该是卫挽师弟送来的。

    面对这样的亲情善意,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由仰头长叹,沉重的情绪从两肩卸下。

    她是一株千年紫灵芝,所以她不会有人的老与病。

    可她到底是病了。

    不是体病,是心病。

    是七情六欲中的情愫,生出了执念,生了根发了芽。

    她倚着门背坐下,伸手捏住衣领下的森森白骨,回顾旧事。

    师父说,她亦不知。

    所以。

    你究竟如何了呢。

    十二月,玄天山格外热闹。

    前前后后来了六位小弟子。

    年纪最大的不过十四。

    最小的是十岁。

    除了玄仪之外,玄天山内便是凌知和她的七位师弟。

    玄天山一向是按修为排辈分,不论他们怎么更变,都要叫凌知一句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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