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杀心暗藏
这一幕被苏婉容和红袖尽收眼底,她原本只是想到园子里散散心。
红袖低声道:“姑娘,奴婢瞅着姑爷手里的,像是磨喝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婉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沈晏清与江檀的婚事搅黄,后脚却撞见了他偷偷摸摸地将磨喝乐送到霜叶那婢子手上。
即便再如何迟钝,也能觉出那层意思。
苏婉容咬牙道:“他昨日刚跟我发过誓,说对那贱人一点心思都没有,全都是误会。”
“若说没有心思,怎么会偏偏赶在乞巧节,送江檀一对磨喝乐?”
除了沈晏清去边关的那两年,自小到大,乞巧节他们都是一块过的,更小的时候,他还会亲自捏了磨喝乐送给自己。
即便她每次都说不喜欢,但也会将这礼物收在香闺中,奈何十三岁那年,苏府乔迁,那满满一匣子的泥偶让手笨的婢子摔了个粉碎。
“他当真是变了心了。”
她越想越气,三两下就将手中的团扇扯烂了,哭着跑回了旖春园。
沈晏清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回旖春园的路上他都想好了。婉容生性洒脱,整日闷在这内院中迟早会闷出病的,外头那样热闹,不妨在乞巧节那日带她出去散散心。
谁知刚一回屋,便对上她的冷脸:“你刚才去哪儿了?”
沈晏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刚从军营里办差回来啊,还能去哪?”
苏婉容苦笑。
他还真是大言不惭,曾经连勾勾手指都会脸红的少年,如今说起谎话来眼睛眨都不眨。
沈晏清只当她还在为那事生气,便开口道:“你不是一直念着碧霄楼的水晶肴肉吗,明日我带你去罢,御廊边上那边扎满了花灯,到处都是卖精巧玩意的摊铺,热闹极了。”
可这番温言软语在苏婉容看来,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你要想去碧霄楼喝酒,自己去便是了,何苦要带上我,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怨我不守妇道,丢了侯府的颜面,哪里担待得起?”
沈晏清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腕子上的那串佛珠。
愧疚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然后又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等会就让小厮跑一趟,去碧霄楼定个可以远眺龙津桥的雅间。”
也许是怕她不信,沈晏清补充道:“祖母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前几日还准了江妹妹去柳府过乞巧呢。”
江檀,又是江檀。
苏婉容冷着脸默默抽回了手,走回了妆奁前。
看来沈晏清还真是待这个妹妹不一般,时时刻刻将她记挂在心里,竟连她乞巧节要去哪过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望着镜中自己那因怀胎五月而渐渐粗糙晦暗的肌肤,苏婉容心中隐隐不安。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沈晏清的真心。
即便是三年前他因父母之命娶了江檀,自己也不曾如此慌乱过,因为确信沈晏清心中只有她一人。
如今,她反倒不确定了。
西泠斋,丫鬟们正服侍着江檀试穿府中裁衣嬷嬷送来的新衣裳。
清念堂的人进来传话:“老夫人叫姑娘跑一趟,说是有话要交代。”
江檀有些纳闷,今日辰时她一如既往地去向老太太请安,可院中的章嬷嬷却说老夫人身子不爽,还未睡醒,让她晚些再来。
这申时都快过了,难道现在才醒?
她换回了衣裳,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来到清念堂,却被告知老夫人正在更衣。
本想进寝房伺候着,却在门口闻得一股异香,跟那日红袖送来的香丸气味很是相似,江檀心中一惊:“苏婉容当真有天大的胆子,敢谋害老夫人?”
当真是蹊跷极了。
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将手交叠在身前,静静等着。
半盏茶后,门打开了。
只不过一日未见,沈老夫人脸色灰败得厉害。
原先那个朱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不见了,只剩下眼前这个精神颓靡的垂暮老人。
她在章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房里出来了,腿脚望着也不似先前利索,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江檀在心中讶异着这香丸的厉害,也没忘了上前去搭把手:“祖母醒了,可是身子不适?”
“我好得很。”
她的关切在老夫人看来都是假模假样,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听。
走到小厅后,老太太窝在太师椅里,揉着额角开口道:“想必侯府被上折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找你来也不是为了旁的事,明日你不是要去柳家过乞巧节吗?”
“若有机会见到那柳世渊,别忘了将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
“没有人逼你嫁给晏清,一切不过是旁人的臆测罢了。”
江檀淡淡应着:“檀儿自会尽力的,但柳家向来礼数周全,倒是不一定能与柳公子碰面”
沈老夫人没了耐心,打断道:“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难道还要我教你吗,你生养于侯府,总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罢?”
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度过此次劫难,即便是将这江家女倒贴送出去也好。
她不在乎,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
一动怒,老夫人就觉得脑门子鼓胀鼓胀的,头痛得厉害,吓得章嬷嬷上前询问:“老夫人可是身子不适,老奴这就叫府医来看看。”
沈老夫人捂着额角摆了摆手:“许是头风发作了,不碍事的,叫婢子提前在寝房熏好香丸,我吃点东西回房再睡一觉就好了。”
“那檀儿就告辞了,不打扰祖母休息了。”
江檀犯不着跟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置气,恶人自有恶人磨,死在苏婉容的手里也算是她应得的下场。