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畏罪
顺贞门，到了要闭宫门的时辰了。
赵嬷嬷与姜家的婆子在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自家姑娘出来，心中急躁难安。
见守门的公公要命人闭门了，赶紧上前道：“这位公公，奴婢们是永宁郡主府的，我家郡主和姜家二姑娘迟迟未出，还请您派人进去询一声。”
“不可能啊”
公公紧锁眉头，又问了旁边的小太监：“你方才问过紫宸殿那边的管事嬷嬷没有，她怎么说？”
小太监回答得很干脆：“问过了，嬷嬷说官眷们都回去了。”
“那就没错了。”
公公对着赵嬷嬷好言劝道：“杂家也是按章程办事，到了时辰就得闭门，你们啊，也别堵在这里，难为杂家了。”
他挥了挥手中拂尘，示意太监们将门合上。
赵嬷嬷一看这架势不对，立马撒泼似的喊着：“不行，郡主还没出来，我们说什么也是不肯走的。”
公公急得小脸煞白，连连做出噤声的手势。
“唉哟，姑奶奶唉，您可别嚷嚷了，要是吵到了里头官家娘子，杂家哪能担待得起？”
赵嬷嬷见此招奏效，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奴婢并不是要刁难公公，实在是心忧主子们，这天寒地冻的，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
“瞧你这话说的，宫中戒备森严，那么多宫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公公虽嘴上抱怨着，可还是交代小太监带着几人去紫宸殿沿路两侧寻一寻郡主等人。
折梅园。
江姑娘当机立断地解下身上的斗篷，及身上的长袄鞋袜，纵身跃入冰冷的池水中。
躲在墙根处的嬷嬷慌了神。
明明叫翠儿将园子里的人都支了出去的，怎还偏偏漏掉一个会水的小娘子。
她是知道刘太妃厉害的。
若是做事手脚不干净，引火烧身，太妃是不会保她的。
情急之下，她放眼四周寻找起趁手的东西。
江姑娘游到池中心，托起姜姐姐不断下坠的身子，奋力往岸边趟去，她游得十分生疏，彻骨的寒冷更是让她舒展不开。
眼见着要靠岸了，一个嬷嬷打扮的妇人持着木竿来了。
“快来搭把手。”
江姑娘以为她是过来帮忙的，可那老妇却慌里慌张地用木竿往她们的身上挥去。
躲闪不及，灌了好几口凉水。
所剩不多的体力也逐渐耗了个干净，两人也被水波推往远处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守门的小太监带着人赶到了，恰巧撞破了这一幕，老妇丢下木竿仓皇而逃。
视野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身子也越来越轻，仿若化作了一株水草，随着水波的荡漾渐渐下沉。
姜姐姐
她凭借最后一点意识攥紧了对方的手，一同往池底坠去
本该祥和热闹的除夕夜，却突遭变故，宫中妃嫔人人自危，派出宫中婢女打听发生了何事。
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带着大批人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搜查，誓要将那祸胆包天的老妇抓到，送到官家和皇后面前听候发落。
竟敢谋害前来参宴的官眷，纵有三头六臂也不够刽子手砍的。
听闻阿若姑娘落水，雍王连夜赶至宫中。
落水的两位姑娘已经让宫人们送去暖房了，房门闭得紧紧的，几位御医正在嬷嬷的陪同下救治溺水者。
见雍王来了，太监立马拦在身前：“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不可再近一步了。”
赵煦之忧心如焚，眼睛红得跟要杀人一样。
“御医怎么说，人还能救得过来吗？”
他心里是没底的。
问罢便咬紧了牙关，恐惧地阖上了双眼，害怕听见任何不好的消息。
太监道：“上苍庇佑，郡主和姜姑娘已无性命之虞，御医的法子很管用，二人已经吐了不少脏水出来。”
“就是身子骨冻得冰凉”
“御医熬了些当归四逆汤，已经叫嬷嬷各自喂了半碗下去了，可”
太监的下巴都快挨着胸膛了，不敢直视王爷。
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里头的那个女子，对雍王来说有多重要。
“快说！”
向来温润谦和的雍王，罕见地发了脾气。
太监哆嗦着道：“可两位姑娘连半点苏醒的迹象也没有，御医也不知道是何故，正在里头商量对策呢。”
赵煦之闻言心中一痛，恨不得能代她受罪。
他的眼底杀意渐起：“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逮到必不饶她。”
太监正要开口，皇后宫中的婢女疾步来了：“王爷，官家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谋害官眷的真凶已经抓到了。”
等赵煦之赶到殿前时，门口正停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正要掀开时，旁边的宫婢制止了：“王爷还是不要看了，死状极惨”
“桓儿”
皇后在殿内唤他。
赵煦之只能暂时作罢，先进殿行礼：“父皇，母后，皇祖母。”
皇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道：“给雍王赐座。”
皇后头痛难当，开宴那会就已经歇下了，谁料宫中却不声不响地出了这等大事，只得匆匆换了衣裳出来主持大局。
她轻揉着太阳穴，声音也是病怏怏的：“翻遍了整个后宫，才将这罪魁祸首揪了出来。”
“原来是太妃宫里的嬷嬷，找到她时，人已经死了，是畏罪跳井而亡。”
雍王微微摇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刚刚找到凶手，便发现死在了井里？”
太后在旁听着，忽然开口了：“许是跟那姜家的姑娘有些什么过节罢。”
听到姜姑娘落水，起初她是有些担心的。
但转念一想，这样不守妇德，机关算尽的女人，死了便死了，入了宗室也迟早是个祸害。
见雍王是动了真情的，她也不好直接点名。
而是暗暗旁敲侧击。
试图将从刘太妃、赵克衍夫人那里听来的荒唐事，换个委婉的法子说与皇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