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百里承佑的坦诚呢?
宴至尾声,国主面上露出了些许疲乏。
大皇子是个会来事的,见状开口说道:
“父皇,夫人今日方醒,正是需要陪护的时候,儿臣知晓父皇心系夫人安危,今晚的夜宴不若就由儿臣负责吧?”
“事出有因,想必两国使臣也不会认为是我朝怠慢的。”
大皇子此言一出,乔忠国与车和璧自然识相附和。
国主闻言大感宽慰,目露满意地冲大皇子点了点头,温声说道:
“乔大人、车大人,孤的大儿虽然已人至中年,但犹是个混不吝的,这京都他熟得很,今夜便就由他代孤招待诸位吧。”
国主的话里处处透出对大皇子的亲昵之意。
乔忠国与车和璧急忙客气应声。
接下来宴罢,国主离席,大皇子笑着扬声道:
“诸位,京都处处好风光,但要细数那些好去处,本殿首推京华河畔。”
“今夜,本殿便在京华河畔的青莲画舫上宴请诸位,如何?”
乔忠国他们自然是客随主便,于是今晚的行程便这般定了。
午宴至此结束,乔忠国他们在宫人的引路下出了宫。
百里承佑带着孟谷雪往秋实宫行去,没想到二皇子百里承智也跟了上来。
百里承佑眉头一蹙,“二哥,你这是何意?”
百里承智面色平静,理所当然说道:“三弟,二哥与夫人同遭此无妄之灾,如今夫人醒转,二哥身为儿子,自然也要去探望一番。”
孟谷雪已经知晓百里承智与国主夫人曾有一段旧情,此时当真一点也猜不透,这百里承智究竟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番话的。
百里承佑闻言面色一沉。
“二哥也知道母后是遭了无妄之灾,世人对女子到底严苛,二哥可以全身而退,母后却要被逼得以死明志!”
“二哥若真关心母后,这段时日便仔细避嫌吧,今日那些郎中之事,三弟便不同二哥计较了!”
百里承佑对自己这个二哥已经尤其客气了。
兄弟俩相差十八岁,在百里承佑的记忆里,幼年的时候,二哥在外人面前总是威严无比,对他却格外和煦温柔。
他小时候一度还曾十分黏着二哥的。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二哥忽然对他疏远了起来,他暗暗难过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昔日的情分到底还在,如果此次与国主夫人闹出传闻的是大皇子,百里承佑早就提刀杀到大皇子府去了!
百里承智瞧出了百里承佑的抗拒与怒气,他神色稍稍一顿,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便麻烦三弟代为传达,此事二哥亦深感歉意,那些居心不良之人,二哥定不会放过,还请夫人注意身体。”
“待此事风头过去,二哥会亲自前去请罪。”
百里承智说完后,转身出宫。
百里承佑站在原地,望着百里承智的背影,神情复杂无比。
孟谷雪心中惴惴,若不曾知晓当年的那段孽缘,二皇子这些话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一旦知晓,总觉得这二皇子怪怪的。
孟谷雪知晓二皇子是有家室的,二皇子妃是朝中新贵兰家嫡女,听说还是国主当年亲自赐的婚。
不过彼时兰家并未崛起,大家都说二皇子是个有本事的,亲自将二皇子妃的娘家给扶了起来!
不过二皇子妃至今不曾诞下子嗣,朝中不少官员都卯足了劲想将自家女儿送进二皇子府呢!
孟谷雪的思绪被扯远了,直到百里承佑转身往秋实宫走去,她才回过神来。
如今宫道上只有她与百里承佑,倒是私聊的好时候。
只是孟谷雪不敢想,百里承佑若知晓母后与二哥是旧识,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乔天经教的话,孟谷雪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要坦诚!
“百里。”
孟谷雪到底还是开口了。
“你方才被父皇唤走后,我与母后聊了些话,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
百里承佑脚下步子猛地一顿,扭头看向孟谷雪,神色凝肃,“你说。”
孟谷雪谨慎地环顾四周,百里承佑直言,“安心,四下无人。”
孟谷雪闻言扯住百里承佑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将那桩内情细细道来。
百里承佑听得面色数变,难看至极!
“你说,是父皇给母后喝了药?”
孟谷雪闻言微微一怔,她原以为百里承佑会更在意国主夫人和二皇子的旧情,却没想到他问的是后半桩事。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母后是这般说的。”
百里承佑面色渐渐发白,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猛地一甩袖。
“果然如此!父皇的心思果然——”
孟谷雪还没听全,百里承佑已经大踏步离去,他双手攥得紧紧的,下摆翻飞。
孟谷雪望着百里承佑急切的背影,一个猜测忽然缓缓冒了出来。
百里承佑是做过梦的,梦里的主角是他自己,主场也是南离国。
他最后能当上南离国主,必定也是历经千帆才杀出重围的。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早就知道国主夫人与二皇子之间的不一般了呢?
观他这段时间的彷徨不似作伪,这是否意味着,在他的梦境里并不曾发生国主夫人昏迷不醒一事?
那国主夫人和二皇子最后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呢?
百里承佑到底知道多少?他手下那么多人,又在忙些什么呢?
孟谷雪越想越深,最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来到南离国至今也有一年多了,百里承佑可以说是对她百依百顺、万般纵容。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渐渐放松了警惕,将自己彻底归入了百里承佑的阵营,甚至为了活命学着筹谋、警惕。
可是如今回头想想,她在这里忙前忙后,时刻记着乔天经教她的“坦诚”,那百里承佑又何曾对她“坦诚”过呢?
或者说自始至终在百里承佑眼里,她的价值只有脑子里的那些配方,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
待到这些东西被挖走,她俨然便是一颗毫无价值的棋子了。
思绪至此,孟谷雪怔怔然站在原地,茫然四顾,手脚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