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答应
“混账！可恶！”
卧病在床的顾母指着跪在地上的段小娘，怒不可遏的呵斥道：
“谁给你的胆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竟趁我病着，私自去求沈南风，要我的乖孙们去她那里上学。”
“你个泼皮破落户出身的贱蹄子，给你几分脸面，便要骑在我的头上了？”
“这顾府的孩子们学什么、跟谁学，还轮不到你做主！”
顾母气的直哆嗦，段小娘眼里闪过恨意，却装作可怜兮兮的哀嚎道：
“老夫人，妾身见您为着孩子们学业之事，都急病了。”
“这才自作主张去找那沈南风，想让她同许先生求求情。”
“老夫人对沈南风极为厌恶，妾身又何尝不是啊！”
“之所以放下脸面去求她，只是想给孩子们争个好前途。”
“妾身自知会惹老夫人生气，老夫人您打我骂我吧，妾身甘愿承受。”
说着，哭的更可怜了。
就连顾母的贴身丫鬟云杉都觉得段小娘并没有做错什么，倒是顾母太小家子气了。
顾母脸色发白、嘴唇也不停的颤抖：
“好，好啊！”
“不愧是老身当年挑中的人，直的都能叫你说成弯的。”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们的前途着想，我若是不同意，反倒是因一己之私，耽误他们的前途了，成了我的罪过了。”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一个个都拿我当个冤家，我索性吊死算了，免得活着惹你们憎恶！”
段小娘立即哭着跪在她身旁，抓着她干瘪的手，恳求道：
“惹老夫人不快，是妾身该死。”
“老夫人莫要再说那话了，妾身实在无地自容啊。”
顾母捶胸顿足：
“难道你想不明白我为何要阻拦吗？”
“那沈南风心思极狠，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要巴巴的上她的套儿啊！”
段小娘抹了抹眼泪，劝慰道：
“沈南风如今是个生意人，断不会放着有利的买卖不去做。”
“再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孩子们爱学习，有好师傅指点迷津，在哪里学不一样？”
“她就算是要暗害咱们，那还有其他贵门公子和小姐呢，她怎么敢啊。”
“退一万步讲，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妥，咱们立即退出教坊，不就行了吗？”
闻言，顾母沉默了许久。
随即，便是一阵重重的叹息：
“这个家，我是管不了了。”
“你求将军去吧。”
段小娘窃喜：
“老夫人，妾身已将此事禀报将军了，将军说许先生对待学生十分负责，到哪里学都是一样的。”
“将军还说，到时候多派几个丫鬟和小厮跟着，如此也就可以安心了。”
连顾北棠都同意了，哪怕顾母浑身是嘴也说不出什么了。
半晌，又是一阵叹息：
“我累了，你出去吧。”
段小娘：“是。老夫人好生养病，妾身告退了。”
寿安堂外。
“小娘，将军那边您不是还没说吗？”
婢女春桃小心翼翼的问道。
段小娘眸子一沉：
“老不死的，就知道她得作顿妖。”
“我要是不说将军已经答应，她定死活不同意。”
春桃小声劝道：
“老夫人也是担心哥姐儿们去了沈家庄园，怕出个三长两短的。”
段小娘冷哼一声：
“她担心的是婉姐儿吗？”
“她担心的是那个不成器的长孙顾子安！”
“我的婉姐儿最是乖巧懂事，有那么个结识贵门公子的大好机会，岂能放弃？”
“没准日后被哪家公子看中，一朝高嫁，我纵使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至于那几个孩子如何，那是他们自己小娘的事。”
春桃不解：
“小娘，这顶好的学堂，为何还要带上其他小娘的子嗣呢？咱们婉姐儿一人独享，岂不更好吗？”
段小娘喟叹：
“若是如此，将军会如何看我？”
“原本就薄如蝉翼的恩宠，经不起将军的半分厌恶啊。”
梧桐苑，书房。
青阳：“将军，段小娘求见。”
顾北棠：“问她有什么事。”
青阳：“是。”
过了一会儿，青阳回禀道：
“负责教导哥姐儿们的许先生要走了，沈家小姐邀请咱们府里的哥姐儿们去庄园的教坊上学。”
“届时，不仅有许先生继续教导，还有名师大儒讲学。”
“为着此事，段小娘向您请示来了。”
原本，顾北棠在听青阳说话时，眼皮也没抬一下。
却在听到“沈家小姐”这四个字时，瞬间抬起头。
冷岐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沈小姐为何要邀请咱们府呢？”
顾北棠：“不是她请咱们，而是段小娘去求的她。”
顾北棠对子女教育一事不甚了解，许先生走后，到哪里聘请那样好的教书先生，他没有一丝头绪。
若能继续跟着许先生读书，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可沈南风的手段却令他无法放下心来。
“冷岐，青阳，届时，你们跟随公子小姐一起去沈家庄园。”
“是。”
青阳再次出了书房，将顾北棠的吩咐告知段小娘。
冷岐依旧陪伴在顾北棠身旁，却见他手上的毛笔停在半空中，墨汁滴在了宣纸上。
“将军可是不放心吗？”冷岐问道。
顾北棠顿了顿：
“本将军自认能迅速看清敌人的排兵布阵和虚假意图，可面对她，竟摸不清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冷岐想了想，道：
“这一切听起来都顺理成章，只要咱们防备的紧，她定然无从下手。”
“不过就是上学一事，也不值得她大动干戈。”
“况且，以将军您的身份，料她也不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动手动脚。”
顾北棠：“这世上没什么是她不敢干的，我只是弄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冷岐：“给她下毒的是佟小娘，如今已经受到了惩罚。”
“其他几个小娘应是没怎么得罪她，哪怕有什么不当之处，想必也已经原谅了吧。”
顾北棠冷笑：“原谅？你信不信，在沈南风的世道里，从来没有’原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