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受贿
三日后，顾府。
“将军有没有说是什么事？这么紧急将我们召到正堂，难道将军要离开京都了？”
佟小娘坐在铜镜前，两个婢女正迅速的为她补妆。
如今，她见到顾北棠的机会甚少，想要挽回他的心，先得从自己这张脸开始。
“眼影太浓了，要淡一点。”
“眉毛我自己画，快去把那件苏绣罗纱裙找出来给我换上。”
婢女们手忙脚乱的一阵忙乎，坐在榻上吃糕点的顾子安不耐烦的抱怨道：
“其他院子里的没准都到了，你化的再美有什么用？父亲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佟小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
“我这么费劲费力的，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快去洗把脸，瞧你那脸蛋子上，都是油渣子。”
顾子安心里极为不情愿，可他知道顾北棠脾气不好，便拽拽哒哒的叫婢女给他洗脸。
捯饬了半天，终于迈着急促的步伐出门了。
远远的，便看见其他四房妾室带着孩子已经坐在堂下。
堂上没见到顾母，只有顾北棠。
佟小娘赶紧拽着顾子安一路小跑，待进入正堂，立即跪下柔声说道：
“妾身特地梳洗一番，这才来迟了，请将军恕罪。”
顾北棠声音极为冰冷：
“就坐吧。”
“是。”
待坐定后，佟小娘含情脉脉的看向顾北棠，期待着能凭借这张与南笙公主相似的脸，博得他的几分怜惜。
却在对上顾北棠那副阴沉的眸子时，心中一悸。
不由得暗忖道：
“难不成出什么大事了？”
“自己连枕边风都还没来得及吹，他应该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吧？”
段小娘握着婉姐儿的手，笑着说道：
“将军，婉姐儿这几日总是缠着我要去给您请安，今儿能见到您，她可高兴了呢。”
佟小娘脸色一沉，从前那几个妾室都以她马首是瞻，如今她还没开口，段小娘竟先越俎代庖了。
“将军，安儿这几日读书十分用功，有时候一坐便是一大天，我叫他出去同其他哥姐儿们玩耍，他都不愿意呢。”
段小娘见佟小娘紧跟着她有一样学一样，不甘心的嘲讽道：
“说是读书，也不知道读的都是些什么书。”
“若是尽读些无用之书，倒不如天黑后早早睡觉，何必点灯熬油的浪费银钱呢？”
佟小娘恨的牙痒痒：
“安哥儿是长子，日后要为将军分忧的。”
“过几年，你家婉姐儿便到了找婆家的时候，没准日后还要靠我们安哥儿给帮场子呢。”
段小娘知道她在嘲笑自己没有儿子，心中便愈发急切想受到顾北棠宠幸，好有机会生下一个男孩，往后也算有所依傍了。
其他几房妾室面面相觑，却见顾北棠一言未发，眸子愈加狠厉。
他看向佟小娘：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
佟小娘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料子是苏绣，针线细密，图案也精致，穿在身上甚是轻便，即便炎炎夏日也不沾身。”
张小娘没有子嗣，见将军夸了佟小娘一句，便不明就里的想要巴结巴结她：
“如此奢华，也就只有佟姐姐能出的起这个钱了。”
“不像我们，府上买什么，便穿什么用什么。”
“冬日里，我们屋里用的都是普通炭火，佟姐姐屋里全是金丝炭火，既暖和又干净，当真羡煞我了。”
佟小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从前她那般羡慕沈南风有钱，如今她也成了府中最有钱的女眷。
“那都不值几个钱，不过就是我舍得花罢了。”
“咱们妾室吃穿用度好一些，给外人看见了，将军也有面子不是。”
说罢，温柔的抬眼看向顾北棠，却见顾北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其他几个妾室也有点慌了，张小娘看向佟小娘，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锦帕。
“都下去，佟小娘留下。”
闻言，几个小娘只好纷纷行礼，一并退下了。
佟小娘心脏怦怦直跳，见顾北棠站起身朝自己走来。
她赶紧起身，脸上扯出一丝笑容：
“将军，您为何”
话未说完，但见顾北棠怒目而视，扬起手，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度极重，佟小娘瞬间撞向桌角，额头被磕的血流如柱。
脸颊已经麻木，红肿的老高，耳朵传来阵阵轰鸣声。
傻了。
顾子安傻呵呵的站在原地，既没有去扶他小娘，也没有跪下恳求顾北棠。
他仅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婢女迎春立即跪在地上，将佟小娘扶起：
“哎呀，流了好多血啊！”
顾北棠一脚将迎春踢开，死死掐住佟小娘的脖子，恶狠狠的质问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受贿！”
佟小娘瞪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结结巴巴的辩解道：
