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盘点
顾府宗祠。
顾子安低着头，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目光。
身体微微颤抖，那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在作祟。
宗祠里，只有顾母、顾北棠和他三个人。
顾母身体支撑不住，坐在凳子上，喃喃道：
“顾家三代人，给祖宗蒙羞了。”
顾子安流下悔恨的泪水，肩膀一抽一抽的，再也不是往日那个神采得意的公子哥。
顾北棠叹了口气：
“我在外九死一生，为顾家挣得荣耀有什么用？”
“一朝之间便被你败光了。”
顾子安知道自己逃不过严厉的惩罚，可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父亲，安儿知错了。”
“都怪冯小小勾引我，我只是一时把持不住，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北棠冷笑：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狡辩。”
“沈南风说的对啊，咱们顾家的人，真是会泼脏水。”
顾母怒斥道：
“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害咱们的人是沈南风，你有本事找她算账去啊！”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时时刻刻盼着咱们顾家颜面尽失、一落千丈。”
她颤巍巍的走向一个牌位：
“老爷啊！”
“倘若当年你没逼着儿子娶她该有多好啊！”
“我们顾家怎会落到如此田地啊！”
顾北棠绝望的大笑：
“哈哈哈，母亲，顾家有你、有我，才是最大的悲哀啊！”
说着，转身离去了。
顾母和顾子安都愣住了，他竟然没有任何惩罚的离去了！
顾北棠的背影孤独且落寞，他的肩膀微驼，似是承载了太多的重量。
又像是一只翅膀受伤的鹰隼，再也无法展翅飞翔。
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走向绝望的深渊。
冷岐和青阳跟着他走到梧桐苑，见他缓缓走进书房。
桌子上的那本偶记，正好翻到那一页：
“将军在外出生入死，为顾家光宗耀祖。”
“我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要打碎牙和着血吞进肚子里。”
“一个人的宠辱有什么，顾家的颜面才是要紧的，因为顾家的颜面就是将军的颜面。”
他死死盯着那本《偶记》，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他内心的痛苦。
“原来，我曾经得到，却没有珍惜。”
“那时候多好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天下第一庄。
“少爷，小姐，顾家这几日都没什么动静。”三七说道。
此时，沈砚舟、沈南风正悠闲的坐在竹林小筑品茶。
沈砚舟说道：
“还以为得闹个鸡飞狗跳，怎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呢？”
“这满京都的人都在讲究他们顾家的丑事，这顾北棠竟像个没事人似的。”
“不过，我看他也安生不了多久，冯小小身体好起来，定要为她自己讨个公道，到时候有他顾家糟心的。”
沈南风浅笑：
“哀莫大于心死，顾北棠不是心大，而是死心了。”
“我瞧着那日顾老太太脸色铁青，估计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前世，顾母养尊处优，身体一向康健。
倒是日日为顾家操心却又不受待见的沈南风，形容日渐枯槁。
顾母不仅不心疼她，反而嘲笑她不如自己身体好。
还说沈南风定是前世做了恶，才会受尽苦楚。
而她自己定是做了不少善事，才能坐在家中享尽齐人之福。
沈砚舟动了动嘴角：
“我曾以为，顾北棠会倒在战场，或是倒在祁王与太子相争的凶途，不成想，他竟栽在了你的手里。”
“他负伤无法再上战场，家中又出了这样的丑事，即便祁王向圣上屡屡提及他的亲事，也是无济于事了。”
沈南风冷漠的看向竹林：
“顾老夫人身体摇摇欲坠，顾北棠再无翻身的机会，顾子安声名尽毁，整个顾家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一己毁他三代，从前的恩怨算是了结了。”
沈砚舟看向她，神情有不解，还有不满：
“你想做什么，我一直都无条件支持。”
“事到如今，我只想问问，你为何那么憎恨顾北棠。”
沈南风冷笑：
“哥哥，你知道的，我从不会没有缘由的去憎恨一个人、憎恨一整个家族的人。”
“我与他们的过节，绝不只是那三年积累下来的怨恨，也不止是下毒害我的诡计。”
“总之，我有我的理由，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沈砚舟喟叹：
“也罢，你日后要嫁入皇宫，手段不狠，地位不稳啊。”
沈南风浅笑：
“嫁入皇宫是权衡利弊的抉择，否则，我必会被祁王或是轩王吞噬，凭什么我的钱袋子要挂在他们身上？”
沈砚舟点点头：
“跟着他们难有善终，扶保太子才是正统。”
“最起码，太子殿下是个性情中人，待你也真心。”
沈南风冷哼一声：
“哥哥如此评价他，怕是对他有什么误解吧。”
“祁王阴狠，轩王软弱，可他们两个都是那种一眼就能被看穿的人。”
“萧靖川可就不一样了，他的心思，咱们谁也猜不透。”
“我只知道，太子绝不会凭借喜欢谁，便去娶谁。”
“他自小生长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明明是嫡出长子，身份无比尊贵，却要给旁人一个废物的印象才能活下去。”
“他这样的人，每走一步都在权衡。”
沈砚舟反驳道：
“可他对你是真心的。”
沈南风冷笑：
“真心？”
“宫深似海，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听到而已。”
“别以为我嫁给他，他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哥哥，你要记得，无论何时，血脉总比姻亲更可靠。”
沈砚舟默然：
“我虽不敢苟同，可你放心，若有一日，他胆敢伤害你，我哪怕拼尽性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沈南风笑道：
“从前都是你们迁就我、保护我，从今往后，该由我来保护你，保护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