“没没有啊，将军，妾身从未恳求将军给谁提拔啊！”
顾北棠双眼微眯，一字一句道：
“你花了人家的钱，没给人家办事，害的军中谣言四起，你这个贱人，当真是该死！”
佟小娘见事情已经败露，便不再装作无辜的模样。
她咽了口血水，挣脱开顾北棠的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将军，我是花了他们的钱，全当借的还不行吗？”
“我从未恳求您什么，只是想要手头阔绰些，给安儿攒些银钱，这有什么不对？”
顾北棠怒骂道：
“休要抵赖！”
“你不求我，不过是因为我没给你机会罢了。”
“给安儿攒银钱？他是顾家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他一份家产！”
“翻翻你的柜子，看看你的用度，当本将军是瞎子吗？”
佟小娘看向木讷若鸡的顾子安，见他脸色发白，心疼的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跪在地上放声嚎哭。
顾子安受到她的情绪渲染，竟也跟着嚎哭起来。
一时间，整个顾府都喧嚣起来了。
这事很快便惊动了顾母。
“老天爷呀！你们两个混账，这是要把屋顶掀起来啊！”
顾北棠冷声道：
“来人，将佟小娘拖到院子里，给我重重的打！”
护卫冷岐与青阳相视一眼，他们跟随顾北棠多年，向来军令如山。
“不，将军，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佟小娘死死抱住顾子安，哭天抢地的恳求道。
顾母立即上前，抱住佟小娘的肩膀，嚎啕骂道：
“逆子！”
“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冷岐和青阳见老夫人上前阻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
顾北棠依旧不为所动，冷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
冷岐与青阳立即将顾母架到一旁，佟小娘被两个小厮拽走。
顾子安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缩进顾母怀里，他的身高已经和顾母差不多了，肥头大耳的废物模样，顾北棠越看越生气。
“把他关进东一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是。”
又是一番撕扯过后，顾母泪流满面的瘫坐在地上，耳边传来佟小娘受棍棒之刑的凄厉叫声。
顾母在婢女云杉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的指着顾北棠骂道：
“你个逆子！”
“当年我在乱军中将你生下，九死一生啊！”
“你如今便是这样孝顺我的？几年回来一趟，整日板着脸，连我的孙儿们都惧怕你，如此你便高兴了？啊？”
“佟小娘无论犯了什么过错，她毕竟跟了你好几年，还为你生下长子。”
“你怎可如此狠心，当众殴打她，咱们顾家脸面何在！”
顾北棠的眸子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恨意，怒冲冲的道：
“犯错？”
“她是犯罪！”
顾母一惊：“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诬陷咱们顾家？”
顾北棠：
“她指使父兄在军中收取贿赂，总计收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大部分被她私吞，用作日常的奢靡花费！”
闻言，顾母心中一顿。
她很快反应过来，原来佟小娘口中所说受到父兄接济竟是撒谎！
“这些是她父兄告诉你的？没准他们想让佟小娘背黑锅呢。”
顾北棠双眼微眯：
“事到如今，连母亲您都想为她开脱吗？”
“军中人人都传，我收了旁人的贿赂，将其连提三级！”
“如此子虚乌有的事，竟然传的沸沸扬扬。”
“我一个统领十万大军的将军，竟到了最后才知晓此事！”
“母亲，若是这话传到圣上耳朵里，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
顾母大惊失色：
“竟如此严重？你是将军，叫他们不要乱说话，他们还敢反抗吗？”
顾北棠紧闭双眼，此刻的愤怒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他怒吼道：
“愚蠢至极！”
“十万张嘴，我凭什么堵的住！”
顾母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那该怎么办啊，都怪那个贱人！”
“她这是要害死我儿、害死顾家啊！”
“云杉，去告诉外面的小厮，给我往死里打！”
云杉：“是。”
过了一会儿，云杉低着头回来了：
“老夫人，那个行刑的小厮说，他们只听将军的号令。”
顾母：“”
待到听不见动静了，青阳进来报告：
“将军，晕过去了。”
顾北棠：“扔进柴房里！”
青阳：“是。”
顾北棠：“冷岐、青阳，各领二十大板！”
青阳：“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